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會留下來幫忙刷碗實在是件出乎意料的事。
看到素白手掌遞到眼前時,陳禹整個人愣好久。
「那個,這些我自己就能搞定。」
「少說那麼多廢話,讓你拿來就拿來。」妹妹不耐煩地翻了翻白眼,「你以為我是沒事閒的嗎?」
氣勢上被死死壓制,他苦笑着把沾着泡沫的盤子遞了過去:「所以有什麼事?」
即使第三人並不在廚房,陸詩瑤依舊壓低了聲音急促地說道:「你今天狀態不好,出了什麼情況?」
「我的表現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問題可大了。」她翻了個白眼,「一個吐槽的人不執着於自己的本職工作,絕對是異常情況。」
臉上浮現出微妙的表情,陳禹嘴角抽動:「我的本質工作就不是吐槽好不好?」
「那你覺得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需要你做的嗎?」對方輕輕嘆氣,嗓音中滿滿的都是語重心長,「要找准自己的角色定位啊。」
陳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角色定位是什麼鬼?難不成你一直是把自己當做小說人物來活的嗎?
「還是不會偽裝啊,這麼輕易就被看出來了。」他搖搖頭,放棄般垂下了肩膀。
妹妹眉宇間展露出得意的神色:「就算你再怎麼藏着也不可能逃過我的雙眼。」
「也是呢,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他的臉色隨着內心複雜起來——這一點倒也適用於自己,不過,自己發現不對的時候卻沒法像妹妹這樣毫無顧忌地提出來。
「那還磨蹭什麼,趕緊交代清楚。」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糾結,陸詩瑤毫不客氣地逼問。
沉默半晌,陳禹才斟酌着開口:「總的來說,就是我收到了白馨的信息。」
「那是誰?」歪着腦袋眨了眨眼睛,妹妹瞳孔中的疑惑流淌出來。
居然忘了這茬。
陳禹用手背敲了敲前額,連忙開口解釋:「她是谷嵐的好友。」
聽到熟悉的名字,陸詩瑤的五官嚴肅起來:「那種人說的話別往心裏去。不論她說了什麼,你都沒必要當真……」
「包括感謝也是嗎?」
「當然……感謝?」手肘猛然僵硬在半空,妹妹瞪大眼睛,仿佛看見了瀑布倒流沖天。「你還沒睡醒?」
「有這麼不可思議嗎?」
「當然有。」她凝固的表情依舊沒有半點放鬆的意思,「說,到底是她瘋了,還是你瘋了?」
「我們兩個都很好,你就別操這個心了。」陳禹哭笑不得,「在開頭部分她還是傳達了很多不滿的,但是在末尾她卻說感謝我能夠誠實面對。」
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斷下垂,陸詩瑤換上輕鬆的語調:「那你幹嘛還愁眉苦臉啊?別人都感謝了,你就算不會開心,鬆口氣總歸是正常反應吧?」
「我覺得自己配不上。」表情有着些許的凝重,他壓低眉梢,「就連拒絕的理由,我說的都不是真相。」
「哈?」
妹妹陡然升高的音量讓他不由得轉移了目光。
「你要是這麼容易被影響的話為什麼就不能聽我的呢?」不悅幾乎要從她的話中滿溢出來,「就應該放着你自生自滅。」
「抱歉。」想到妹妹一直在提醒自己的話,陳禹不由得露出歉意的表情。
「不要每次都是道歉好不好?」把頭扭向另外一側,「你覺得這樣糊弄我就可以了嗎?」
因為手上沾着泡沫不能擺手,陳禹只好拼命搖頭:「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呼。」把怨念發泄出來,陸詩瑤短促地吐了口氣,轉身重新直面過來。
伴隨着「啪」的一聲脆響,陳禹感覺到臉頰上傳來了濕潤冰涼的觸感——是妹妹把**的雙手拍在了自己臉上。大到讓人無法轉動脖頸的力氣,彰顯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不要讓我再三強調好不好?這件事根本就沒有誰應該為之買單的說法。」陸詩瑤的表情混雜着不滿與厭煩,以及掩藏在這些背後的擔憂。
「我還真是差勁啊,又讓你擔心了。」陳禹的嘴角不禁勾起了苦澀的弧線。
「與其說是擔心,」妹妹臉色微紅地撇開視線,「不如說是看見你這麼不成器我覺的心煩。」
最近有點能夠發現妹妹有時候是心口不一了。
正當他打算開口說些什麼,廚房門口忽然傳來了咳嗦聲。
兩個人的視線瞬間移了過去,發現有人正站在那一臉興致勃勃地看過來:「哎呀,我只是想過來倒杯水,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沒有。」妹妹瞬間變到面無表情的狀態搖了搖頭,似乎全不在意。
但陳禹還是聽得到她滿懷怒火的低聲念叨:「阿爾法那個混蛋,居然敢搗亂。」
……
「都走這麼長時間了,柳姨你也差不多該把目的地告訴我們了吧?」從公交車上下來已經過了十五分鐘,室外的低溫已經讓陳禹臉上有了一些刺痛感。
「着什麼急啊,要鍛煉一下自己的忍耐能力,等到工作的時候不和你解釋清楚就把任務甩過來可是很常見的。」
他把嘴巴藏到圍巾里嘆了口氣——聽起來像是在講道理,但其實就是想要發泄心中的怨念對吧?
「話說回來,你這體質也不行啊。」柳倩意有所指地把目光轉向另一邊。
陸詩瑤正隨意打量着街道兩旁的景色,既沒有戴圍巾也沒有加口罩,甚至連拉鏈都只是收緊到勃頸下方,露出一小截鎖骨,看起來就像是完全不在意寒冷一樣。
不是看起來而是確實不在乎低溫啊——但這話又不可能說出來,陳禹只好面露苦笑試圖敷衍過去。
聽到對話突然中止,陸詩瑤把臉轉過來,正好碰見兩人的目光,下意識地皺起眉:「怎麼了?」
「沒事沒事。」陳禹連連搖頭。
冷哼一聲把臉扭開,她繼續打量起路邊的景致。
「所以說你還差得遠呢。」柳倩又壓低聲音重啟了話題。
「我才不想被裹得嚴嚴實實還瑟瑟發抖的人這麼說。」
「切,又不是同年齡的人有什麼可比性?」
「柳姨你不是永遠都是二十左右嗎?」
「這一條的最終解釋權歸本人所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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