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梟雄 第八十四章 曲非煙

    若說前世蘇留看笑傲江湖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答案就是蘇留方才瞥的那一眼。

    曲非煙這樣一個精靈可愛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在原書里卻慘死在大嵩陽手費彬劍下，蘇留便心裏遺憾。

    這小姑娘歲數也就跟自己妹妹千千相仿，蘇留一見她就想起了千千，心裏溫暖再無陰翳，哪裏還能讓她再如原書里一樣有一個悲慘的結局。

    ......

    「啪啦啪啦。」

    劉府門外鞭炮炸響，人群轟動，歡聲不斷，顯然是金盆洗手已經快要開始了。

    蘇留提步走進劉府的時候，檐角之上的天空正有些昏暗陰沉。

    「張兄，你老好啊。」

    「好，好個屁好哇，我個老乞丐，哪比得上你六合門夏老拳師過得舒服，膝下兒女成群，子孫滿堂。」

    「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啊，夏老先生美滿幸福，卻也不必張老兄你恭為丐幫副幫主，威望甚隆，定奪許多大事。」

    「敢問？」

    「在下盧西思，江湖人送外號神筆的正是不才。」

    「久仰久仰，在下東海海砂幫幫主潘吼。」

    「哈哈，那都是好漢子，大家都好樣的，今日也是老劉的好日子，咱們一同進去。」

    「......」

    諸如此類來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江湖豪客的恭祝家常，不絕於耳。

    蘇留身着一襲樸素道袍，臉色冷淡，穿梭在來來往往的人群里，卻並不跟人攀談，其他人見他穿着泰山一派的道袍，心知他是五嶽劍派的人物，縱有心跟他搭訕套近乎，一見到他沉冷肅穆的神色，最多就對他點點頭，不敢靠近。

    不由地蘇留不作這樣的臉色，只因為今天他要考慮的事情實在過多了些。

    蘇留此來是要阻止金盆洗手上的悲劇發生，那麼有數個難點要他來解決。

    第一，首先就是嵩山派的威脅，嵩山掌門左冷禪下邊的十三太保已經由他的頭號馬仔大嵩陽手費彬帶隊來誅殺劉正風一家上下了。

    第二，在座正道各派的掌教，他們的勢頭也需掌控住，不然他們也有可能對自己出手。若說武功，蘇留就知道其中有數個跟自己都在伯仲之間，岳不群，莫大先生。

    除此兩點之外，敵方還有許多炮灰助力，又或是青城派的余矮子。而自己這邊算是田伯光跟曲洋，也不過堪堪三人，也都聽了自己的安排，各有去處，自己此時孤身一人，真可謂是單槍匹馬。

    種種變故，不能不做萬全的打算。

    蘇留進到廳內，便見得當中茶几上有一口金光閃閃的臉盆，其中盛滿了清水。

    再一掃視，沒見着劉正風，大概是還在別處謝客，沒有到得大廳，只有青城派余滄海，恆山派定逸師太，衡山的掌門莫大先生孤家寡人坐着，一言不發，泰山派天門師兄弟，不過，華山派的「君子劍」岳不群居然都來了。

    蘇留不免的多看了幾眼，也實在想不起前世看的原書里是哪些人，自己來了這裏，只怕會引起劇情不小的變動。

    「蘇...蘇師弟！」

    「蘇師叔！」

    「哼。」

    叫蘇師弟的正是天松道人，此時他正不敢置信地看着蘇留，嘴巴微微張闔，卻訥訥地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說：「蘇...蘇師弟，那日林中我回來找你，你怎麼不見了。」

    蘇留哂然一笑，並不作答，天松一見面就迫不及地地問了，看來這件事是他這些日子來最為掛懷負疚的一件事了。

    叫蘇師叔的卻是恆山派定逸背後坐着的儀琳，她對着蘇留羞赧一笑，一邊偷偷打量師父的神色。

    至於那一聲冷哼，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位了，正是青城山余滄海余觀主。

    他還不是最先出聲的，因為他先是側着身子聽得羅人傑在他耳邊說了一些話才反應過來。

    「你就是泰山派的蘇留。」

    余滄海往前踏了一步，桀桀冷笑，臉上肌肉看起來似乎有些猙獰扭曲，他怪笑一聲道；「刀劍雙絕，好大的威風！卻不知道你的武功是哪裏學來的，泰山派能教的出你這樣的小子！？」

    蘇留背負雙手悠然拾步，往青城派走了過去，邊走邊道：「天下武學，道理各自相通，俯拾皆可用上一二，也不算是多麼難得，余觀主好似對我抱有很大的成見啊。」

    待他路過莫大先生座位邊上之時，跟他點頭溫和一笑，莫大先生也同樣扯動嘴角，點了點頭，對蘇留報之一笑。

    莫大先生邊上的岳不群急切趕來，卻是錯過了幾日前的那一場大戲，但也自門內弟子口中得知了蘇留這個人的存在，對着蘇留謙和一笑。

    蘇留走了一遭，還是跟他還有泰山恆山的領袖也都打了招呼，才慢慢地踱步到了余滄海身前。

    余滄海其人雖有頗有一種淵渟岳峙的宗師氣度嗎，但是他身材矮小，卻是無可爭議的事實，此時他為了強逞氣勢，也站在蘇留面前。

    兩人面對面而立，眼光都緊緊地盯着對方，只不過，一個矮小凌厲抬着頭瞪着眼，一個長身玉立背負雙手俯視着他，廳內許多人心裏自然而然地浮現一種相形見絀的感覺。

    余滄海冷笑道；「天下武功俯拾皆用，說的很好啊，讓我來看看你的刀劍雙絕，是不是真的如眾人所說。」

    這話一出，岳不群頓時覺得余矮子有失體面，跟一個只跟弟子輩一樣大的年輕人計較，天門道人雙眉一軒，正要發作，卻給莫大先生抬手一攔，莫大先生看也沒看余滄海，只跟天門道人道：「道兄且坐，余矮子要自取其辱。」

    莫大先生雖然跟劉正風素來不睦，但是此處畢竟也是衡山派的地頭，天門道人固然剛硬，卻也沒有執拗到這個地步，只好勉強一笑，肅然端坐。

    岳不群詫異地看了莫大先生一眼，心忖道：一個少年膽敢挑釁余矮子這樣成名已久的好手，必有所持。這瀟湘夜雨莫大先生在江湖裏素來是不辭顏色少言寡語，緣何今日對一個小子的劍法這樣青眼相加。

    莫非，莫非這小子是得了那...那本劍譜，才敢這麼狂妄？

    想到了這裏，岳不群的雙眼裏登時爆發出兩團懾人的精光，然而這光芒卻也只是轉瞬即逝。

    廳內眾人都在看着相立對峙互窺破綻的蘇留跟余滄海，並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

    只有一個人默默地觀察着他，看見岳不群有這麼一個瞬間的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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