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得鈞顯然是見慣了這種目光,倒是表現得很淡然。
申乾近拍了拍蒲扇大的肥厚手掌,笑道:「你們現在也算是認識了,好了,我就不廢話了。得鈞啊,以後劉子就是你的搭檔了,以後你們要團結互助,相互扶持……」
聽到要給自己配個搭檔,翟得鈞眉頭一皺,就像開口些什麼。
可申乾近別看他體型矮胖,思路反應卻極其敏捷,他隱晦地道:「如今咱餓鬼堂人才凋零啊,你們倆都是年輕俊傑,以後還得靠你們把咱堂口給撐起來。咱老了,或許以後這餓鬼堂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劉啟超聽了這番話並沒有什麼反應,可翟得鈞眼中精光一閃,最終把想的話給咽了回去。
其實以翟得鈞的天資和道行,這一年多來將堂口分配下來的任務解決得非常漂亮,當個親傳弟子綽綽有餘。只是他資歷太淺,在這比官場還強調論資排輩的術道,受到的阻力非常大,因而只能屈駕當個內門弟子。
可正所謂年輕氣盛,更何況是有本事有潛力的年輕術士,翟得鈞對此要一點想法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離開遠在千里之外的師門,從生活的十萬大山,來到這位於京畿北道的餓鬼堂,他有自己的考慮和想法,也有他的理想和報負。翟得鈞不可能甘心只是個的內門弟子,當申乾近暗示他和劉啟超很有可能成為下任堂主的有力競爭者,翟得鈞也決定服從堂主的安排。
見翟得鈞閉口不言,申乾近便知道他已經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地微微一笑,「好了,劉啟超,你的住處就在隔壁屋,鋪蓋什麼的都有,你先和翟得鈞聊聊,然後就去休息吧,等明天我會讓人把你的身份令牌和相關的東西都交給你。」
罷申乾近就揮了揮袍袖,朝着屋子裏的兩人打了聲招呼,推門離去。
「嗯,事先好了,這屋是堂口提供的,不用花錢。可飯菜得自己的弄,你會做飯燒菜嗎?」待堂主離去,翟得鈞立刻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劉啟超一愣,他貧苦出身,時候都是他的義父老劉頭討百家飯養他長大,等老劉頭駕鶴西去,他便靠四處打短工為生,有段時間在鎮上的酒樓里當雜工,倒是偷學了點燒菜的手藝。要起這做飯的天賦,劉啟超有時候甚至覺得比修道的天賦還強,他做的飯菜得到了大多數人的好評。
「會啊,怎麼了?」劉啟超有點摸不着頭腦地問道。
翟得鈞頗有些如釋重負,「那就好,以後你就專門負責燒飯吧,這樣,為了不讓你吃虧,買菜和柴米油鹽的錢我七你三,如何?」
如果換個人,面對這樣的要求,肯定會大發雷霆,老子憑什麼為你燒飯,你是我老太爺啊!老子是來修行學藝的,可不是來當廚子的!
翟得鈞甚至做好和劉啟超大打出手的準備,沒想到他眉頭都沒皺一下,極其乾脆地了聲:「行,就這麼辦。」
「嗯?」翟得鈞眉尖一挑,他饒有興致地觀察着劉啟超,嘴唇囁嚅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什麼。
申乾近的話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一個餓鬼堂外門弟子便將令牌和一堆雜物給劉啟超送來了。
劉啟超拿起令牌,對着太陽仔細端詳,只見這黃銅所鑄的令牌上下大,有點像餓鬼道中的針口餓鬼,咽喉細如針,腹大如山,滴水難進,常忍饑渴。令牌正面用硃砂繪製「餓鬼堂內門虎壇弟子劉啟超」十二個大字,背面則畫着幅餓鬼圖,下面有「輪迴殿餓鬼堂」六個字。
剛好翟得鈞路過正巧看到,便湊了過來,見到他的令牌,眼神忽然一變,「沒想到申堂主還挺照顧你的,居然讓你直接成為虎壇弟子。」
「虎壇弟子,那是什麼?」劉啟超轉頭看向翟得鈞,直接問了一句。
翟得鈞見他神色不像假裝的,便用手指輕敲掌心,解釋道:「別的堂口我不知道,但我們餓鬼堂不管是外門弟子還是內門弟子,有虎、豹、鷹、熊、狼五大分壇之屬。其中除了虎壇,其餘四壇弟子由餓鬼堂四大香主統領。」
「那虎壇弟子是誰負責?」
「嗯,虎壇弟子平時並沒有誰管轄,直屬於堂主。」翟得鈞面帶神秘的笑容,輕聲道:「凡是能歸屬到虎壇的弟子,無一不是天資極高的年輕才俊。在你之前,整個餓鬼堂內門弟子中只有不到五個歸屬虎壇。」
劉啟超試探性地問道:「那你是屬於哪一壇的弟子?」
「當然是虎壇啊!」翟得鈞的這一句話得理直氣壯。
劉啟超點點頭,不置可否。
申乾近派人送來的除了令牌,還有一套餓鬼堂弟子獨有的雲紋衫,以及一本封面印有《餓鬼六式》的秘籍。
「餓鬼六式是我們餓鬼堂的基礎功法,不,嚴格意義上來,是術法招式。」翟得鈞仔細講解道。
劉啟超略略翻了翻秘籍,心中大喜,他所學的是上乘武功,所練的內功心法也是碧溪一脈的祖傳之法,唯有這術法招式他實在是匱乏。當初在季府與陳晝錦聯手對敵時,好友層出不窮的術法招式不光讓敵人頭疼不已,也讓劉啟超艷羨不已。碧溪一脈實在衰落得太久了,高手精銳的損失殆盡,宗派秘庫的下落不明,讓吳老道能教給他的東西也實在有限。實際上和尋常世家宗派的弟子相比,劉啟超所學的基礎術法招式確實薄弱了很多。
如今有了這本《餓鬼六式》,劉啟超相信自己的道行和實力一定能再上一個台階。
此後的一個多月里,劉啟超一直在屋內閉關不出,就是為了練熟餓鬼六式。雖然最終他沒能學全這本秘籍,可是前三招劉啟超還算是有點成了。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自屋外響起,劉啟超眉頭微微一皺,徐徐脫離修煉狀態。
在閉關之前,劉啟超曾和翟得鈞過,沒有什麼急事,就不要打擾自己修煉。現在翟得鈞忽然出現在自己的房門外,回想起當時申乾近所的情況,他立刻猜測是堂口分配下任務來了。
果然推門而出,劉啟超看到翟得鈞正握着一張泛黃的牛皮紙,略帶不滿地看着自己。
「你怎麼出來的這麼慢?堂口下派任務了,這是你加入餓鬼堂執行的第一個任務,好好干啊!」翟得鈞把牛皮紙塞到劉啟超懷裏,「上面寫得很詳細,看完準備一下,午時我們就出發。」
罷,翟得鈞便拂袖而去。
劉啟超拿起牛皮紙仔細看了起來,只見上面用硃砂寫道:「天蒼山脈近日會出土一座昔日半步混元境高手的墓府,本次任務為取得墓府內的一件法器——五行九天鏡。將此物帶回堂口,即算完成任務。」
「五行九天鏡?」劉啟超眉頭皺了皺,這件法器的名稱他聽都沒聽過,不過還好,申乾近在牛皮紙後面還附有一張五行九天鏡的圖像,以及一些簡要的介紹。
在準備了一些零錢和銀票,又備了部分換洗衣物之後,劉啟超去見了翟得鈞。
「為何要去天蒼山脈去取一件墓府里的法器?咱們堂口接受的生意都這樣?」劉啟超隨意問道。
翟得鈞白了他一眼,淡然道:「餓鬼堂就是接受各種術道生意的堂口,有些僱主的身份是保密的,他們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這次我去堂主那兒接任務的時候,他老人家就沒告訴我是誰僱傭我們餓鬼堂的,看他那有些忌憚的模樣,想必僱主應該是很有來頭的傢伙。當然,我們接到的任務本身就經常有稀奇古怪的內容。」
到這裏,翟得鈞忽然抬頭想了想,無奈地道:「我記得有次接到的任務是,護送四個罈子從鄭州到肅州,而且中途還不許打開看。」
「這算什麼,當我們餓鬼堂是鏢局?」劉啟超頓時有些苦笑不得。
翟得鈞冷冷一笑:「你知道什麼,當時接這項任務的,一共是三十名內門弟子和親傳弟子,其中領隊的還是一位香主和兩位長老。結果你猜怎麼了?哼哼,罈子是完好無損地運到了目的地,可是人卻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劉啟超嘴角抽搐了幾下,他剛準備繼續追問下去,就聽到翟得鈞一聲低喝:「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啟程了,雖這次任務沒規定時間,可是墓府出土也就這幾天之內,別去晚了,當時候法器被人捷足先登,我們哭都來不及。」
見他都這麼了,劉啟超也不好再什麼,他連忙緊緊包袱,跟着翟得鈞一起向天蒼山脈出發。
天蒼山脈位於京畿北道的東北部,與燕雲道接壤,地勢雄偉,綿延數千里。距離定州並不算遠,劉翟兩人騎馬趕了兩天的路便到了。
隨着踏入天蒼山脈的境內,劉啟超便隱隱感覺到周圍的靈氣陡然濃郁了一些。
「這裏的靈氣比外面可強多了。」劉啟超站在一處山丘上,不遠處是一片濃密的山林,他深吸了一口氣,頓時感覺心曠神怡,全身都輕鬆了很多。
翟得鈞也不話,只是不屑地搖了搖頭。
「救命啊……救命……」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自密林中傳出。
「呃,好像有人喊救命,是不是我聽錯了,這深山野林除了我們哪會有別人吶!」劉啟超自嘲似的搖搖頭,把這個想法從腦中驅除掉。
翟得鈞目光深處閃爍着精芒,他握緊了自己的兵刃,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冷冷道:「不是你幻聽了,而是麻煩真的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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