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梟雄 第十六章 背劍入世

    丘處機顫巍巍的拍了拍李志常的肩膀，微微笑道：「志常啊，你的才能遠在師父之上，眼下雖然失了先天功，但是未來依舊有無數的可能，你下山吧，跟着蘇居士，總有你的際遇。」

    李志常這一生其實與蘇留也着實緣分不淺，因為蘇留踏破了天罡大陣而沉心武道，由此破開了金鎖關，修成了先天功，到了如今，也是因為蘇留而失去了一身的武功，又從巔峰掉落到了凡塵。

    因果之妙，實不堪言。

    此時內室門開，蘇留已經徑自出來，身上的氣息縹緲，氣勢之雄盛，竟然叫人不敢直視，但是蘇留的聲音卻異常的溫和：「近來局勢不定，蒙元必要想盡方法來為大局作想，安撫抑或是吞併全真迫在眉睫，趙志敬就是一枚暗子，既然能為蒙元所用，我也有手段叫趙志敬言聽計從。」

    「當然，幾位真人也可以為了全真道統與蒙元虛與委蛇一番，假意投誠，名在全真，其實分道數山，如此道門一家，不分彼此，說不得還能等到他年日月改易。」

    蘇留將李志常苦修十數載的先天功吞汲的一乾二淨，接下了這份因果，也不好意思一走了之，總還是要對全真後事指點一二。如果不出意外，全真教這就是沒落之始了，叫他們分山開道，也是後世有華山一脈繼承道統帶來的靈感。

    「此言有理，老道枉活了這些年歲，墨守成規，卻不如蘇居士看的通透。馬師兄先走一步，丘師兄你怎麼看。」王處一沉吟問道。

    「我也只是個尋常老頭子，跟幾位師弟又有什麼不同來着。」丘處機淡笑道。

    「不過居士言語之中，還要日月易改，似還隱有大志」長生真人劉處玄說了半句，便自含笑不語。

    蘇留也不解釋，神秘微笑：「諸位真人保重了，等我做了最後一件事情，此行一別，再難相見了。」

    「好說，出世入世，都只為了你自己心中大道。」

    丘處機微微頷首，道：「走吧走吧，志常，師父與你師叔們都老啦，便不再送你了。」

    全真七子裏的幾位一齊大笑，對着李志常揮了揮手，此時不知不覺的一夜已經過去，窗外有冬日的暖陽，透着窗戶投射~進來，打在了這些老人佈滿了皺紋的臉上，看着他們的笑容，蘇留突然覺的那個江湖都跟他們一樣充滿了滄桑的意味。

    這一次上終南山，蘇留並沒有如前次一般干出驚天地動鬼神的大事，也只不過用搜魂大~法將趙志敬變成了一個憑人擺佈的木偶，卻也叫丘處機等人看不大出來，當然是瞞住這些老道做的手腳，這些老道越老心倒越善，只以為趙志敬一心悔改了。此外，蘇留還拐走了全真此代掌教真人李志常，吞了他一身的先天神功。

    郭襄郭二小姐倒也不是一無所獲，丘處機得知這是郭靖的小女兒，冰雪聰明，深以為奇，破例傳下了一套玄奧劍法，一氣化三清。

    使得郭二姑娘心裏大快，下山一路雀躍的纏着李志常跟她對劍，往往不出一招，就要落敗，郭二姑娘雖然招式精妙，但是哪裏比得李志常先天劍道的神妙，功力雖然不在，眼力卻還是有的，任憑郭二姑娘劍如何的花團錦簇，落在了李志常的眼力，那便渾身都是破綻，一劍可摧。

    蘇留看着笑笑，也不多說，李志常也算是自得其樂，他自幼失孤，被丘處機帶着出家為道，三十多年，全在這終南山上的度過，丘處機於他如師如父，其餘同門雖然相敬，但是規規矩矩，沒有一分逾越。

    幾人一路行至了那一塊標誌性的石碑邊上，上書「重陽起全真，高視仍闊步，矯矯英雄姿，乘時或割據」

    李志常忽地頓足不語，他適才與郭襄鬥劍，其實是在心裏默想默念，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叫他感覺無比的情切熟悉，都在與他送別，甚至他能感覺到靜謐深藏的終南山對他的自然不舍。

    然而要斬斷羈絆，就須要有大決心，昔年修道之人，在即將成道的時刻斬了家裏的妻小也不是沒有的。

    這一劍，當真是揮斬心上，疼也不疼？

    幾人稍稍停頓，再度緩步下山，蘇留沉思半響，嘆道：「李道兄，到底還是我害了你。」

    李志常微微一笑，道：「蘇兄智慧超卓，你不曾誤我，還給我指點了前方大道，至於武功什麼的，能用來保護自己最想守護東西，夠用便了，若是不夠用的話，再怎麼強大的武功，也終是無用。」

    此人心性高絕，一經看透，便不再拘束於心，是個人物。

    蘇留奇異的感受到他身子隱藏脈象的奔騰，那時自己固然是汲取了先天功與那一道跗骨的不死勁，也將一道神照經真氣送入他的體內，兩人互通有無，蘇留省去了無數的功夫，將先天功的妙用悟徹於心，李志常也算是另闢蹊徑，自蘇留這裏得了先天至純至精的神照經真氣，只在他經脈之中行轉一個周天，他便能化歸己用。

    若說先天功與神照經真氣，兩者其實也不分高下，但是武功練到了蘇留跟李志常這樣的地步，多方融匯武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所謂的「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正是這個道理，兩人性格恰恰相反，李志常做事循規蹈矩慣了，蘇留卻是向來打破規則辦事的主，兩人此舉也是為日後能走出自己的路打下根基，只不過這一條大道，眼前是蘇留走在前頭。

    「蘇叔叔，咱們去哪裏找你的妻子。」

    郭襄歡脫一會，便有些鬱郁，她這樣的豆蔻少女，芬芳靈氣，心裏也藏不住事情，想到便直接問了出口。

    李志常淡淡的笑了一聲，道：「我如今武功低微，還靠着蘇兄保護，全看蘇兄想法麼。」

    蘇留轉身南望，悵然嘆道：「古墓派清幽寂遠，向來不問世事，也是我招來的禍端，才給人攻入，害死了我那掌門師姐，所幸得知的是內子與還有一個妹妹都尚存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