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之手 章002 妖精笑容下的恍惚

    特穆爾迎接阿奎那的幾人客套了幾句，似是趕着什麼急事兒離開了，阿奎那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稚嫩的面容上，浮現了讓妖精已然過敏而膽寒的壞笑。

    這一間簡陋的屋子裏，中央隨意地擺放着一張木桌子，兩張凳子，而毗鄰着湖水的北方開了一個窗子，一扇小門，能夠踏足到外面近距離地看着這個特穆爾火山湖在這樣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奇異而迤邐的美。

    向陽的一方是阿奎那此刻需要臥榻的小室，妖精終於滿足了目光灼灼的阿奎那同居的要求而住在了阿奎那旁邊的一小間，因為只有幾個選擇，她與阿奎那，西比，老人，隨意兩人一間，而兩個倒霉的盜賊小子湊到一塊，享受到了從來沒有的獨居，雖然屋子簡陋，卻乾淨，與他們平時蹲在那散發着霉味與腐臭的屋子稱得上幾個檔次之差了，本來頗為恐懼與憎恨的兩個傢伙雖然沒有感激涕零，看着阿奎那的眼睛裏，也忍不住稍稍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當阿奎那眨巴着眼睛壞笑地看着等着她來選擇，反正他自己跟誰在一塊都沒有什麼干係，於是，躊躇了半刻的妖精給了阿奎那一個張揚而誘惑的眼神，選擇了將行囊丟在了阿奎那西邊的隔壁，只是那眼裏透着的分明是便宜你了的樣子，而絲毫沒有一個女僕或者追隨者該有的禮節。

    面上帶着果然如此的西比，利索地幫着阿奎那稍稍整理了這本來就無一物的臥室，而後那張鞋把子臉上帶着訕訕地笑，在妖精幾乎尷尬的將要丟給他一個雪蓮花之前如莫塔一般迅捷地閃身而去，留下了揚聲大笑的阿奎那與悶聲地跺着角的棄月妖精。

    良久之後，這似乎第一次同處一室的妖精似是受不了這樣的尷尬，一路上肚子裏悶的話也實在是太多了，於是瞪大了那雙紫紅色妖異地眼睛看着阿奎那比之同齡人都略顯強壯的背影，嬌聲道：

    「少爺，你就這麼把那個倒霉的騎士涼在那個危險的旅館不管了麼？還是你又給了他什麼吩咐呢！」

    阿奎那回頭一笑，多了點沉重的面上騰現着早知道你會這樣問的挑逗，一路上，在老人面前裝模作樣，阿奎那心裏也夠釀嗆的了。只是又平白地得了兩個讓人嫉妒不已的白眼，和妖精眉宇間越來越放縱的媚意。

    「他去了一個有趣的地方，很有趣的地方，我們也會去那裏，不過要許久以後了。」

    「那麼夫人為什麼讓你來這裏呢？怎麼我覺得這裏似乎也不太和諧？」

    妖精絕對不是一個羅嗦的人，比如一路上就很少說話，固然有老人那古波般地心境在影響着，也可見她的本性了，只是她無法理解，也覺得自己應該問。

    「寶貝兒，難道你也認為我應該拉着你一起到帝都那座執侉子弟輩出的三葉草學院裏，陪那群白痴一樣的孩子們玩勾心鬥角，拉幫結派，學着學校那丁點被帝國有意控制了的鬥氣、知識與武技？至於這裏，你看到了什麼，就只當沒有看見好了，它是絕對安全的，它也會是屬於我的！將來……」

    阿奎那似乎這一刻頗有耐心，似乎他已經習慣了稱呼這個比他大了至少十幾歲的妖精為那麼親昵的稱呼。只是那閃着毫不遮掩的yu望的那雙藍眸里，讓妖精心中淡淡的不安消弭了，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真的已經習慣了站在阿奎那尚且矮小的背影上。

    「帝都的天已經變了，既然我已經走了出來，當我回去的時候，必然是讓所有人顫簌阿奎那之名的時候。」

    阿奎那胸懷着遙遠的夢悵然地感慨着，妖精已然不會再去那麼無聊的想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看法。當她被阿奎那命令着到一層書櫃裏找那一本書之時，就已經明白阿奎那能夠熟練地指出來那件龐大的書房裏幾乎數之不清的厚厚書籍大半數的位置。當她在無心之際發現阿奎那每天晚上偷偷地進行着簡單而有效，幾乎是他無法承受的超負荷劈刺訓練之際，她就明白了很多東西。

    突然之間，阿奎那冷不丁地打斷了妖精的雜想，沉重而冷冷地道着，卻沒有刻意地遮掩心裏的那點期望。

    「我的妖精寶貝兒，不要小看這裏，如果你能夠活着出去，你就能夠面對很多本來無法面對的難題，也就有資格永遠站在我的身後。」

    妖精自然也沒有去多此一舉地問什麼叫活着出去，只是迥然間隨着阿奎那的一句話而愈發地重視了這個她不曾了解，不曾聽說的絕密之地。

    特穆爾，阿爾瓦帝國兵敗而狼狽地逃出生天的雷雲·道格拉斯都督，直到現在，依舊不知道他輸在了哪裏，依稀只記得一片茫茫的冰雪，而後看不見的危機，一個個，一群群倒下或是消失的士兵，直讓出道而來少有兵敗，被賜封為雷神之將稱號的他險些崩潰發狂。由此可見卡伊爾家族的底牌隱匿之深，力量多麼的可怕。

    妖精沒有再多問什麼，邁着輕巧地步子踏到了阿奎那遙望的窗子前，與之一起看着窗外淡綠色的湖水，看着湖水地模糊地冰雪倒影，還有那一直被濃濃密雲遮掩的天幕，那飄飄然最後化作絲絲細雨的冰凌雪花。只是她，似乎無意識的，就停在了阿奎那身後半步的距離，滿屋子的來自妖精身上的醉人芬芳，沖淡了阿奎那心裏微微地沉重。

    阿奎那探出一隻手伸到了窗外，任那點點細雨落在手心，抓住了，飄零後又散落了。

    金黃色披肩的長髮，被這暖湖地蒸騰的氤氳黏成了屢屢，而後沾在了他現在依稀透着清秀與稚嫩的臉上。與身後俏然而立的妖精，化作一幅美輪美奐的雨中熱調油彩。

    阿奎那沒有挪動似乎有些冰冷僵硬地身子，靜靜地享受着最後一絲寧靜。

    「寶貝兒，你說那幾個『老師』明天會是什麼表情呢？」

    妖精嬌嫩的面容上悄悄地浮現了一絲往日的回憶與淡淡地促狹，慢慢地有了阿奎那給她半分的感覺，看的回首的阿奎那猛的一愣，而後坦然地笑着。

    「我只知道小看了你的人，最後都會遲悟，如我一樣遲悟。」

    妖精似乎玩上了癮一般，面上帶着阿奎那陰鷙面容上的不屑之笑，笑的身姿搖曳，笑的放浪形骸，只是那雙紫紅色的妖異眼睛裏，斜斜地撇着對阿奎那的複雜眼神。只是轉過身去的他看不到了……

    阿奎那靜靜地望着那遙遠無邊、混沌的天幕與這近在咫尺的淡綠色湖水，心中醒然，輕輕地呢喃着妖精聽不懂的話語。

    「我殘缺的心靈，似乎就要到了完整的那一刻了吧！」

    靜夜無言，明日，即是成長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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