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陀羅正是隨蒙皇大駕與全真論道的那幾大宗師之一,此時他瞧出了李志常的氣息不復當初的雄渾凝練,知道是當年種下的禍根發作,心裏好不快意,陰森一笑,道:「好極好極,小道士竟然挨到了現在,我這些年來總覺得當時下手還是輕了些,今日倒可一絕後患。」
他這人渾不要臉,沒有半點宗師的樣子,對蘇留拱手作揖,道:「尊駕英雄氣概,叫洒家心折,洒家着實不知裏邊原來是尊駕的夫人,適才多有驚擾了,不過我與這小道士之間的乃是私怨,還請尊駕不要插手。」
他功力通玄,耳目聰慧靈辨,只在屋內之時,便聽見了自己兒子跟明歸對話,不難據此推測蘇留便是那個犯下了逆天大罪的「神鵰俠」。只是他向來以自己的利益為上,要得這《青杏卷》才是首位,為四王子報仇倒不是必要的了。
卻沒想到此時《青杏卷》未得,自己兒子眼見是個廢人了,那裏屋的女子與蘇留還有些瓜葛。
任他機關算盡,將自己擺在一個絕對有利的位置,事情的發展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蘇留身子一動,又拔足而起,朝他掠來,輕笑道;「你嘴炮再多,今日也難得倖免。」
「閣下未免逼人太甚了!」
賀陀羅又驚又怒,他將蘇留放在與自己同齊的位置上看待,好話說盡,可說十分的重視,但是在蘇留的眼裏,他卻還算不上是什麼重要的人物
來不及多想,蘇留一掌在先,凌空一掌遙出,好似一座巍巍然山脈向他壓頂而來。賀陀羅怪嘯一聲,硬着頭皮道:「先前不過是佔了偷襲的便宜,洒家怕你還是怎的。」
左右雙足在地上連點。身子後掠倒翻,陀螺般暴旋。雙腳在上,頭卻在下,姿勢怪異至極,一手撐在地面,只是呼呼呼三腿齊發,腿影如巨蟒蛇尾猛抽,三腿並化作了一記勢大力沉的鞭腿,倒踢蘇留前胸額前。
蘇留冷笑一聲。身形在空中突地加速,手掌一沉,猛然下按與賀陀羅的這一記鞭腿撞在一處。
蓬!
一聲巨響,賀陀羅的那一股內勁毒蛇般陰冷,極具破壞力,正待尋隙鑽入,卻給蘇留運轉了斗轉星移的妙處推轉了回去,還附帶了自己的這一股子浩然磅礴的巨力,瞬間反攻。
「不對,這小子怎麼也會我的破壞神之力!?」
賀陀羅人還在空中。卻悶~哼一聲,雙掌撐在地面,連拍兩掌。將地面都拍的塌陷了進去,身子如蛇一般貼地飛躥溜滑出數丈,但見得他的臉色白里透着些青色,忽而又泛紫,身子一翻,雙手提氣,連催數道內力,才將蘇留磅礴的掌勁化解。
只是蘇留深知許多反派便是這般,給了主角喘息機會。結果被對方暴氣反殺,一旦給他佔住了先手大勢。就絕不容人苟延殘喘。
賀陀羅此人心機陰沉,只能是敵非友。做這等對決。必要分個生死,做絕才好。
賀陀羅才驚懼交加的將蘇留的掌勁卸下,眼前蘇留的聲音忽地又突然消失,等他有感應的時候,背脊處一涼,似有刀戟加身,這種致命的絕望感覺便跟午門腰斬的人凝望危險的刀鋒也似。
只是他不愧是宗師人物,當此必死之境,也能靈光一閃做出應對,形如一條飛蛇抖身彈地而起,忽左忽右,飛旋不定,幾乎是擦着蘇留的天神斧鉞的一掌而過,賀陀羅的身法其實已經算是如鬼如魅,內勁古怪更加不可捉摸了,但是遇着了蘇留,從頭至尾都被蘇留強壓着打。
他如何沒有脾氣,擰身催動真氣轟出一拳,一拳才出,手臂竟然好似拐彎一般,又好像是巨蛇軀體,扭曲不定,內勁又如毒蛇般躥來。
蘇留此時才知道這胡人的「破壞神之蛇」,比之楚仙流,怕也不遜多少,宗師盛名之下,果然無虛,最奇異的還是這胡人的身法,能將自己的骨骼都練得柔軟堅韌,霎時一動,便跟巨蟒大蛇柔韌如同無骨竄動沒有兩樣。
「這一路身法倒是不錯,很有幾分機妙。」蘇留一記重手接住了賀陀羅的蛇勁,又將他轟的向後倒掠了數丈。
「尊駕不要欺人太甚了,洒家有這『虛空動』,天下都可去得,你能奈我何?」賀陀羅口中不願示弱,其實臉色不太好看,每踏一步,雙腳奇異的很,都是足尖着地,踩在地上也是蜻蜓點水的微微一掠,點的地面寸裂。
蘇留大笑道;「只說武功,你也算得一號人物,我只用尋常手段,殺你也需費些功夫,但見獵心喜,才稍稍試探你的武功底細,今日~你終究是要逃不得我的指掌之間。」
「拳掌許你為高,那又如何,洒家般若鋒不出,你也只能狂得一時罷了。「
賀陀羅不動聲色之間,已經從自己肩背上取下一支奇形兵刃,這人其實心思狡詐,知道自己拳腳功力都不佔優勢,想要靠自己最後的底牌翻盤。
蘇留眼中也浮現些異色,這老蛇怪果然不走尋常路,使的武功奇怪詭異,兵刃更甚,那一件奇形兵刃,手柄居中,四方各延展開四邊刀鋒,堪堪一尺有餘,彎似殘月,冷若秋水,形同一個大大的「卐」字,自有一番凜冽殺機。
「這兵刃名叫般若鋒?」蘇留點了點頭,嘴角懸着一抹冷笑,道:「蘇某敗一人,便取一件兵刃,如今收藏的名劍神刀不知凡幾,倒是頭一遭見着這樣奇兵,好的很。」
「痴人說夢!」
賀陀羅狂笑一聲,身若無骨,如大蛇蜿蜒而來,手裏的般若鋒滴溜溜地轉動,明晃晃的一團雪亮,如風輪轉動,嗡嗡聲攪動氣流,瘋狂殺來。
蘇留雙手一招,承影劍清吟一聲。脫鞘而出,他無意識的斜睨了身子將動未動的明歸一眼,明歸明老頭驚出一身冷汗。心裏駭然欲死,悄然轉動眼神。不敢再偷覷蘇留。
無聲無息,無影無形之劍,已然在手。
一劍指天,人還未動,那劍意沖霄匯聚,已經化影穿空而去,賀陀羅只覺得自己的周身要穴,無一處不在蘇留劍意的籠罩打擊之中。如遭了針刺一般,心裏凜然,根本不及多想,蘇留這一劍乃是後發先至的一劍,比他的出手猶然快了幾分。
對高手而言,只要一步領先對手,便意味着步步佔得先機,都能快上一分。
劍影與那一道圓輪刃光相互交織,將兩個人完全的罩在了裏邊。
斗到了百招之外,賀陀羅漸漸的氣血浮動起來。他其實年歲也已經老大不小,也跟楚仙流相仿,只是楚仙流那是自然流露的俊逸風度。他卻是薰香塗粉,生生做作,斗到酣處,渾身的氣勁早就凝聚到了,臉上漲的通紅,越是如此,越是心急。
蘇留狂言獨身挑了天下宗師,並非虛言,他有這份底氣!
「大自在天之舞!」
一思及此。賀陀羅自然不願做蘇留的踏腳石,厲笑一聲。般若鋒橫陳胸前,一掌使個玄奧的柔勁。着力一推,那般若鋒便倏地脫手飛射~出來,這一下出人意料,誰人會將自己的武器脫手丟棄?
般若鋒直取蘇留而來,便如一輪明月,翻滾成圈殺來。
蘇留微微皺眉,這老蛇怪的這一手其實催動的氣勁也是那種陰詭的蛇勁,手裏承影劍穿梭虛影,佈下了一道劍幕,賀陀羅緊緊的盯着蘇留的雙腳變化,只看到一絲的避退的跡象,心裏狂喜,叫道:「小子畢竟年少,當進不進,當退不退,以至於失去戰機,洒家的大自在天之舞可沒有這麼的簡單!」
他身子一轉,虛空動再次發動,僅僅是直行奔掠,不論變化,當真算上是第一流輕功,並不輸給九陰真經里的螺旋九影,承影劍與般若鋒交鋒,再次發出了一聲清沉的金鐵之聲,只見得他背身雙手一招,那般若鋒竟然發出一聲異響,倏地回刃倒旋而歸,好不奇異。
賀陀羅總算也不是無情到頂之人,情急之中,還提了自己的兒子哈里斯,往那一片杏林之中飛馳而去,蘇留起身之時,他已經一口氣掠出了起碼兩三十丈的距離,李莫愁本想動手阻攔,但是瞧着蘇留嘴角那一抹淡然的笑意,也自冰冷一笑,反而讓在了一邊。
郭襄急道;「李前輩,壞人跑了,怎麼不追?」
柳鶯鶯也要提氣追人,給李莫愁一個冰冷的眼神給鎮住了。但聽得李志常道:「蘇兄既然叫人走,那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不過是數個呼吸,這前後數人便消失在杏林之中。
屋裏也傳來了一聲幽幽的輕嘆,快步奔出來一個病弱的女子,看着模樣不算太好看,但是便跟林黛玉也似,自有一種惹人憐惜的柔弱之感。
明歸提着常寧掠走,還留下了一地的中毒之人,這些人被賀陀羅強抓來,真是苦不堪言,蘇留與賀陀羅死戰,他們更是不敢出聲,幾乎咬斷了舌頭,縮在一邊的角落裏去。
這時候魔頭走了,一齊的慘呼淒叫,惹得那個柔弱的女子心裏好不難受,待到瞧清楚了症狀,連施針藥,也不多提。
其實門邊還倚着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女子,若說郭襄、綠萼也美,但是比柳鶯鶯的姿容無雙還遜色一籌,然而這白衣女子孑然獨立的這種純澈冰冷的美麗,已經能震動人的靈魂,她只是平靜的站在那裏,也美的像是天上踏雲的仙女。
「師姐,你總算如願以償啦。」
那個美貌絕塵的清冷仙子憐惜的看了那個忙活着的病嬌活菩薩一眼,卻對李莫愁道。
李莫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你總也如願以償了。」
白衣仙子沒有說話,此時的她只看着杏林方向,樹梢還在輕輕的晃動,她面容冰冷,眼神卻溫和,不知在想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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