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陣緊促的馬蹄聲忽然從遠遠的街口傳來,由遠而近。
向我們射來的幽藍眼睛霎時被這陣突如其來的馬蹄聲吸引了過去,無數半透明的鬼影像配合默契的獵手,倏地四散開來,有的躲進街道兩旁的黑屋裏,有的潛伏在廢墟中,有的埋伏在暗角里,死死地盯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原來又有人誤闖鬼域了!
ma的,這群惡鬼簡直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野狗狼群,一下子就找准了伏擊的精確地點。
不過這樣也好,有人來幫我們吸引惡鬼們的注意力,那再好不過了。
我拽着袁天罡悄悄地躲在矮墻靠前的一個土堆里,從這裏往外看,能看到街道的中央,視角很開闊。
馬蹄聲越來越近,聽聲響好像有十餘騎馳集而來,在深夜死寂街道,聲若雷霆。
伴着淡淡的火光,首先在右邊街道數百米開外的淡淡陰霧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個身披鎧甲的古裝將軍,長臉短須,一身黑袍風塵僕僕,後面跟着十多個騎兵,全都佩刀帶箭,有三四個手上提着燃燒的火把,個個都帶着疲憊之色。
看到了沿街的房屋,他們似乎有點興奮,勒住韁繩,放慢了馬匹奔馳的速度,一邊策馬兒緩行,一邊好奇地打量着街道兩旁的房屋。
火把的紅光一照,瀰漫在陰霧中的破落街道像被變戲法一樣重新修復打扮過了一番,原來頹敗的地方全部恢復了原樣,和我剛進來時看到的街景一模一樣,只是少了燈光和鼎沸的人。
這肯定是潛伏四周的惡鬼為了迷惑人變出的花樣,這幾個人來得太突然了,惡鬼們還來不及把這裏全變成繁華的陷阱迷惑他們。
紅紅的火光將瀰漫着陰霧的整齊街道照得影影幢幢,街道雖然煥然整齊,卻有點獰猙陰森,但絲毫也影響不了他們的興致。
「洛陽果然是帝居之所,即使破落了,還這樣有氣派。」那位騎在馬上的將軍邊觀察邊嘖嘖讚嘆。
「將軍,等我們把洛陽佔了,夏王會賞兄弟門一座大宅子吧?」他身邊的一名貼身騎兵好奇問道。
「當然,我們夏王為人慷慨,絕對不會虧待弟兄們的,但我們得先幫王世充打敗唐軍,等我們進了城,嘿嘿!那整座洛陽都是我們的了。」
「您說王世充會防着我們嗎?」
「當然會,但現在他們最需要的就是糧食,他們不放我們進去,難道還等着活活餓死嗎?」將軍模樣的將領嘿嘿笑道,「現在,我們共同的敵人就是李世民的唐軍,不先收拾他們,我們兩家都沒好日子過。」
我心裏不禁吃了一驚,原來他們是竇建德派來的人!洛陽現在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是怎麼進來的?居然還騎着馬!難道他們也像我和王小石他們一樣鑽地道?
看樣子,他們應該是竇建德派過來聯絡王世充的偵察騎兵,但一進洛陽城,就糊裏糊塗的迷路跑到這鬼域來了。
「陳將軍,王世充他們不是說還有人來接應我們的嗎?我們都進來這麼久了,連個鬼影都看到,這洛陽城還有人沒人啊?」另一個緊隨其後的騎兵插話道。
那將領就這火光看兩邊的街道,漫不經心道:「洛陽城很大,現在兵荒馬亂的,夜晚誰會沒事亂跑?也許都躲起來了吧。」
「將軍,如果真是這樣,要不我們兩個先前面問問?」
陳將軍點點頭:「去吧。」
他身後兩名騎兵馬上策馬向前,一路沿着街道小跑,朝兩旁一間間黑洞洞的商鋪大聲高呼:
「喂,有人嗎?請開開門!」
「我們是夏王竇建德派來的援兵,我們要見你們的王世充將軍!」
……
潛伏在暗處的惡鬼面面相覷,似乎有點幸災樂禍。
我心裏忍不住暗罵,喊你妹啊?這鬼地方像有人嗎?一群逗比,現在兵荒馬亂的,你們一身官兵打扮,拿着兵器騎着高頭大馬大喊大叫,就算有人也不會給你們開門吧!竇建德的兵都像你們這樣蠢的話,難怪會被李世民打得落花流水。
本來我想着要不要給他們提個醒,他們已經進了鬼域,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雖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但誰叫你們是竇建德的兵呢?老子現在可是李世民的貼身侍衛啊!
兩名騎兵沿着整條街道跑了一圈,再沮喪地策馬回來。
「將軍,沒人,要不我們原地休息一下,兄弟門鑽了一天一夜的地道,都累了。」一名騎兵囁嚅問道。
陳將軍看看四周死寂的街道,終於有所警惕,搖搖頭道:「不行,這地方有點古怪,不是久留之地,先過了這條街再說吧。」
我看得很清楚,所有暗處的半透明惡鬼貓着的身子都動了動,齜齒磨牙,隨時準備撲出去攔住即將離開的獵物。
但此時,街道東側一家黑燈瞎火的酒樓忽然燃起了一柱燈光,酒樓內的屋舍霎時光朗通明,窗亮戶熹。
剛要策馬疾奔的陳將軍他們愣了一下,都勒住了馬匹,眼睛看向亮燈的酒樓。
「將軍,有人!」一名騎兵興奮喊道,邊喊邊跳下馬,大步流星地跑過去敲門。
「喂,有人嗎?開開門!」
沒有回音。大而響亮的拍門聲在黑夜裏傳出很遠很遠,在整條死寂的古街道上空飄蕩縈繞,聽上去很虛無空洞。
一連拍了幾十下,喊了幾十聲,屋內就是沒有任何回應。屋內的燈光仿佛是自己自燃的,純粹只是為了照明。
騎兵一臉失望,最後只能悻悻地轉身往回走。
但他剛走了兩步,咿呀一聲,門開了。
「各位客官,請問你們想吃點什麼?」
一個笑容妖媚的白衣美女推門出來,站在酒樓的廊下,笑嘻嘻向他們點頭哈腰。
她出現得如此無聲無息,以至於連相隔甚遠的陳將軍似乎都被嚇了一跳,座下馬匹後退了一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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