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戰爭 第31章 C31：被遺失的小鎮（十八）

    在康尼先生數到第二十個六秒，也就是康尼先生放下了第二十個「檢查點」的地方。

    癩痢狗「萊亞爾」的替身，似乎也越打越順手起來。兩個手爪似乎虛懸在空中，只聽着極有韻律的開槍聲，以及在塵土和砂礫中打滾的愈發狼狽的康尼。

    但是，越是如此，卻越顯示出這隻癩皮狗……並沒有自信。

    因此，它不得不激盪自己的精神，提高自己的替身輸出的極限效率，讓自己殘存的最後一點生命綻放無與倫比的光彩！

    第二十五個六秒！

    插入地面的冰盤、砂礫上的彈痕、縱橫交錯的溝壑，讓康尼愈發狼狽起來。零點五秒一次的攻擊頻率令他必須使盡渾身解數才能盡數閃開攻擊。這已經讓康尼很難受了，但更難受的是……癩痢狗的替身射擊頻率竟然在這一瞬間提升了？

    雖然提升的不高，但已經在攻擊中掙扎了整整兩分鐘的康尼先生卻是不驚反喜。再次躲回上一個時間點，讓本來能穿過自己胸口的子彈無功而返；接着，他用了零點四五秒，用自己的文明棍用力杵向地面，借着這股力道向左一閃，第二發提前了零點零五秒射出的子彈擦着他毛茸茸的兔子耳朵的尖端飛向他身後；第三發子彈在第二點三五秒到來，康尼就勢向斜後方一倒，避過子彈與他身後露在地面上的冰刃。在躺下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鼻尖有點痒痒，仿佛擦過了什麼東西，但旋即便被他拋在腦後；第四發子彈！第五發子彈！尖嘯着的第六發子彈！左手的左輪槍收回腰間，右手的左輪槍瞬間擎出，射擊還在繼續！

    嗬、嗬、嗬、嗬。癩痢狗在埃娜背上抽搐起來，嘴角流出了白沫。但是它的頭還朝向前方，它的獨眼仍然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白痴狗！快去死吧！

    康尼狠狠地詛咒。

    仿佛聽到了康尼的心聲，癩痢狗的替身射擊更加精準。在右手的五發子彈以零點四五秒的間隔打光之後……竟然只過了四點九五秒！

    康尼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燃燒起來，他發現，自己反擊的機會來臨了。

    不對。

    這件事不對。

    那隻狗只是快要死了，並不是傻……它為什麼要打的這麼快呢？這些子彈並不足以殺死我——

    康尼的思緒如電般一轉，立刻躲向另一側。幾乎在同時，他聽到了第十二聲槍響！

    子彈擦着他的大腿外側飛過，火辣辣的疼。但是康尼殊無躲過對方必殺技的感覺，恰好相反，他的每一個腦細胞都在尖叫！警告！生死攸關！

    康尼幾乎毫不猶豫地再次回溯時間。

    在他從時間長河的表面越過時，看到「河裏」的癩痢狗的尾巴擎出了第三柄左輪槍，並且進行了第二次扣發；這「第十三發子彈」精確地穿透了他的頭蓋骨，讓他死於非命。

    ——娘的，這條該死的狗！

    不知道第多少次，康尼憤恨地低聲叫罵，然後一頭再次扎入時間的洪流。

    連續十三次躲閃，這一次終於躲過了致命的第十三發子彈；但是緊接着，癩痢狗的左爪又抬了起來，以零點四五秒一發的速度繼續開槍！開槍！開槍！

    不，不是吧？康尼目瞪口呆地「死去」，卻在死前再次回溯時間，在這一次勉勉強強地躲過了已經連續十六發，持續七點二秒的攻擊。

    「不……不妙啊！」

    康尼先生終於開始慌張了，心裏計算，「他的左輪槍裝填時間是三秒，第一把槍打出6發子彈，花了2.7秒；第二把槍打出5發子彈，花了2.25秒，第三把槍打出2發子彈，花了0.9秒……然後又打出了第一把槍的6發子彈！這，這不是可以無限壓制我了嗎！」

    「不對，如果有這種能力的話，他為什麼不早用？他的『第三把槍』一定有限制……果然！他的第三把槍根本沒有收回他的『槍套』以進行裝填……也就是他最多只能打出二十四發子彈！」

    「如果每發子彈的間隔都是零點四五秒，會持續……十點八秒！」

    「而我的時間回溯的時間上限是……十一秒！」

    「只要那幾個人沒有及時接上攻擊，我就有機會重新設定回溯的時間點……換句話說，如果那幾個人接續了攻擊，我很有可能真的會受傷，甚至死在這裏……該死的老狗！怎麼還不死！」

    嗒嗒、嗒嗒、嗒嗒。

    左手的左輪手槍再次打空，癩痢狗的眼睛眨了眨，竭力睜開一條細縫。

    一發、兩發、三發。

    右手的左輪手槍……變重了。

    它剛剛明明十分清醒，現在卻以極快的速度衰弱下去。它並不明白，人類管這種情況叫「迴光返照」。但它心底模糊的知道，自己……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一分鐘一年，每秒便有六天過去。它的大限也隨着自己扣動的扳機而越來越近。它的身體不再抽搐，實際上，它已經快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所剩的只有一隻眼睛和靈魂。

    思想……決定靈魂，靈魂……映射替身。

    它再次扣動扳機，這發子彈與它之前扣發的幾百發子彈一樣精準。那個「妖怪」只好狼狽地在地上打滾，避開了這次攻擊。

    它無聲而譏嘲地笑起來。

    這就是妖怪啊。

    就是你，讓老喬伊斯在的時間裏不斷重複了二十年的死亡？

    啊……老喬伊斯啊……我的主人，父親和朋友……

    請像以前那樣……撫摸我的頭，跟我在陽光下玩耍吧……

    渾濁的眼睛終於閉上，頭顱無力地垂下。它的替身扣動了最後一次扳機，發出了一聲絕對不應該出現的響聲。

    咔噠。

    擊針打在了空膛中。

    下一秒，牛仔形的替身在空中化成了光。

    現在的時間，是現實時間的凌晨六點過二十三分十七秒，離康尼先生的上個重置點……十點三五秒。

    在這一秒，埃娜流着淚將萊亞爾的屍體抱在懷中。

    在這一秒，冰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向埃娜面前衝去，手中的數字蠕動起來。

    在這一秒，莉莉發出尖叫，柳條鞭抽向康尼先生的前方。

    在這一秒，夏蟲面無表情地投出手中的冰刃。

    在這一秒……康尼先生揮動着手中的文明棍，摘下叼着的煙斗，長耳朵被迎面而來的狂風吹得向後折去……但他將煙圈向前吐去，露出勝利的微笑。

    在下一秒即將發生的事情——

    康尼先生與埃娜的距離，三米。

    康尼先生的煙圈，與埃娜的距離，零點五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