重生之長公主 第十四章陰雨綿綿

    本以為像往年下了兩天的春雨，今年卻連綿了許多日子。

    百里寶殊坐在偏殿的窗子邊上，手邊是一副筆墨還沒有乾的丹青，素淨的畫紙上畫的卻是窗外被春雨打敗的薔薇花，花瓣還是艷麗的顏色卻全無生機的飄落在烏黑的泥水裏，本來還是茂盛的枝葉上也只是殘留着幾片殘瓣。

    百里寶殊善丹青，但是重生以前只愛嬌嬈美麗的景物，卻從未畫過……畫過如此敗落的場景。

    喜鵲站在一邊沒有說話，看着百里寶殊坐在床邊安靜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只從長公主醒過來喜鵲就察覺到了變化，但是卻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的變化，身穿着清風竹的宮服，寬大的衣袖上片片竹葉都像是動起來的逼真，腰間雙掌寬的腰帶上簡簡單單的鑲嵌着一個天青色的玉珏，腰間掛着一串流蘇。

    白皙細膩的皮膚如羊脂白玉般光華流轉，眉目間如詩如畫的氤氳迷離，如今又多了幾分沉靜和空靈，檀口如櫻，瓊鼻挺直……據說長公主出世的那天，整個薔國的薔薇花開了漫山遍野，先皇以為吉兆，整個王府都得到了莫大的恩賞。

    只不過只從皇后去世……

    喜鵲沒有再往下面想，雙目也漸漸的沉靜的低着頭守在百里寶殊的身邊。

    百里寶殊看着外面的雨霧蒙蒙，有些倦怠的半躺在不遠處的睡榻上。

    嬌嬈打開門前的帘子走進來，在門口站了一會，身上沒有了許多水氣才往裏面走去。

    「公主，飛鳳公主過來了，說是給公主請安」。

    「就說本宮在躺着，讓她回去」，百里寶殊沒有見百里飛鳳的心思，細長的指尖狀似無意的磨蹭着手腕上一隻清透的玉鐲子。

    「是」，嬌嬈微彎着身子又退了出去，百里寶殊繼續看着外面停不下來的雨天發呆。

    整個永翊宮都是靜靜悄悄的籠罩在煙雨中，宮門外，平整的石板上，一架轎攆旁站着幾個低着頭的太監，任憑着冰冰涼的雨水打在身上。

    一左一右的站在百里飛鳳身邊的侍女此時也大氣不敢出一聲的小心翼翼。

    「既然皇姐已經睡下了，那就不打擾皇姐休息了」，百里飛鳳看着站在永翊宮門內的嬌嬈，臉上露出幾分尷尬和委屈。

    「奴婢恭送二公主殿下」，嬌嬈施施然的行禮說道，站在宮門口，親自的看着百里飛鳳一行人消失在視線里才回去向自家的公主復命去了。

    想去剛剛這位想來在宮內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二公主，那一副受了欺負的模樣又是做給誰看的。

    雨天的天色暗的比較快，躺了大半天的百里寶殊反而起了身，雖然面容上還有些倦懶，但是卻不打算繼續躺着了。

    嬌蘭拿了一件明黃色鑲邊的披風給往外面走的百里寶殊披在身上，空氣清泠中帶着一種格外的乾淨，還雜夾着淡淡的花香，在這細雨的昏下倒是格外的清幽。

    百里寶殊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嘴角突然的就翹了起來，嬌蘭和喜鵲相視一眼卻有點摸不到頭腦。

    「嬌蘭，這最近幾日宮裏有沒有新鮮的趣聞」。

    「幾位嬪妾最近都是老實的，齊妃娘娘倒是和二公主說了幾次話，對宮外的齊家遞了兩次書信，這些皇上也是知道的」。

    「朝堂之上，據說封將軍想要鎮國軍隊新鑄兵器，被齊大人等人以耗資巨大和會引起其他諸侯國的猜忌而擱置」。

    「呵……」，百里寶殊聽到忍不住的嗤笑一聲「引起其他諸侯國的猜忌？怕是害怕封家做大影響到自己吧」。

    「何況現在的諸侯國那個不是想着增大自己的兵力，偏偏這個封大人是個善解人意的」，百里寶殊說着，眼裏的最後的暖意卻也是消了下去，經歷過薔國的滅國，沒有人能知道到後面諸侯混戰的時候一支強大的軍隊會起到多麼大的作用。

    百里寶殊說道這裏已經有了計較，想到最後封家一族幾乎盡數為了薔國而戰死沙場，就連當時強大的恆宇都有不少大臣為此動容。

    「把封賜叫進來」。

    「微塵參見公主殿下」，封賜單膝跪地，喜鵲見狀也靜靜的退了出去。

    封賜目光沉靜的看着膝下的光滑地板，等了一會都不見動靜，微微的抬頭就看着前面背對着自己的長公主，纖細的背景，穿着華貴，墨發上沒有一絲束縛的垂在身後……

    封賜猛然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知道自己已經逾越了。

    等到封賜走出偏殿的時候，外面悠長的迴廊上已經點上明亮的宮燈，和守在外面的年垚打了一個照面，封賜卻沒有停下腳步的往宮外的方向走去。

    這邊封賜走後還沒有多久，重新換了一件月牙色宮服的百里寶殊也走出來永翊宮，前前後後的擁護着數十名侍衛的朝着乾清宮走去。

    百里曜聽到百里寶殊過來的時候，還有一絲的怔愣，這個從小到大被自己寵在手心裏的嫡長女，雖然性子有時候執拗了一些，但是絕不是被恩寵過頭的任性公主，而且自從自己的皇后去世，不得不讓齊妃進宮後，自己的這個長公主可是和自己疏遠不少。

    前一陣子更是差點……百里曜放下手中的硃筆，在身邊伺候了幾十年的老太監立刻恭恭敬敬的親自出去迎接。

    「兒臣參見父皇」。

    「外面下着雨，殊兒怎麼過來了」，百里曜拉着還沒有跪下去的百里寶殊說道。

    「兒臣想着父皇肯定還在為薔國辛勞，兒臣也想為父皇做點事情」，百里寶殊攙扶着百里曜在一邊的桌子旁坐下，身後的喜鵲就已經提着一個食盒走過來。

    「兒臣的小廚房裏做出來的吃食，父皇嘗嘗」，百里寶殊說着，親自的為百里曜添了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濃湯。

    百里曜接過瓷白精緻的小碗，熱度守着手心熨帖到心裏去，一直緊繃着的神經也像是有點放鬆了下來，就連百里寶殊送來的其他幾個清淡入口的小菜都多動了幾筷子，站在一邊伺候的老太監見此也緩緩的放下了這幾日一直提着的心，別人不知道，他是薔國皇帝身邊的近侍當然知道最近皇上因為國事根本都沒有好好的進食。

    等到百里曜放下手中的銀箸，百里寶殊笑意淺淺但是不難看得出很是愉悅，但是嘴上卻有幾分責怪的說道「是父皇今天心情不錯，所以胃口也好，還是因為父皇到現在還沒有用膳啊」。

    「長公主贖罪是老奴失職」，這邊的百里曜還沒有開口，身邊的近侍便主動的跪下請罪的說道。

    「你這老貨，是看到有人過來給你撐腰了」，百里曜笑罵道，語氣中到沒有責怪的意思。

    「父皇當以國事為重，但是整個薔國還都要依仗着父皇呢，父皇可不能像殊兒一樣任性妄為」。

    「父皇聽殊兒的」百里曜笑着擺擺手，跪在一邊的近侍也投個巧的站起身來站在百里曜的身後。

    「前幾日的花祭，國舅家裏那邊也來了人」。

    「是兒臣給發的帖子，來的是張家的二房盧氏，也算是書香門第」，百里寶殊答道「只是自從母妃逝世兒臣也沒有再見過外家的人，所以這次兒臣自作主張了」。

    「無事，殊兒想回去看看也無妨，不過要等天氣放晴以後」。

    「多謝父皇恩准」，百里寶殊說道。

    「就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原來是在這裏等着父皇呢」。

    「父皇莫要冤枉兒臣，以後兒臣經常過來，父皇可不要嫌棄兒臣過來打擾父皇」。

    百里寶殊坐在乾清宮的暖閣里，和百里曜說了好一會子的話才被百里曜的近侍恭敬的送了出去。

    「安公公，以後父皇還請多多費心了」，百里寶殊轉身的看着身後的老奴說道。

    「長公主真的折煞老奴了，這都是老奴分內的事」。

    「朝中的事情繁重，總有一些不動變通的老臣，若是惹得父皇不高興的時候還請公公告知一二……」。

    安公公看着手中被暗暗的塞進來的一包東西，掂在手裏的分量不輕，喜鵲放到安公公的手裏就站在了百里寶殊的身邊，扶着百里寶殊和一眾侍衛離去。

    「公主，安公公那邊……」，喜鵲走在百里寶殊的旁邊，心裏不止一個猶疑的想出口，現在的公主殿下自己可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能在宮裏走到今天的老奴都不是傻的，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以後多看着你就懂了」。

    「哦」，喜鵲低低的應了一聲，感覺自己給公主丟臉了。

    百里寶殊像是能看得出來喜鵲在想什麼的說道，「你是我身邊的近侍，以後要學的還有很多，以後多接觸這些人精，在宮裏吃點暗虧總比以後得到教訓來的強」。

    雨勢開始小了下來，百里寶殊直接從乾清宮走回了永翊宮，這邊百里寶殊還沒有走回永翊宮，長公主在乾清宮呆了不短時間的消息便暗暗的飛進了幾位妃嬪的宮裏。

    齊清婉聽後沒有說話的讓人退了出去，雖然說百里曜偏愛前皇后留下來的另個孩子，但是百里寶殊一直都是不怎麼親近百里曜的狀態，這宮裏的皇嗣薄弱，雖然自己名下只有一個皇女，着偌大的後宮也沒有幾個能不看自己臉色行事的，但是自從百里寶殊的死裏逃生，又主動的揭下花祭的時候齊清婉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母妃，百里寶殊根本沒有和兒臣親近的意思，兒臣今天冒雨在永翊宮外等了那麼久……」。

    「你還是太急躁了」，齊清婉打斷百里飛鳳的苦訴，「你還是薔國的二公主，一舉一動都有人在看着，上次還那麼冒失的跟着跑出去，你若是在宮外被那些賤民驚擾到，你讓母妃怎麼辦」。

    「你父皇不喜歡你往母妃的宮裏跑，以後你便少來，有什麼讓你身邊的人傳消息過來就好」。

    「母妃，父皇明顯就是偏百里寶殊」，百里飛鳳氣不過的說到。「就算我在聽話，父皇也不可能像對百里寶殊那樣對我」百里飛鳳說着眼裏就已經冒出了水汽，看到齊清婉也心酸不已。

    「鳳兒你要記住，你想要在以後把百里寶殊踩下去，就不能這麼痴傻，帝王家無情你要記住這句話」。

    「母妃，兒臣不甘心」百里飛鳳站起來對着齊清婉說道，「兒臣也是父皇的公主，兒臣哪一點比不上百里寶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