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座普通的農家小院,幾間破舊漏風的茅草屋外面,圍着一圈竹木籬笆。屋後有一口軲轆水井,一隻木桶懸在半空中,調皮活潑地隨風輕輕擺動。院子裏種着幾棵臘梅樹,黃色的臘梅花結滿枝頭,滿院飄香。
看到眼前的景象,銀蛟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副水墨畫,二者簡直一模一樣,只是不知是畫摹景,還是景仿畫。她躊躇地停下了腳步,看了看身後,發現原本躺在地上碰瓷的石門已經不見了,背後也不再是陰暗潮濕的山洞,而是一個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美麗村落。
「哼!裝神弄鬼!」
銀蛟在心中冷笑一聲,大步走到茅屋門前,猶豫了一下,伸出雙手,輕輕推開了那道虛掩着的柴門。
剛一進屋,銀蛟就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從旁邊的臥室傳來。她快步走到臥室,看見一個渾身濕淋淋的的男人站在床邊,背對着門口換衣服。這男人全身上下都濕透了,頭髮上還在不住地滴水,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已經脫得半裸的男人聽到了銀蛟的腳步聲,心虛地扭過頭來,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一臉紅霞的銀蛟。
當銀蛟看到那男人的面容,腦中突然有無數畫面不停閃過,立刻回憶起了很多事情。恢復了記憶的銀蛟終於想起來,眼前這狼狽不堪的男人,正是不久之前才救了自己的那個年輕男人,下意識地問道:「是你?」
「不是我!」
男人矢口否認,一把抓起起床上的粗布衣服,胡亂裹在在身上,還不住地地對着銀蛟擺手,示意讓她趕緊出去。
「哦,確實不是你。」
銀蛟也感覺出來,眼前這個男人和之前救自己的那傢伙雖然長相一樣,但並不是同一個人。她撇撇嘴,也沒有興趣繼續看下去,轉身回到了正屋,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沒過多久,那個男人穿着一身補滿補丁,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粗布衣服走了出來。那男人對着銀蛟尷尬地笑了笑,招呼道:「來啦?那個…請坐…呵呵…」
本就端端正正坐着的銀蛟一言不發,平靜地看着那個男人。
不好意思啊,剛才出了點意外,讓你見笑了。」那男人被銀蛟盯得很是不自在,只好訕笑兩聲,繼續說道:「我叫符書,是這易心堂的掌柜。說起來我們也不算陌生,你的上一任主人姜墨也是我的客戶。」
見符書竟然提到了姜墨,銀蛟猛地站起身來,平靜的臉色也變得激動起來,死死瞪着符書,問道:「你見過主人?他在哪裏?」
「淡定,淡定。」符書拿起桌上的茶壺,一邊斟茶,一邊對銀蛟說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不會以為他還活着吧?」
銀蛟頹然坐回到位置上,眼中帶着痛苦的神色,低聲說道:「沒錯,主人已經…」
符書將一杯熱茶遞到銀蛟面前,好言勸道:「其實你也不用難過。我剛做了一筆生意,為姜墨找到了傳人。那女孩不但繼承了姜墨的功力,也保留了姜墨的記憶。如果你有興趣,不妨回去的時候找她聊聊天。」
銀蛟雖然不知道符書在說些什麼,不過聽上去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她端起茶杯嗅了嗅,輕輕抿了一口清茶,似笑非笑地盯着符書,幽幽問道:「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易心堂啊。」符書看到銀蛟臉色不善,趕緊解釋道:「就是個當鋪,你不是快死…哦不對,是你遇到了點小麻煩,陳易那小子認為你需要我們的服務,就把你送過來了。」
經過符書這麼一提醒,銀蛟也完全回憶起來之前的情形。她記得自己雖然被陳易搭救,卻明明已經是劇毒攻心,奄奄一息了。但現在卻是一副精神百倍的樣子,身體健康有活力,面色更是紅潤細膩有光澤,簡直和重生一樣。
符書看出銀蛟心中的疑惑,解釋道:「這裏是一個特殊的空間,只有幽魂狀態才能進入這裏。沒有肉體的束縛,你現在當然不會再受到那些毒藥和傷勢的影響。好了,言歸正傳,我們談生意吧。你先說說,你想要些什麼?」
「我想要什麼,你這裏都有嗎?」
因為陳易的原因,銀蛟對符書還算客氣。但實在是因為符書給她的第一印象稍微有點不堪,讓銀蛟總感覺這傢伙有點不靠譜。
符書也聽出來銀蛟語氣中的懷疑味道,笑着說道:「你放心,只要你給得出合適的價格,就沒有我拿不出來的東西。」
見符書夸下如此海口,銀蛟也不客氣,問符書道:「既然你這易心堂那麼厲害,那你說說,我現在需要什麼?」
「修煉千年的蛟蛇,還能想要什麼?這不是和尚腦袋上的虱子,明擺着的嗎?」符書看了看銀蛟那冰冷的臉色,趕緊小聲向銀蛟確認道:「你應該是想化龍,沒錯吧?」
銀蛟盯着符書看了好半天,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毫無表情地問符書道:「這個你也辦得到?」
「當然可以!」符書一臉得意地說道:「你原本就只差臨門一腳,只要稍微給點助力,應該很輕鬆就可以跨過龍門。不過你現在又中毒。又受傷的,這就比較麻煩了。依我看…」
「別說那麼多廢話!」銀蛟不耐煩地打斷了符書的話,直截了當地問道:「我要平平安安地成功化龍,你開個價吧!」
「喲,你這個算盤打得真不錯,實在是個做商人的料,要不要考慮來我這裏發展?」符書見銀蛟臉色又垮了下來,無奈地聳聳肩,說道:「都要成為靈獸了,有點耐心嘛。你的身體情況,你自己應該了解,如果放任不管,估計你活不過今天正午吧?想要化龍,至少先要保住你的性命才行,這是化龍的前提,算是一筆單獨的交易了。保住了性命,你又需要外力推你一把,把你送過龍門,這又是一筆單獨的交易。龍門有風險,化龍需謹慎,既然你要求平平安安,自然又需要保駕護航,這就是第三筆。你看,明明是三筆交易,被你短短几個字就想要糊弄成一筆交易,我說你算盤打的好,沒有問題吧?」
銀蛟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沒錯,是我欠考慮了。就按你說的,開價吧。」
符書見銀蛟如此乾脆,豎起大拇指稱讚道:「痛快!既然你這麼耿直,接下來我們也應該比較好談了。既然你提了三個條件,我就需要三份代價。第一,你答應我,不再找羅家和布家復仇。第二,你化龍之後,將逆鱗交給陳易。放心,他會給你一塊秘銀護甲來替代那片逆鱗。第三,我要你幫忙保護陳易,就定個五十年吧。就這三個代價,你看怎麼樣?」
「這三條,我都不同意!」銀蛟臉色依然很冰冷,直接拒絕了符書的所有提議,「第一,既然你認識我的主人,自然也該明白,如果不是為了報這血海深仇,我早就以身殉葬,何必還堅持這千年的修煉?我之所以想要化龍,說到底,就是為了復仇。第二,逆鱗關乎龍的性命,怎麼可能隨便替換?我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捏在別人手裏。第三,讓頂級靈獸給他做五十年的保鏢?那小子沒那麼強的命格,承受不住這麼大的福分的。」
「不要着急,來先喝杯茶。」符書顯然也料到了銀蛟的反應,趕緊又遞上一杯熱茶,好言勸道:「談生意嘛,就是慢慢談出來的。我漫天要價,你坐地還價,走到哪裏都是這個樣子嘛。既然我們有了分歧,那麼就再談談,求同存異嘛。其實那些圍剿…啊不對,是謀害蠱門和姜墨的罪魁禍首,他們早就受到了懲罰,而且還禍及子孫。知道當初姜墨找我要了什麼嗎?塞滿血印蠱的自爆傀儡!當時那場面太美,我真是不敢看啊。其實姜墨後來也問過我,說他這樣做是不是太有傷天和了…」
銀蛟憤憤道,「主人就是太善良了!這些人就該墜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冷靜。」符書撇撇嘴,繼續說道:「仇恨最容易蒙蔽人的眼睛。一開始,姜墨的情緒就和你現在差不多,恨不得將敵人全部殺光。但是當他看到羅布二家的所有人都中了血印蠱之後,他心中的憤怒就被愧疚和空虛替代。我之前告訴過你,他的傳承已經交給了一個女孩,你回去了跟她聊聊,可能會理解得更深刻一點。再說禍不及子女,可羅布二家的子子孫孫在這深山之中困了千年,也算是受夠了無妄之災,你就把他們當個屁給放了吧。」
銀蛟不理會符書為羅布二家的求情,直接搖頭拒絕道:「不行,我忍不下這口氣。」
符書面色一冷,但立刻又換回笑臉,繼續勸說道:「那這樣,我要你的怒氣。你別管我如何做到,只要你答應,我就有辦法抽取你鬱積了千年的怒氣。沒了這股怨恨的怒氣,你應該就可以放他們一馬了,你看怎麼樣?」
銀蛟想了想,勉強同意道:「只要你能辦到,這怒氣可以給你。但如果你抽取了怒氣之後,我仍然想要找那些傢伙報仇,你不能妨礙我!」
「那是當然。」符書連連點頭道:「易心堂可是最講契約精神的,你就放心吧。第一點通過了,那我們就談談第二點,逆鱗的問題。」
「逆鱗?沒得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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