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的鳥 第十三章 浮沉如夢

    若是你不在了，我想我也會隨風而散吧！因你我願意付出所有……

    深夜裏，蕭雨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里發呆。而林邵羽和小夜現在估計都已經熟睡了吧。所以她才會有時間坐在這裏發呆的。蕭雨望着窗外被狂風吹得左右搖擺的樹枝，思緒卻隨着風遠去了……

    還記得和可心在一起的日子，雖然經常會為了些莫名其妙的小事而吵架。雖然每次爭吵後，不論誰錯誰對第一個低頭認錯的總是自己。可她從來都不會故意去計較那些不快樂的事，她想要的不過是那最單純的友誼。可是，如今也只剩下回憶了。如果有一天她連回憶都沒有了，那她該如何是好呢？

    不知道，現在的可心在哪裏呢？又在幹些什麼呢？是在睡覺麼？那會不會夢見自己呢？還有，睿他知道自己的事情了麼？他會不會難過，還是他會淡忘自己。遙，他現在應該過得很好吧！沒有自己的吵鬧，他應該不會覺得少了什麼。因為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很久了。

    就這樣想着想着,眼淚卻流了下來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蕭雨看着手背上的淚珠愣了愣，不是說鬼是沒有眼淚的麼？那麼自己為何還有淚水這東西呢？蕭雨是親眼看着自己的真身被送入火葬場，又是親眼看着自己的真身被焚燒，所以這也就不會存在什麼未死的靈異事件了。那麼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呢？她現在除了可以觸碰小夜，以外的什麼東西也摸不到。就連邵羽也只是能看見自己而已。她到底是怎麼了？誰來告訴她,她會不會有一天忽然就那麼散了。要是那樣的話……他會傷心吧!而小夜……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因為越想就覺得自己快要消失了。

    這一夜,蕭雨沒有睡。而在地球的另一半也有一個人未睡……

    又是這個地方，這個自己從來沒去的陌生地方。他千真萬確的肯定他之前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裏。他好象習慣性的抬頭看了看天空，又低着頭向馬路對面看去。這一切，似乎又很熟悉。只是，自己真的想不起來了。

    就在這時，天忽然飄起了雪花，很細很輕有點類似於雨滴。他看見一個長相模糊的女生正從一家咖啡店裏走出，。他看着她抬頭看了看天空，她似乎是在笑。不知為何身體就這樣不自覺得跟着她無法止步。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腳跟着她，她要去的地方走去。大概是天氣太冷的原因她走得很急有些倉促，就在她過馬路的時候一輛車飛速向她開來。他想叫住她，可她似乎聽不到。他想跑過去拉住她，可不知為什麼自己忽然被什麼東西給粘住了，無論他怎麼掙扎都動不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像是看電視一樣看着她，就那樣看着她來不及反應的表情；看着那無力的身體，斜倒……最後她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卻無能為力，他不知為何感覺心很痛很痛，讓他忍不住狂吼卻也是無聲無息。他只能看着那張模糊的面孔眼裏由絕望瞬間轉變為解脫，最後看着她模糊的面孔露出了釋懷地微笑。不知為何，自己突然很想去看清她到底長什麼樣。他試圖地動了一下，卻發現沒有之前約束的反應了。他開始慢慢地向她走近，他想去看她那張模糊不清的面孔。他輕輕蹲下身，終於他看清楚了她的面目。是那麼的熟悉，是那麼……令人心痛。

    「不……」躺在床上的男子不知被什麼夢給驚醒了。他無力的撐着床坐了起來喘息着，汗水早已濕透了他的衣裳。他皺着眉拿起床頭櫃旁的一個杯子喝一口水,平復了一下自己在夢裏受到驚嚇的心。

    他看了一下時鐘，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可自從自己被那個嚇醒後就已經毫無睡意了。

    這個夢他不止一次夢見過，兩個月前他曾夢見過三次，只是當時那個夢裏沒有夢見那個女生過馬路，而是夢見她往咖啡店進去自己當時就醒了過來。那時他並沒有太去在意什麼。因為他根本沒有看清楚她的長相，再說之後他也就沒有再繼續做這個夢了，所以他也就覺得沒什麼了。還幹嘛要去在意呢？幹嘛還要去相信這個荒謬的夢呢！於是自己也就忘記了在這夢裏的一切。一直到一個星期前，那個女生又再次出現在自己的夢裏。而且一天比一天清晰，一直到今晚他才從夢裏看清楚她的模樣。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讓他好奇的人居然是蕭雨……那個躺在血泊中的人居然是蕭雨！！！

    也許是夢吧！夢都是不真實的。等明天打個電話給她就沒事了。遙這樣安慰了一下自己。接着又躺了下來，睜着眼睛看了一會天花板又緩緩進入了睡夢裏。

    或許他是真的太累了吧！當他醒來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他吃了飯後，進了自己的房間看着桌上正在充電的手機。腦海里不知為何又飛快的閃過了一些昨夜在夢裏看見的殘留畫面。遙很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拔了正在充電的手機插頭，拿着手機按了一下菜單然後又進入了通訊錄里，最後找到了雨的電話號碼。可是他卻沒有按撥通，他只是向床邊走去，坐在床上盯着手機屏幕發呆。腦海里卻想起了之前和蕭雨的通話。

    【遙，如果有一天你會打電話給我,我想也許我已人事已非了吧！】

    【什麼？雨】當時的自己真的不懂，蕭雨在說些什麼。因為每次她說的話都讓人覺得很深奧。不知為什麼，自己就是很難理解她這句話。

    【啊！沒什麼，只是……對了，遙……我想你了……晚安。】其實當時蕭雨想表達的想說的是：如果，我還是以前的那個我你會愛我麼？但是，我自己不是那個以前的我了。我已經回不去了。

    那時，他不懂她。而她卻懂他。

    那時，他很無助。而她一直都是這樣安慰着自己。

    遙看着手機屏幕，許久終於按下了通話的按鍵。

    電話正在撥通中……

    「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Sorry!Thenumberyoudialeddoesnotexist,pleasecheckitanddiallater……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Sorry!Thenumberyoudialeddoesnotexist,pleasecheckitanddiallater……嘟嘟……」

    遙，聽到這裏心頓時涼了一半。他不敢往後猜想，於是他又繼續撥了一遍她的手機號碼。可是，結果還是和剛才一樣。雖然，號碼三個月未用的話會自動解除。但是，他記得蕭雨兩個月前有打過他的電話，離現在也沒有三個月啊！難道是……不，不可能的。他搖了搖頭，不敢也不想在往下猜疑了。他突然害怕起來，是怕那個夢是真的吧！

    對了，萬一雨在上QQ呢？

    於是，遙快步開始走到電腦面前，打開了電腦登入了QQ。然後在列表裏找到了蕭雨的頭像，果然頭像是亮着的，還是用手機登的。不知為何懸着的終於落了下來。他想她應該是換了號碼忘記告訴自己了吧！

    遙點擊了一下蕭雨的頭像，然後進入了聊天室。他快速的打了幾個字過去。

    【遙：雨？】

    可心剛用手機登起蕭雨的QQ沒幾分鐘，就發現有人找蕭雨了。她本想不理他的，可是想了一下還是回復了。因為蕭雨在的時候很在乎這個備註明為『遙』的網友。

    【雨：你是誰？】

    【遙：啊？】

    【雨：不是本人！】

    遙開始沉默了，接着又繼續打道：那你是誰？

    【雨：她朋友。你找她有什麼事麼？】

    【遙：雨她在哪裏？我打不通她的電話！她沒事吧！】

    可心盯着手機屏幕，看到這裏忽然笑了。蕭雨，那個你曾經喜歡的人他現在在關心你。你能感覺到嗎？每次，聽你說起他的時候。我總能在你臉上看見滿足卻帶着少於的憂傷。我知道，你喜歡他很深刻。我知道，他拒絕過你。當時，我想你應該哭過吧！可是，蕭雨你知道嗎？他現在在關心你。不過我懂，有些東西是要到失去後才能發現，那些本為自己停留的已不屬於自己了。

    【雨：你現在關心她，還有用嗎？】她已經不在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遙：她怎麼了？她在哪裏？】遙開始懷疑了。雖然以前蕭雨也這樣嚇過自己，但是她並不會這麼對自己說的。

    【雨：她在那裏過得很好，我想她應該很好。】蕭雨應該在天堂吧！她應該過得比自己好。她希望蕭雨在另一個時空過得很好。

    【遙：你在說什麼？】遙終於覺得她真的不是蕭雨了。如果是蕭雨，她會說她死了。可，現在那個用着蕭雨的QQ的人卻很委婉的告訴他，蕭雨已經不在了。

    【雨：我在說她喜歡你，我在替她可悲。】憑什麼在這裏問蕭雨現在怎麼樣？你有什麼資格？你曾傷她那麼深，現在她不理你了你卻來關心她了。是的，我知道她不會不理你。因為蕭雨手機里有條短未發的短訊，那條短訊里寫着『遙，如果你需要我什麼時候我都會陪着你。』只是當時蕭雨想發着條短訊的時候，手機已經停機了。所以最後蕭雨也遺忘了這條短訊。自從可心向蕭媽媽要來了蕭雨的手機留做紀念，就發現了這條未發出的短訊。還有蕭雨筆記本的一些記錄。她才發現蕭雨活着的時候，藏了多少悲傷。

    【遙:我知道。】遙沉默了，他知道蕭雨喜歡自己。可蕭雨總有理由跟自己辯解，蕭雨總是跟他說『遙，我不是愛你。你是向喜歡朋友一樣喜歡你而已。不許，你誤會哦！』但是，蕭雨不知道他其實早就明白了。只是他不想說，因為他也害怕連朋友也做不成。

    【雨：……我不想理你們的事了，頭痛。】可心這時才發現，其實不明白的是自己。蕭雨知道遙喜歡自己，而那個遙也知道蕭雨喜歡他。難道他們真的是因為距離？可心開始覺得頭痛了。唉，蕭雨啊~你的桃花債，恐怕下輩子都還不清了吧！你這輩子都欠了兩個人的情，還沒還就走了。

    【遙：？】

    【雨：不懂你們！一個兩個都不敢真心相愛，難怪都這麼糾結。】

    【遙：她到底怎麼了？】或許，是真的不敢吧！他記得她曾說的『越是害怕傷害對方，才是真正的傷到了對方』她曾說『遙，其實我不怕受傷，卻在害怕自己上到你。』

    【雨：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他應該猜到了吧！都說傷感的人特別敏感，她想他和蕭雨一樣吧！不然她怎麼會覺得他身上會有這蕭雨的身影呢！也許正是這樣，他才會去拒絕蕭雨的吧！可心是這麼想的。

    遙看着電腦屏幕沉默了，久久沒有了回復。果然那個夢是真的？為什麼？為什麼當時自己沒有去在意呢？

    【遙：什麼時候的事了？】

    可心看着手機屏幕，愣了愣。果然他真的猜到了。【雨：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蕭雨離開已經有兩個月了，不，應該是兩個多月了。

    【遙：什麼原因？】遙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兩個月前自己就開始剛好夢見那個夢。現在終於知道結果了，人也走了兩個多月了。那時，自己就應該……只是現在說什麼不是都晚了。

    【雨：車禍。醫生說肝臟嚴重破損，導致大出血。當時送到醫院就已經失血過多了，最後還是沒有搶救過來。】可心紅着眼睛，她覺得眼睛有些澀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她不停地揉着眼睛可是淚水還是涌了出來。她知道，心口那個傷口是怎麼也癒合不了的。因為缺了蕭雨的擁抱……

    『車禍。醫生說肝臟嚴重破損，導致大出血。當時送到醫院就已經失血過多了，到最後還是沒有搶救過來。』車禍，是那場車禍……

    那些在夢裏的畫面又不斷地浮現在遙的腦海，重重地擊打着他的心。一點一點，狠狠地落在自己心臟最柔軟的位置……生疼。

    【「遙，我想你」】那麼，蕭雨現在我想你了呢？

    【「可是，我就是想說出來啊！」】那麼現在我想說，我想你了。雨，你是否聽得到？

    【「因為說出來就可以不想了啊！」】為何，我的心卻那麼痛？雨那時，你是否也有這樣的感覺？現在我體會到了。

    【「我知道你在，只是你不在我身邊而已。」】可，現在你卻真的離我很遙遠了。

    【遙，如果我離開這個世界，你會想我麼？】會，必須會。因為你是蕭雨。

    【「有時候，我不能像字面上的意思，可以那麼灑脫那麼果斷。」】可是，現在我好象也不能，不能像字面上的意思那樣，那麼灑脫那麼果斷的告訴自己，你已經不再了。

    遙抬起頭看着天花板忽然笑了，笑着流淚了。因為他想起那句很遙遠的話。如果有那麼個人深愛着你，要是她不在這個世界了……那麼你一定會夢見她死去。那不是她不愛你的象徵，而是她希望你忘記她，繼續幸福下去的祝福。

    他終於明白她眼裏的解脫了，她曾說『如果我死了，我想就不會為你痛了吧！這樣的解脫，我一直渴望着。』

    呵呵，蕭雨其實你蠻狠心的。你怎麼就可以這麼灑脫的離開呢？！卻要那麼多人為你承受那些莫名的痛！你也真捨得，真忍心啊！

    如果可以，我想陪着你。那樣，是否你就不會離開了呢？只是，這個世界那會有那麼多如果，重來呢！有些錯過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如果現在的蕭雨知道遙已經知道她的事，不知道她會怎麼樣。也許，會心痛吧！只有她懂他。可，卻沒有人懂她。

    有些事，有些人，我們非要到了失去之後，才會發現自己曾也在乎過。

    那句『失去算什麼，就當沒有擁有』其實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有時候無形的擁有，是自己也根本不知道的。那些只有到失去才會發現自己失去了的人們，是否會覺得這些就如煙火一般，短暫？一般燦爛，卻也只是回憶，罷了。

    那句『我愛你』她聽不到了。而那句『我想你』卻還來不及說出口。好在她提前說了，所以她從未後悔過。

    想一個人，其實很痛。她能堅持那麼久，必然也會累。

    遙，想也許他是真的錯過了她吧！因為她已不屬於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