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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比往日冷清很多,凍傷的學生在太醫院醫治,大多還沒回來。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
張清卻是沒有凍傷,他一邊和幾個同伴邁進國子監的大門,一邊埋怨道:「皇上下旨要我等去觀刑,不知何意?想我等一介文弱書生,哪曾見過這樣的血腥場面。唉,我都嘔吐了兩三回了。」
一個國子監學生有氣無力道:「誰沒嘔吐過?要早知這樣,還不如凍傷去醫治呢。」
那悽慘的叫聲太可怕了,只怕接下來會夜夜做噩夢。
前頭杜子略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道:「薛平安也是讀書人,若他沒有通敵叛國,日後在官場相見,或是我們上官,或是我們需尊稱他一聲前輩。皇上要我們去觀刑,實是用心良苦。」
眾人眾皆默然。
用完晚膳,趁着夜色遮掩,張清悄悄去了苗圃府中,約摸小半個時辰才出來。
此時,周恆和崔可茵在杏林胡同用完晚膳已經回到安華宮,一人坐在案前批改奏摺,一人坐在旁邊看書,兩人偶爾抬頭,相視一笑。
有朝臣奏請懲治國子監的學生,蓋因這些吃飽了撐的學生,不努力讀書,以期儘早為皇帝分憂,反而跑到宮門前逼宮,實是辜負皇帝一片殷殷期望之心。
周恆把奏摺拿給崔可茵看,道:「這個人你識得嗎?」
崔可茵先看末尾的署名,輕聲念道:「大理寺少卿樂成?」
在腦中搜了一圈,道:「莫不是那個傳說比女子更美的官員?」
周恆道:「正是此人。他年過三旬,為保持形貌,不肯蓄鬚,常被同僚取笑。卻不為所動。這個人,是二兄安插在京中的棋子。」
傳說樂成男生女相,不僅長得像女子,而且肌膚比女子更細膩光滑。
崔可茵吃了一驚,道:「他是楚王安插在京中的間諜?」
再一細想,果然此人並沒有什麼作為政績,若不是長得一副好相貌。倒像個隱形人似的。這樣的人。做奸細可不正好?
周恆見她吃驚,一點不意外,道:「我開始不明白二兄為何挑這樣一個相貌出眾的人。後來看了名單才明白,他是沒人可挑,只好將就了。」
間諜當然越是身處高位越能接觸到機密,越是舉止長相與常人無異越不引人注目。樂成長得太好。太陰柔,不要說朝中。便是京中百姓,也大多知道他長得比女子還美。這樣的人,如何做得了間諜?
崔可茵微一凝思,便明白了。道:「想來喪生在羊角堡的官員有一部份是他的人了。」
果然是魑魅魍魎橫行。
周恆道:「他這是試探朕呢,看朕如何處置這些學生。哼,朕何用處置?以為朕不能把那些投靠二兄的學生挑出來嗎?」
崔可茵點頭。道:「豈止是投靠楚王的學生,皇上定然從此次事件中找到需要的人才了。」
並不是書讀得好便能當好一個官員。只會一味讀死書,也只能去都察院當一個御史,與民何益?
周恆道:「那是自然。」
於是把奏摺留中。
樂成等了兩天,沒等到周恆的硃批,有些發慌,來找苗圃商議。
如果有人從苗圃書房的窗外經過,當能看出他便是那晚坐在苗圃右邊下首,一直沒有出聲的男子。
這一晚,方文忠也在座。
方文忠道:「他嚴刑處死薛平安,分明是給我等一個警告,若是他發覺我等別有用心,只怕」
那天他沒敢去觀刑,但薛平安死時哀號聲三里外還聽見,京中百姓爭啖薛平安之肉,他卻是聽說了的。一說起此事,便心驚膽戰,總有不祥之感,深怕有一天自己步薛平安的後塵。他現在是真的後悔上了周康的賊船了。
苗圃看了他一眼,道:「我等行事機密,他如何能發覺?自古以來,學生們都是易衝動的,他們為齊奈出頭,又與我等何干?」
方文忠想到凍傷躺在太醫院中,只怕會壞掉一條腿,從此再也不能上考場,人生再也沒有指望的得意門生,心中苦澀。
苗圃見他低頭不說話,以為他服軟,道:「你上一道奏摺為學生們求情,請求皇帝從輕處罰。」
既然請示重罰的奏摺周恆留中不發,那便由方文忠這位國子監司業為學生請命好了。自齊奈下詔獄後,國子監便由他這位司業執掌,他現在出面,正合適。
方文忠想着心事,一時分神,沒有聽清苗圃說什麼。苗圃以為他不樂意,重重哼了一聲,道:「那可都是你的學生。」
名義上,他們都是祭酒的學生,現在祭酒折進詔獄,他是真正的掌權人,說是他的學生也沒錯。
樂成見他出神,推了他一把。
周恆接到方文忠的求情摺子,冷笑一聲,依然留中不發。這下,苗圃沒折了,實是摸不清周恆的態度。想之再三,只好請齊奈的夫人翁氏出面向崔可茵求情。這也是試探,由此看周恆對這件事的態度。
齊奈下了詔獄,齊家為他奔走,自然也找到崔振翊那兒。
他彈劾崔可茵,崔振翊不肯幫他,連續多日避而不見。接着學生們堵了御街,讓齊氏一族心驚膽戰,生怕周恆因此遷怒齊奈。
苗圃派人給翁氏遞話,無異於雪中送炭,讓翁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齊奈的侄女齊柔曾經和崔可茵見過幾次面,算是有一點故人之情。她已經出嫁,翁氏特地請她向宮中遞了牌子,以故人的身份請見。
崔可茵接到她的牌子,默然半晌,道:「讓她明天下午過來吧。」
齊柔得訊大喜,翁氏更是喜極而泣,道:「我的兒,娘娘還是念舊情的。」
齊柔神情古怪,道:「我與她交情並不深厚,娘娘那個人,很難讓人接近。」
想起彼此未出閣前見過的幾面,大家說得熱鬧,只有她不言不語,一副拒人千里之人的樣子,不由有些為難。要如何說動她代為求情,釋放劉奈呢?何況,齊奈彈劾她,才進了詔獄啊。
這件事,當真為難。
翁氏費心準備了半天,又一夜無眠,反覆推演明天見到崔可茵時的情景,會出現什麼情況,要如何補救,等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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