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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念禪寺的四大護院金剛大腦宕機,宛如泥雕木塑一般,目送那紫發黑袍神秘人消失在夜空之中,寺里的子弟更加不堪,幾乎忘了念經,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嚼鐵乃是古系魔門十大神功之一,即便到了黃系世界,照樣詭譎無端,震懾世人,眾人眼裏的紫發黑袍老人已然是逃不得一個「隱藏極深的魔門巨擘」的稱呼了。
他們這失神震怖之間,蘇留已經乘風御虛而去,夜空之中,只留下了一連串陰冷刺骨的邪異笑聲。
淨念禪寺僧眾在失去神秘人的蹤影之後,又是一片大呼小叫,不痴捶胸頓足:「師兄,寶物失落,當下該如何是好?」
餘下幾僧也是面帶愁緒,緘口不言,只有不貪眼睛一亮,似乎在空氣中感受到了某種氣息,開口道:「幾位師弟,這件寶物事關重大,決不能就此失去,咱們先跟上去瞧瞧,主持已然出動了!」
「什麼,連主持大駕都驚動了?」
.......
嘶!
瞧着紫發黑袍神秘人背影消失在深寂夜色之中,寇仲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息,扯下了蒙在面上的黑巾,緊緊懸在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原處。
山間古樹之上,縮着三個穿着夜行勁裝的青年。
一人相貌雄異,一人清秀逸氣,另一人則是碧眼白面,倒不似中原人士。
「陵少,你是否認得此人是什麼來歷?」
徐子陵扯下了面罩,顯然內心並不平靜,皺眉道:「淨念禪寺里的四個和尚,武功都非同小可,卻阻不住此人半刻,此人武功絕對還在老爹之上,一身的武功詭異莫名,極有可能是魔門路數,只是魔門兩派六道第一人陰後卻是個女人,我也不知道這神秘人的身份來歷。」
寇仲撓了撓後腦,暗暗叫苦:「這下可大大的不妙了,和氏寶璧落在這人手裏,咱們今夜豈不是要白跑一趟?」
徐子陵免不得在邊上安慰幾句,他自是深知,以寇仲的性子,決意要做一件事情的時候,那必然是不顧千難萬難都要做到,三人之中剩下的那個冷峻青年目中也泛起一抹異色:中原武林,果然是高手輩出,此趟來中原,確實來對了!
他指了指下邊開始急追猛掠的僧人們,開口道:「兩位,咱們也跟上去看看吧,這些和尚之中,似乎還有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盯上了這個神秘高手!」
......
沙沙沙。
風聲掠動樹葉,發出了極其細微的聲響,猶如女子輕掠耳畔青絲,寂寞夜色里的深山古林是這樣的靜謐美好。
蘇留運轉身法,極力奔掠之中,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形,停在樹上。
這一動一靜剎那之間,相映對應,似乎蘊含了某種玄妙至極的輕功奧理。
「不對,有人一路跟了上來。「
他皺眉橫睨,掃視四周,心裏篤定,那人雖然有意隱匿氣機,但也逃不脫蘇留洞悉萬機的天子望氣術。
其實攏共有三撥人,首當其衝的是一個難得的高手,起碼比那四大金剛護法高了不止一個級別,落在第二階層的便是這四大金剛,剩下的三個裏邊,全是小強!
「既然跟了上來,給老祖滾出來罷?」
蘇留悠然說道,站在一棵巨樹的細枝之上,身子好像沒有半點重量,只看那細枝在夜風中起伏,身子端凝不動。
視線所及之內,果然看見了一個月白僧衣的和尚現出了身形。
他一步步走了出來,前一刻還遠在百丈之外,下一霎一步就邁開了十數丈的距離,過得數息,直接出現在了樹下,翹首上望,一顆瑩白如玉的腦袋倒映着月光,閃閃發亮。
觀其氣度,似有歲月沉澱,然而面貌卻貌似年青如少年,好不矛盾。
這和尚也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盯着蘇留,雙手合十,蘇留耳邊已經聽到了一聲佛音震盪,繞樑不絕,好像是九天之上的古佛發聲,滌盪人心。
「這老和尚修為深厚的緊,難道就是那個修三十年閉口禪的了空和尚?」
蘇留心裏沉吟不定,對於這個了空和尚,前世亦是曾經有過了解,這老和尚可說是個妖人,年級近百,卻好似返璞歸真也似,保有一副年青面貌,也是雙龍世界裏難得的佛宗高手,論說修為,只怕比四大聖僧里的任何一人都要稍強些許。
淨念禪寺與慈航靜齋也是同一戰壕里的戰友,蘇留拿了師妃暄的色空劍,等於是將整個佛宗的臉面落盡,自然也是了空的敵人,更別提此時他還奪了給李世民準備的和氏璧。
不過此時他乃是更頭換面,看着便是一個面容蒼老枯槁的老人,身子也拔高了尺許,瞧起來高大威猛至極,周身纏繞着的陰森可怖的魔氣,氣勢淵峙亭凝,旁人一瞧,下意識便以為這是魔門某一個不世出的老怪物。
「若不是和氏璧在身,影響了老祖幾層功力,今日便殺光你淨念禪寺的禿驢,老和尚你巴巴的趕上來尋死麼!」
魔影桀桀怪笑,如夜梟般尖銳喑啞,聲音震盪傳開,好似萬千針芒在人的耳膜上攢刺,說不出的難受。
似有一陣急風卷過,林木劇顫,了空月白僧衣獵獵響動,整個人也如狂濤駭浪之中的孤舟,搖擺不定。
蘇留氣勢霸道不可一世,了空大大的皺眉,凝視着蘇留,目光不曾寸移,似乎在想蘇留到底是魔門哪一尊大魔頭,只是他資歷再老,想破頭也想不出蘇留的來歷。
追了上來,其餘身法稍遜的若是再來幾個同級別的和尚,只有跟在後邊吃灰。
一人在上,一人居下,兩人氣機登時便交鋒數着,這一方空間氣氛靜謐沉肅,好似凝固了一般。
耽擱上半響,淨念禪寺的護院四大金剛先跟了上來,接着是三個在林木間縱掠的鬼祟身影。
這四大金剛瞧見了那月白僧衣,難掩喜色,各抬了抬手,雙手合十,就遠遠的站定,似乎對這個白衣僧人有極端的自信。
三個小強才來便撞上了這一僧一魔的氣機爭鋒,險些從樹上落了下去。寇仲貼着樹軀,瞧着連眼睛都幾乎瞪了出來,這滿頭紫發的黑袍老人從頭至腳都透出一股邪氣,叫人心底生出畏懼心思,一看便不是什麼好人,更是自稱老祖,果然是魔門中人,今夜跟佛宗神僧的精神對決,也叫他看的十分過癮,若不是徐子陵狠狠的擰了他一下,差點沉淪陷入這一場大戰當中,高呼出聲。
「好厲害的手段,魔門幾時出了這等高手了,給我的壓力比曼青院的曲傲這老兒還要深沉,想來跟陰後祝玉妍相比也不差了,難道是邪帝重出江湖了?」
寇仲縮了縮頭,砸嘴道。
「若真是邪帝,那我們還是趁早打消對和氏璧的念頭。」
徐子陵也是心有餘悸地說:「近來風雲突變,此人的武功,似也不在白袍龍王之下,仲少,適才感受到他的精神威壓,有沒有覺得他的氣息有些眼熟?」
「好像是哪裏見過.....」
寇仲皺眉沉思,道:「奇怪,長生訣真氣一見此人,立時激涌,差點壓制不住,這是什麼緣故?」
一旁青發皙面的冷峻青年右手死死的按住了腰畔斬玄劍,目光閃動:「此人武功深不可測,我若能跟他過手而不死,必然大有所得。」
「老跋,先看看情況再說。」
寇、徐兩人苦笑一聲,這新結識的兄弟練武執着,幾乎如痴如狂,每每遇着個像樣的高手,總要想方設法上前跟人家過上幾手,磨礪自身武道,但是這個魔頭豈是那麼好說話的,此時有個佛宗大能拖住了他,又何必上去自討苦吃?
幾人低聲議論之間,卻遠遠的瞧見了場上那一黑一白魔佛雙影,毫無預兆的由極靜化作了極動,瞬間浮空急掠,在山林之間不住地變換身位,疾掠而去。
氣勁波及之處,如狂風席捲,不知道多少樹木慘遭斷折,了空禪師肩背挺直,年青如瑩玉般的臉上無悲無喜,只有一種深沉肅穆。
以他《淨念禪書》之中閉口禪幾乎一甲子的修為,真如在世佛陀一般,雙眸之中,蘊含了無限的慈悲心意,給人說不出的精神壓力,前邊紫發黑袍的身影任何一個動作都不能逃過他天眼。
「這和尚確實不凡,精神修為着實深厚。」
蘇留感覺到背後這股氣機窮追不捨,心知這一場大戰不可避免,淡然一笑,真氣下沉,定定的站在了地上。
風聲不止,樹葉飆舞。
他瞬間又由極動轉作了極靜,整個人散發出淵峙亭凝的深遠氣息,和氏璧的奇異餘波也自他身上盪開,以他自身為中心,朝着四周盪開一圈氣紋漣漪。
了空隨之停在了一棵樹上,縱不開口,也頗為動容,心裏隨之浮現一抹罕見驚艷:魔門之中,竟然有如此人物,只看氣機,似也不在自己之下。
這種心思只是一掠而過,淨念禪書早修得心神連一,當下運起手段,感知周遭天地之間,甚至連鳥雀驚飛,蟲蟻接土,樹葉落地的細微聲響,都在他的神識籠罩之內。
正當他全部心神鎖死了二十丈開外蘇留的時候,五感倏地一空,那些蟲鳥樹葉的聲響竟然被無限的放大,唯獨不見了蘇留的身影!
原本厚重沉實的魔氣已然消失不見!
下一霎。
了空心裏一震,抬眼望天,此時的天穹好似一張巨大的黑幕,不見半點星光,本能劇顫,原來那恐怖魔氣脫離他天眼一剎那,居然上浮天穹,猛然轟落!
風聲氣勁洪流相併如刀,龍吟之聲轟鳴不絕。
這一刻給了空的感覺,仿佛凌空急速擊來的對手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上古巨大無比的鯤鵬,雙翼裹挾了垂雲之勢,席捲人間,聲勢磅礴恐怖至超乎想像。
了空雙手並架身前,倏地合攏並舉,溫煦佛氣大熾,有如金光流轉,並掌一推,準確無比的抵在了蘇留的雙掌之間。
轟!
兩人全是摒棄了一切繁複變化的一擊,氣勁對撞,爆發出一陣振聾發聵的巨響,滔天巨浪一般朝着四周涌去,掀的地面泥土石屑狂舞,蘇留的身子倒傾,彈射~出去,而了空也被這一股無上巨力壓迫,半截身子都陷入了土堆之中。
氣勁餘波不絕,連林中的斷枝殘葉也不住地飆卷,最終凝在空中,還未落下,人在土中的了空驀地挺直了身形,好像一棵壓不垮的古松,全身袍袖倏地大漲,與魔氣洶湧的蘇留相比,竟然也不遜分毫。
只見他雙臂輕~顫合十,陡然張開了嘴唇。
緩緩的吐出了一個音節。
唵!
這個音節震盪虛空,卻有種種釋義,也不在蘇留所知的範圍之內,或許根本不是人間該有的字音。
此音一出,天地驟然寂靜。
點點泥屑,樹葉殘枝,好似停在了空中,忘記墜落。
淨念禪書里的閉口禪講究蓄養精神元氣,聚集己身,窮極天道,輕易不可開口,一開口便是前功盡棄,此生再無進一步的可能。
然而了空面對蘇留這等恐怖的氣機,終於毫無保留的使出了看家手段。
此音一出,便相應生出了種種的異象。
空中無數金身羅漢梵音低唱,蘇留居高臨下而望,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金色漩渦,將一切光影氣勁都汲取了進去。
「這是....打破虛空?不對,了空和尚修為雖然高深,但是距離破碎虛空,起碼差了兩個層次!」
蘇留心裏一震,當下凝結氣機,由此也可見這淨念禪書閉口禪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竟然能叫他產生這種錯覺。
佛氣自然流轉,了空身子端凝不動,卻直接從土坑裏騰身而起,抬起了雙拳,連身上的泥屑都簌簌落下,好似一尊佛陀,點塵不染,法相莊嚴,綻放出耀眼的佛光,要普度蒼生。
「了空,見過魔祖......」
滄桑雄厚的聲音,在空中激盪,就在這一刻,了空忽然像是渾身都是破綻,卻無一處是可乘之破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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