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在前,曼雨和妙然跟在他身後,手中捧着眾多的盒子;路過的人皆以為他們在快步奔向坤儀宮。實際上,他三人是奔向御花園。
入夜了,皇宮中各宮都已掌燈,迴廊上每隔二十米就有一盞明亮的宮燈,雖沒有月光,但迴廊中的光線足可看清迴廊中行人的容貌和神情。
整個皇宮此時僅御花園無宮燈。那裏漆黑一片,是藏人的最好去處。青玄預備把曼雨二人藏匿在御花園的湖邊,待宮燈熄滅後,再帶二人出來探查皇宮地形。
「儀妃娘娘儀仗,閒雜人等速退!」三人剛轉到御花園入口,遠遠地傳來一尖細的男聲。
御花園右側石板路上,隱隱地有數十個人影提着燈籠前行。
「快躲起來!」青玄伸手抓過曼雨和妙然手中的盒子,對迴廊左側樹叢努了努嘴。
「嗯!你自己小心......」曼雨話還未說完,腰部即被妙然抱住,「嗖」地一下與妙然在空中一個翻滾,撲入了左側的樹叢。
「前方是何人!」尖細的男聲再次響起,想必是曼雨她們的響聲驚動了儀仗隊。
「是奴才!奴才是小福子啊!」青玄操起尖細的聲音大喊。舉着一大堆盒子搖搖晃晃地奔向儀仗隊。
「奴才小福子見過儀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青玄捧着眾多的盒子,雙膝跪地,假裝痛苦地從盒子堆中探出頭來,帽子還不心地碰到盒子,掉落在地上。那樣子要多狼狽就狼狽。
「呵呵呵!看你那狼狽相!」被侍女攙扶着的儀妃捂嘴輕笑,這小福子年紀雖不小了,卻總能把她逗笑。
「起來吧!合合酥可是買回來了!」明日即是新帝的登基大典。登基後即會大封妃嬪。今日正是邀寵的最佳時機。她足足等了一整日,好不容易盼到新帝宣她入正殿伺候。新帝甚為喜愛陶然樓的合合酥,這小福子回來得正好。
「買回來了!買回來了!娘娘您看!」青玄從眾多的盒子中翻出一金黃色禮盒,雙膝跪地往前挪動,恭敬地抬手遞給儀妃。
「很好!」接過合合酥,儀妃滿臉笑意;捧着合合酥的儀妃仿佛看見了承乾殿中金燦燦的皇后寶座。她本是先帝的后妃,因貌美,新帝入宮後不舍她給先帝陪葬,遂留下她為妃。新帝青春正盛,相信憑她儀妃的手段,那皇后的寶座早晚成為她的囊中物!
「這儀妃可是要去見那狗皇帝?」藏於樹叢中的妙然輕輕地對曼雨耳語。
「看樣子,應該是!」曼雨琢磨着,這儀妃身為一宮之主,黑燈瞎火的,想必除了皇帝也沒人能請得動她。
「太好嗚嗚......」妙然輕呼出聲,曼雨趕緊捂住她的嘴。這儀仗隊離此處不遠,要是驚動了眾人,只怕她們就要無所遁形了。
「呼!」妙然使勁移開曼雨的手,重重地吸了口氣。「咱們跟着儀仗隊不就能殺了那狗皇帝了!」
「嗯!倒是個好法子!」曼雨點點頭表示贊同。妙然的目的是殺皇帝,若今晚能解決此事,她們亦不用再費神去假扮舞姬了。她也可以早些回客棧,想必秦濟宇此時已在客棧等她了。
「只是宮中燈火通明,咱們根本無法混入儀仗隊啊!」曼雨搖了搖頭,轉頭看着跪在儀仗隊之前的青玄,「咱們還是等青玄回來吧!」
「千舞!沒有他,我就不能保護你嗎!」妙然倒豎柳眉,滿眼怒火。她打心底排斥青玄。青玄那鄙夷的眼神和譏諷的語氣讓妙然很受傷。她雖已決定去接受世人的詬罵,但當真正被人罵時,心中不免不快。
「能!能!當然能了!」哎,曼雨又怎會不知妙然的心事。其實青玄嘲諷妙然時,曼雨心中異常難過,但若非她們對皇宮一無所知,她亦不願讓妙然受氣。
「一會兒,咱們遠遠地跟在儀仗隊後。」妙然此時一心只想儘快為父母報仇,亦不管是否太過冒險了。
「好吧!」曼雨無奈地點了點頭,此計雖險,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宮中宮女眾多,那些領班又豈會個個都認識。若真是有人問起,她們就隨便瞎掰一個宮名好了。
「咱們先去湖對面等着吧!」這御花園是個環形的構造,儀仗隊必要經過湖對面的長廊。
其實靜靜地呆在原處亦可跟蹤儀仗隊,但曼雨不想青玄知曉她們去冒險。刺殺皇帝本就是九死一生地賭博,有她和妙然二人也就罷了,何必再搭上青玄這個救命恩人呢!
「好千舞!」妙然感激地看着曼雨,環住曼雨的腰身,轉身躍起,踏着湖水奔往湖對岸......
「你下去吧!」儀妃輕聲對青玄吩咐道。今日她心情好,所以待下人也異常溫和些。
「是!奴才恭送娘娘!」青玄躬身跪在冰冷的石板路上,一直等儀仗隊的餘光完全消失方爬起來,飛速地撲向曼雨藏身之處。
待他奔至時,樹叢里早已無曼雨和妙然的身影,只餘下兩道長長的刮痕在草地上。御花園靜寂無聲,他不敢呼喊,只能幹瞪着眼,在御花園的樹叢中四處尋找二人的身影。
儀仗隊轉入明亮的迴廊,數十人的儀仗隊快速地往前移動,盡無一人回頭去瞧身後。曼雨和妙然遠遠地尾隨其後,一邊用餘光瞥向前方,一邊低着頭假裝往前趕路。
大概行了兩刻鐘的樣子,迴廊上的光線突然變強了許多,曼雨已經看到了一座輝煌巍峨的宮殿。曼雨和妙然心中既激動又不安。激動的是,皇帝的寢殿已近在眼前;不安的是,宮燈如此明亮,她們一旦有所行動即會被值夜的侍衛發現,就更別說混入寢殿刺殺皇帝了!
「恭送大漠國皇帝陛下!」宮殿大門突然敞了開來,遠遠地,眾人的呼聲傳來。曼雨一驚。「大漠國皇帝韓潤禮!」
前方的儀仗隊已全數跪下,俯首在地上,無一人敢抬起頭來。就是素日橫行宮中的儀妃此時亦乖順地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曼雨和妙然亦只有彎腰俯首跪在迴廊的兩側,雙手緊緊地貼在地面上,雙眼直視地面,一動也不敢動,就連呼吸都儘量壓得很輕很輕。
「儀妃啊!快過來見過大漠國皇帝陛下!」昔日的肅王爺,今日的新帝,一身明黃的龍袍,頭戴黃金帝冠,跟隨韓潤禮出了寢殿。沖跪着的儀妃輕輕地呼喚。
儀妃起身,輕移蓮步,纖腰輕扭,臉上一片嫵媚的笑意,在韓潤禮面前盈盈一拜,「臣妾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韓潤禮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聲音亦透着股冷意。
「謝陛下!」儀妃起身,她不敢抬頭去瞧韓潤禮,就連原本嫵媚的笑意亦變得僵硬無比。她一項自詡貌美,不想這大漠國皇帝盡無視她的花容月貌!
韓潤禮並未再多言,邁步就往迴廊走來。曼雨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臟控制不住地砰砰加快了頻率。
她很想鎮定下來,但一想到大漠國皇帝的狠毒手段,她就忍不住恐懼。心中懼怕,曼雨更加貼近地面,整個上半身幾乎已貼在了地面上。
韓潤禮本是仰着頭,直視前方,他一項不關注那些匍匐在他腳下,螻蟻般的奴才。但今日,他突然覺得前方趴伏在迴廊邊上的女子的姿勢甚為奇怪,而且她的身影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那不足一握的纖腰,那烏黑髮亮的青絲無一不讓他想起那雙黝黑髮亮的眼睛。
韓潤禮慢慢踱至女子面前,在十步之遙之時,他已經清晰的聽到她急速地心跳。看着女子趴伏在地,聽着她心臟的跳動,韓潤禮突然心情大好。
韓潤禮抬起雪白髮亮的靴子,戳了戳地上女子白嫩纖細的手指。在女子縮手躲避之時,彎腰伸手,一下就捏住了女子嫩滑的下巴,低頭間,他毫不意外地對上了一雙甚為熟悉的黑目。
「啊!」曼雨驚叫出聲,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大漠國皇帝盡能注意到她。此刻下巴被捏住,頭被迫往上仰,但身子仍保持原來匍匐在地的姿勢,加上心中的恐懼,要多難受就多難受。
「你與孤王還真是有緣啊!」韓潤禮仍舊捏着曼雨的下巴,不知是那嫩滑的觸感讓他欲罷不能,還是這女子多次逃出他的掌控讓他有了一絲害怕,害怕她會再次一溜煙兒消失。反正他就是不想放開她。
「陛下喜歡此女麼?」新帝踱至韓潤禮身後,低頭目不轉睛地打量地上姿勢古怪的曼雨。新帝心中奇怪,此女除了皮膚白皙,雙眼稍顯魅惑外,並無甚可取之處,而且一看就是個不知世事的雛兒。大漠國皇帝怎會對這樣一個女子感興趣!
立在新帝身邊的儀妃更是憤憤不平。這大漠國皇帝對她這樣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無動於衷,轉眼卻目不斜視地盯着一個其貌不揚的下等宮女瞧個沒完,這叫她情何以堪!
趴伏在曼雨對面的妙然蠢蠢欲動,那狗皇帝就立在她面前,只要她奮起拔劍就能刺穿他的胸膛。但她卻不能,曼雨的性命還揣在那大漠國皇帝的手中,自己硬拉着曼雨來刺殺皇帝,本已是不該,如今若真讓曼雨喪了性命,她楚妙然就是死也不能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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