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跌破眼鏡的事情還在後面。
花羅衣似是也沒想到對方說動手便動手,連忙向後一躍,口中吟道:「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
在花羅衣身後,竟是也出現了那個虛影,卻比何不昧的要清楚、高大一些。卻見那個虛影也是一閃而逝,花羅衣那肥胖的身軀就如同被風颳起一般,頂着那將軍的長槍頂端,「飄」了足有一丈遠,才落到地上。在飄飛的過程中,他竟然還沒住嘴,哈哈大笑道:「辭家!辭家!」
何不昧臉上怒氣更甚,長劍毫無章法(——「一劍比一劍軟。」無非是說)地朝花羅衣砍去,口中連聲嬌喝:「摐金伐鼓下榆關!」「旌旆逶迤碣石間!」「校尉羽書飛瀚海!」「單于獵火照狼山!」
隨着她的呼聲,她背後的身影連閃,揮師出關、旌旗如林、沙海羽箭、火光漫山之影,化成了如同劍氣一般的效果,蔓延了這酒樓的半個大廳,無數桌椅被打成粉碎。那花羅衣連聲怪笑,口中吟詩,左躲右閃。何不徇、何不反三個人在後面為何不昧出謀劃策:「師妹!『力盡關山未解圍』!」「師妹,這句可接『望之如火忽雷馳』!」,何不任則是擺出一副老道的樣子,點評道:「不徇說的對,這『單于獵火照狼山』可接『力盡關山未解圍』,哈哈哈,花老弟這可是被困死在山上啦。啊呀,花老弟這句『三千里兮家未歸』接的好!可以『六軍將士皆死盡』破之!」
小二已經從另一側跑下樓去了。不博士半天才憋出一句:「這世界……不會都是這樣的吧?」
夏蟲面無表情地說道:「有可能。」
「呃……我的文學素養大概都還給高中老師了。」一笑君面色猶豫地開口,「背幾首詩還好,如果是這麼個打架法,我怕我來來回回不過三個回合就要露餡……」
無非是拍拍他的肩膀:「挺好的,老子連學都沒上過。」
這TM什麼人啊!現在竟然還有沒上過學的人?!
不博士表情僵硬地轉過了頭,尷尬地哈哈了一聲:「這個副本比較適合我跟大仙嘛。那個,夏蟲,你呢?」
「他們正在用的詩……」夏蟲面無表情地說道:「何不昧用的,分別是唐代高適的《燕歌行》,『六軍將士皆死盡』卻是唐代賈至的《燕歌行》;花羅衣用的則是陶淵明的《雜詩》中的一段、曹植《七哀詩》中的一段和張翰《思吳江歌》中的一段,至於『銅豌豆』、『瑤華幽蘭』、『聆波瀾』都是出自某首詩中,『銅豌豆』卻比較特殊,應該是出自元代關漢卿的《一枝花·不伏老》。他們與其說在比武,不如說在斗詩。我懷疑他們是用這些詩句的斷章表意,以判斷『接續』和『克制』。」
除了無非是完全沒聽懂之外,剩下三個人又陷入了石化狀態。
「厲害啊,老不,這個人真是個人才啊!大仙,你怎麼看?」
「是厲害啊!不過這顯得能發掘出這個人才的Boss更是厲害啊,俗話不是說……」
不博士:「……都給老子閉嘴。」
不說三人在現實里瞎聊,何不昧與花羅衣的打鬥已經到了尾聲。雖然何不昧有何不任、何不徇、何不反三人出謀劃策,奈何自己身後的替身虛影比花羅衣的替身虛影要模糊許多,映照在攻擊上,便是花羅衣的詩句雖然時時被克制,卻仍能與何不昧拼個不相上下。兩個人翻翻滾滾打到二三十回合,何不昧一句「少婦城南欲斷腸」卻被花羅衣抓住,一句「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一拳搗出,虛影化為旋風,擊破何不昧的女人淒悽慘慘的虛影,眼看便要打在何不昧的胸前。
何不任三人大驚,正待出手,卻已經來不及了。突然聽身後一男聲以毫無起伏的聲線道:
「向風長嘆息,斷絕我中腸。」
隨着這句詩,一個虛影一霎閃過,卻是化成一團雲氣,衝散了花羅衣的旋風。何不昧連退兩步,驚惶地大口喘氣。
「多謝閣下出手相救。」何不任忙上前兩步,站在何不昧身前,同時他回過頭來,掃了靠窗一桌這五人。看到一笑君、樂正仙兒不由心裏暗贊一聲;剩下的三人,一人絡腮鬍子,活像個打家劫舍的土匪;一人頭髮蓬亂,如同丐幫人員;還有一人穿金戴銀,像個茶商多過江湖人士。這麼一掃之下,闖蕩江湖多年,已經在俠評會奪得一個「少俠」評定的何不任已經有了定論,朝一笑君和樂正仙兒拱手問道:「不知剛剛是哪位出手相救?」
「不敢當。」穿金戴銀,像個茶商多過像個江湖人士的夏蟲拱手還禮,語氣冷冰冰的。
何不任的臉一瞬間僵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轉過了視線,朝花羅衣發作道:「花老弟,一邊說切磋,一邊卻偷下殺手,這便是『銅豌豆』花羅衣的少俠風範?」
花羅衣卻也在喘氣,剛剛那一番拼鬥之間,他因為失了先手,一直落在下風,再加上又愛在輾轉騰挪之間說兩句垃圾話,更是白白錯失好幾個反擊機會。正在懊惱,聽何不任這麼說,也是火氣上涌,嘲弄道:「下殺手?你見我何時出了劍?倒是你們何家的『燕歌行』,小爺今天算是見識了一番——不過如此啊,倒是『少婦城南欲斷腸』頗有乃師叔的魔教風範,不如趕緊轉投魔教,免得浪費了諸位俠士的可造之才啊?」
何不任聽得目呲欲裂,正待拔劍,卻聽樓梯咚咚咚響,卻是一個掌柜打扮的人跑了上來,朝着他們連連作揖:「兩位大俠,有話好商量,可莫要把小老兒的雲歌仙酒樓拆了啊!」
「銅豌豆」花羅衣看着何不任怒髮衝冠的樣子,再加上自己剛剛拼鬥一場,本就疲倦,思量着要是跟這個何不任再打一架,贏了還好說,萬一輸了,被何家《燕歌行》砍掉了什麼地方,不是大虧特虧?正好掌柜上了樓,花羅衣忙接話:「店家放心,我與這位『聆波瀾』何不任,何少俠」他將少俠二字咬得極重,「會將損失賠上的。」
說罷,他便從懷裏掏出錢袋,偷眼看何不任,雖然仍然是一副怒火上涌的樣子,卻也不敢拿少俠二字開玩笑,正要從懷裏掏錢——
「不必。」
突然,在那個靠窗的桌子,毫無起伏的聲線再次響起。
「兩位快意恩仇,真乃我輩楷模。請兩位繼續,今天這酒樓的損失,都包在在下身上了。」
為什麼沒有什麼書評呢(思)
雖然說這樣也不錯……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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