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之上所發生的的事情對於懸崖下山洞旁劍拔弩張的兩方皆是一無所知的。
玄雨小和尚正全力吸引着弒神堂主的注意力,黃裳女子雖然覺得自己趁機逃離,玄雨必定凶多吉少,但眼下也沒有兩全之策,只得一咬牙心一橫,打定了注意。
弒神堂主擺弄着手中形成的火焰,不屑道:「你們是一個一個送死,還是一起上?」
玄雨嘿嘿一笑道:「對付你這種飯桶,我一人足矣!」
由於失去了慈航梵珠,玄雨只得晃雙掌朝弒神堂主砸來,正是佛門伏虎拳。
弒神堂主連正眼都不看上一下,獰笑一聲:「找死!」
左手一立,一道灼熱的火焰朝玄雨激射而來,玄雨來不及收招,猝不及防之下,肩頭正被火焰射中,轟的一聲烈焰飛騰。
慌得玄雨忙在地上連滾了幾下,方才將火焰撲滅。
肩頭處已然被燒得不輕。想要站起再來,胳膊卻無法抬起來了。
玄雨見自己根本不是異化後的弒神堂主的對手,大喊一聲道:「黃裳姐姐,你快護着他們走啊!」
黃裳女子眼見情勢危急,只得一跺腳道:「小和尚你撐住,我定會來找你!」
說罷,不知哪裏來的力量,飛身來到秭鳶近前,將她搭在肩膀之上。
秭鳶雖然清醒,但虛弱至極,低低道:「妹妹莫要管我,快去救那個少年,你們兩個好走,三個人誰也走不掉!」
黃裳女子卻是一句話都不說,執意將秭鳶搭在肩上,這才回頭朝林逸之昏迷處走去。
然而時間已然不及,弒神堂主又連續打出兩道火焰,將玄雨團團圍住,見他動彈不得,將洞口一堵,獰笑道:「今天,誰也走不了!」
黃裳女子冷哼一聲,也不看他,左手一揮,相思扣如離弦之箭直衝弒神堂主面門而去。
弒神堂主不過輕輕一拂,「鐺——」的一聲,相思扣應聲而落。
弒神堂主獰笑着便來抓黃裳女子,然而不過剛朝前邁了一步,便聽到外面異變陡生。
「轟——」、「轟——」、「轟——」無數的轟隆之聲,仿佛整個山谷瞬間被引爆了一般。原本聽命於弒神堂主的整個火海,頃刻之間烈焰翻湧,暴虐而狂躁,無數火焰沖天而起,宛如道道失去心智的火龍,直插天際,然後跌落,繼而震起。
火焰如嗜血暴虐的惡魔,眼前萬物,無論什麼,統統在頃刻之間被烈焰席捲,進而大火茫茫,遮天蔽日。
暴虐的火焰嘶吼着,在山谷之內橫衝直撞,東西南北各處皆頃刻淪陷。
緊接着火浪一翻,朝着洞口極速的蔓延。
玄雨小和尚眼尖,大喊一聲:「這火是怎麼回事?好像瘋了一樣!」
弒神堂主也被洞外無數的爆炸聲音驚住,牛頭看去,也呆立在當場。
這哪裏是火,分明就是煉獄,火海如怒,翻湧狂暴,無數火焰嘶吼着,咆哮着,朝着洞內撲來,剎那之間,幾至眼前。
弒神堂主剛想掐動術法操控亂竄的火勢,忽的感覺整個軀體如萬把鋼刀刮骨一般疼痛。
「啊——」弒神堂主慘嚎不已,那聲音久久不斷,毛骨悚然。
「我的眼睛.....我的手指.....我的頭髮......啊——」
弒神堂主慘呼不斷,聲音驚恐而悽慘。
黃裳女子和玄雨眼前,弒神堂主已然成了一個火球,整個身體火焰翻騰,完全燃燒起來。火勢濤濤,如潑了油一般,弒神堂主從頭到腳完全被燒着了。
弒神堂主轟然倒地,慘叫不止,不住地翻滾哀嚎,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那火焰不但未滅,卻越燒越猛,玄雨和黃裳女子就這樣看着弒神堂主整個人被大火吞噬,漸漸的那哀嚎慘叫聲越來越小,弒神堂主的掙扎也越來越弱。
終於火浪一翻,他們眼前再也沒有了弒神堂主的蹤影,只有那恐怖到極致的茫茫烈火。
瞬霎之間,弒神堂主葬身在火焰之中,燒的屍骨無存。
黃裳女子和玄雨小和尚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半晌無語,望着眼前將一個活人活活吞噬的火海,一種驚恐從心底緩緩的上升。
「轟——」、「轟——」、「轟——」山洞口外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那無邊無際的火海摧枯拉朽一般將整個贖魂林完全燒着,烈焰滾滾,猶如末日。
直到火焰離着玄雨不過五寸多遠,玄雨這才清醒過來,大喊一聲道:「快,快朝洞內撤,這火海怕是瘋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玄雨當先,黃裳女子扶着秭鳶朝着洞內更深的地方——已然如怪物一般的薛十七躺的冰床之處撤去。
黃裳女子將秭鳶靠在冰床旁,剛想回頭去救林逸之。
無邊無際的暴虐火焰便如潮水一般咆哮着將整個洞口之處完全湮沒。
到處都是如潮的紅色烈焰,烈焰翻騰,整個洞口從上到下全是火光,哪裏還有林逸之的身影。
林逸之就這樣頃刻之間被火焰完全吞沒了。
「林逸之——」黃裳女子悲呼一聲,肝膽俱裂。眼前一黑,幾欲昏倒在地。
玄雨小和尚也是一跺腳,懊惱道:「我只顧逃了,卻忘了洞口之處還有一人!」
黃裳女子剛剛穩住昏昏沉沉的身形,也不打招呼,縱身便要朝那火海之中跳。
玄雨小和尚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攔住,大聲道:「你不能去,危險!」
黃裳女子聲音悽然,不住的道:「我要救他!我要救他!你讓開!」
玄雨小和尚也哭了出來,道:「林大哥死了,我能不難過麼?可是你現在進去,連他的屍骨都找不到,進去了也是白白送命,林大哥生前拼了命的護你,今日你若死了,我怎麼向林大哥交代!」
黃裳女子卻渾然不聽玄雨說了什麼,仿佛失心瘋了一般,喃喃自語:「我要救他!我要救他!我要他活着!要他完完整整的活着!」
玄雨無奈只得暗暗調動真氣,頓時聲音如銅鐘一般,卻帶着無比的悽然:「你醒一醒!林逸之他死了!——活不過來了!——」
黃裳女子這才如夢方醒,緩緩癱坐在地上,喃喃低語道:「你我認識這幾日,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光,教里人敬我,是畏懼我爹爹的權勢。我爹爹雖然疼我,卻始終過不去那道心結,只有你才是真真正正的為我着想......可是你,你怎麼能死呢?」
火勢滔天,無人回答。
洞內一陣沉默,隨着火勢不斷的向洞內蔓延,玄雨已然滿頭大汗,終於他苦笑一聲道:「照這火勢蔓延的速度,不過一刻鐘,我們這裏也皆盡火海了,到時候我們再也無處可退了。」
秭鳶倒是先說話了:「我卻無所謂。十七成了如今模樣,生死難定,我本就是要死之人。」說罷,降頭伏在薛十七長滿鱗甲的胸前緩緩道:「我們死在一處,也是上天的恩賜。」
黃裳女子也喃喃道:「他死了......我也沒有想着活着......」
玄雨長嘆一口氣道:「你們倒好,死了還有人陪着,就我一人,我還是念幾遍往生咒罷,以免到時佛祖不收!」
話音方落,暴虐的火焰直衝而來。
而這三人已然再無半寸後退之地。
黃裳女子輕輕的念着:「林逸之.....我下去定會尋你......」
「轟——!」一聲驚天巨響。緊接着連大地都開始變得震顫起來。
玄雨小和尚剛閉上眼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瞠目結舌的指着洞口之處,結結巴巴道:「快......那裏......林逸之!......」
不消玄雨言講,黃裳女子早已站了起來,渾身顫抖着望着洞口的一幕。
洞口之處,火海茫茫,然而就在無邊暴虐火焰翻滾的火海之中,一個身影緩緩的浮現出來。
黑衣如夢,仿佛比那火焰還要炫目。
那個身影正平躺着,緩緩的漂浮在火海之中。宛如一葉倔強的飛舟。
那是,林逸之。
他依舊是那樣躺着的姿勢,一動不動的宛如睡着了一般。
然而,令所有人驚奇的是,那些暴虐而嗜血的熊熊火焰似乎對他十分畏懼,無論多麼囂張,多麼張狂,竟全然繞着他的身軀而過。
他的周圍沒有一絲火焰。
那一刻,他就像一個嬰兒。就像一個唄火焰襁褓簇擁着,甜甜睡着的嬰兒。
「這......這怎麼回事?」玄雨小和尚疑惑不解。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發覺,這火勢正緩緩的從他們身旁向後退去。
一寸,
兩寸,三寸......
直到這滿山的火焰全數聚集在林逸之的身旁四周。
卻沒有哪怕一絲的火焰朝林逸之蔓延哪怕一寸。
黃裳女子見林逸之沒有被火燒死,喜極而泣,聲音中已然有了哭腔:「林逸之!」
說着,便要向前。
玄雨忙道:「不忙,怕是林逸之要有所突破!」
黃裳女子一愣道:「什麼?」
玄雨看着林逸之身前的異象,若有所思道:「你還記得方才我所說的,我們禪寂寺的老傢伙說有些人在昏迷之中會功力大進的事情麼!」
黃裳女子聞聽,也安靜了下來,直直的看着林逸之。
那火焰在林逸之身旁燃燒了好久好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就是那樣單調的燃燒着,林逸之也還是那般虛浮平躺在火焰簇擁的半空之中,不醒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洞中人不知道,這外面的世界,太陽已然三升三落。
玄雨已然睡過去了不知道多少次,又不知道醒來了多少次。
忽然,玄雨驀地發現林逸之的身前有了細微的變化,騰然站起道:「快看!」
黃裳女子一直都這般注視着林逸之,一刻也沒有移開過眼神。
玄雨和她同時發覺,林逸之的胸口之處出現了一道細微到幾乎難以分辨的淡淡藍芒,那藍芒微弱無比,若不是一直看着,在熊熊紅色火焰中,根本看不出來。
那藍芒仿佛剛出生的嬰兒,怯生生的打量着整個世界。
然後覺得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傷害得了它的,這才小心翼翼的脫離林逸之的身體,然後輕快的圍着林逸之身旁轉了幾圈,又圍着方圓的火海飛了幾圈。
然後無聲無息的停在了林逸之的心口之處。
「那......那是什麼?」唯恐驚動了那藍色的異芒,玄雨小聲的問道。
黃裳女子已然緊張到說不出話來,只用手輕輕示意他不要說話。
又等了片刻,但見那藍色異芒忽的在林逸之胸口跳動了幾下,發出一聲清澈的脆響。
「叮——」
隨着這聲響,這細細的藍芒迅速的變亮變大,不一會便將林逸之整個身體都完全籠罩了起來。
那藍色區域迅速的擴大,亮光也越來越強,漸漸的,那滔天的火焰,竟也被染成了藍色。
「轟——」一聲響,所有的火焰在剎那間全部熄滅,緊接着,從林逸之體內猛然射出三道藍色的流動着,彷如真氣一般的藍色光柱,直射蒼穹而去。
那光柱不斷的轟鳴着,其上光芒如水,緩緩的流動着。
就這樣持續了一會兒。
那三道光柱在空中忽的纏繞旋轉,纏繞旋轉。那天空竟隱隱有風雷之聲。
「轟——」藍色光柱轟然炸開,綻放如藍色的煙火。
然後一切的光芒完全消失,連整個山谷的火焰也全部消失不見。
整個山谷光禿禿的,醜陋無比。
然而,就在這時,半空之中忽的出現一枚鵝卵石大小的,通體透明的如丹一般的小珠,其上真氣流轉,沁亮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那藍色透明小珠,在半空盤旋了一會兒,似乎發出一聲歡快的長嘯。
嗖的一聲,從空中激射下來,快速的沒入林逸之的心房之內。
一切的異象終於完全消失。
林逸之的身體也從半空中緩緩的落在地上。
「這......難道林大哥已然進入了金丹期的修為?」玄雨有些難以置信道。
「為什麼這樣說?」黃裳女子聲音顫動。
「我不知道,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方才那枚藍色小珠,明明與常人的金丹一般無二,只是顏色不同。」玄雨小和尚極速的說着。
「那應該就是林大哥形成的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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