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志笑着走了過去。終於,找到組織了。尼瑪,一個人被丟在一邊的感覺,真不爽。要不是為了林思思的親筆詩箋,老子才不受這個罪呢。
古燭身邊的其他人,都是在金風樓吃過飯的,對余志這個大吃貨印象深刻。有好幾人眉頭微皺,似乎對古燭把余志叫過來感到不滿,卻又礙於同是君山一派的文士,不好發作。
余志當然不會理會他們。對於別人投來的鄙視眼神,余志向來是直接無視。
剛坐下不久,就有人站出來說話了。一個中年文士,站在小溪中間最高的一塊岩石上,那塊岩石後面,卻是十米左右高的懸崖,懸崖下,正是岩心湖。中年文士似乎毫不在意身後的懸崖,高聲說着什麼同好之友啊,提攜後進啊,什麼的。
余志聽得耳朵直顫,文白夾雜的開幕詞,聽起來實在頭疼。
古燭指着那中年文士低聲說道:「余兄,那位就是黃知州的大公子黃景之,揚州府學的領頭人。詩畫雙絕,端的厲害。」
余志驚道:「什麼啊!他這把年紀了,還在上學?府學?」
古燭面色有些發白,道:「余兄,景之兄只是看起來年齡大一點。實際年齡才二十四歲,正是青春韶華,我輩之楷模啊。」
余志張大了嘴巴,喃喃道:「才二十四歲,怎麼這麼顯老啊!悲啊……」
古燭呵呵傻笑,道:「余兄,看景之兄信心滿滿的樣子,必有佳作傍身。他必定是余兄今晚的勁敵啊。」
余志哈哈一笑道:「我是來喝酒的,管他什麼詩會不詩會的。沒人會把我當成勁敵,除非他是來找我喝酒。」
古燭訕訕一笑道:「余兄說笑了,說笑了。」
那廂的黃景之已然說完了開場白,隨後請林思思這個主人來出第一題。
眾人都看向了小溪的上游,那兒,一群女眷,大約有四五十人,分成了四桌,坐在上游。一個個面紗遮面,搖着團扇,低聲細語。
不多時,有一個身穿粉紅衣裙的女子輕輕站了起來,拿起石桌上的筆墨,輕輕寫下一行字。早有丫環在一旁侍立,待到那女子寫完,即刻將那紙條放進一個竹木籃子裏。籃子裏有一壺酒,一疊點心。還有一老僕,專司唱題。只聽那老僕高聲喝道:「林小姐出題,湖心岩上草。請各位雅士,對題。一炷香時間為限。」
老僕唱完題,點上清香一炷,默默等在一邊。
湖心岩上草?
所有人都在開動腦筋,默默思索着好的詩句,力爭能拔得頭籌。
不少文士已經拍開酒壺的酒封,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希望能藉助酒力,寫出一首能一鳴驚人的好詩來。
古燭也在沉思,不過他更多的時間是在看余志在做什麼。
余志心中早有準備。只是,他倒是沒有注意,這湖心岩石上,還會生長野草嗎?不是說這裏寸草不生嗎?
余志低頭看去,只見在這光禿禿的湖心岩石上,偶有幾處飛來的塵土,聚集在湖心岩石的縫隙處。那些縫隙處,一抹淺綠正在萌發。只是,這些野草數量太少,和湖心岩石相比,實在是太渺小了。所以,人們才會忽視它們的存在。
今天,這林思思居然以此為題,實在是匠心獨運啊。
林思思她們坐的地方,離余志他們所在的位置足有四五十米遠。離得遠了,看不真切。不過能有這般玲瓏心思,想來人長得也不賴。不然,如何能有大美女的稱號呢。
尚雙也坐在那邊,一群戴着面紗的女人,哎,分不清楚了。
古燭原以為余志會冥思苦想,拔得頭籌,一鳴驚人。哪知道,這余志居然只看了一下地上的野草,隨後便目不轉睛的盯着女眷那邊的美女看!實在是,好色無恥到了極點!這,這真是我輩風流文士的楷模啊!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要的就是這個感覺!
一心只為嬌娘來,完全不把難題放在心上。想必若是給了余志機會,必定能隨口吟誦出一首好詩!真是期待啊!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小溪上游,立着幾個健仆,用一長長的竹竿,將裝有林思思的詩題和酒食的籃子放到小溪水面上。那竹籃隨着水流緩緩而下,沿岸的文士若是有誰已然得到佳作,便可命人拉住那竹籃,上場賦詩。若所作之詩符合了出題人的要求,且文采出眾的話,經眾人一致認可,就可撈起小溪上的竹籃,籃中所盛之物,都歸其所有。
林思思的這一題,貌似頗難。余志前方數十文士,竟無一人攔住那竹籃。就連揚州學府的黃景之,亦是眉頭緊皺,苦笑作罷。余志身邊的君山詩派的文士們,亦是眉頭緊皺,誰都想拔得頭籌,一鳴驚人啊!
余志大喜,這麼快就能拿到林思思的親筆詩箋了麼!真是想不到啊!吟詩?唐詩三百首裝在肚子裏,找一首和野草有關的詩歌,有那麼難嗎!
小溪的水流速度並不快,慢吞吞的。眼看那竹籃就要流到余志所在的石桌範圍時,他們前方的那桌人,命人拉住了竹籃。
不是吧!不帶這樣玩的啊!截胡也沒有這樣的啊!太離譜了吧!
余志恨恨的看着前方那桌子的文士,心中暗自詛咒:我詛咒你們,做出來的都是爛詩!五音不全!五穀不分……
古燭湊過來,在余志耳邊輕聲說道:「那邊是鏡湖詩派的。很有幾個高手,也是余兄你今晚的勁敵之一。」
余志瞪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早說!早說那桌有高手,余志剛剛就早點動手,拉住那裝着林思思親筆詩箋的竹籃了。
只見那鏡湖詩派的文士中站起來一個穿着邋遢,不修邊幅的中年文士,搖頭晃腦的準備吟詩。
余志鬱悶極了,這是誰啊?又一個老頭子?這裏是年輕人的詩會好不好!有沒有那個誰,保安!把這老要飯的拉出去槍斃一萬回!
當然,這話只能在心裏想想罷了。
余志問古燭:「這位老先生,又是誰啊?」
古燭看余志的眼神好像是在看天外來客。古燭低聲解釋道:「余兄,這是鏡湖詩派的頂樑柱之一,狐月先生。你連他也不認識?」
余志坦蕩的搖搖頭,道:「不認識。他很有名氣嗎?不認識他,不算犯罪吧?」
古燭嘆道:「狐月先生今年二十六,在音律方面造詣極高,詩文方面亦是不俗。狐月先生很少有作詩,但沒作一首,必屬精品。今日,狐月先生站出來作詩,有耳福了!」
余志則心中嘆息:為什麼,這些文人中的佼佼者,一個個都這麼顯老?難道是因為讀書的時候熬夜太多的緣故?
狐月先生朝着四方一一致意,隨後朗聲吟誦道:
「湖心岩上草,松下楊柳枝。若無遊人鬧,離散誰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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