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左芊芊秀眉一揚,如臨大敵,一臉警惕的看着四周。
軒銘看她如此緊張的神色當下立退,回到她的身旁。
「這次要被你害死了。」
左芊芊丟下一句話,一把將頭上的發巾扯下,一束金色的髮絲垂致腰間,搖曳生輝,即便易容之後相貌普通,可看上去仍是與塵世有着一道隔閡。
忽然間,酒紅色的湖水一陣起伏之後,凝結出一道虛像,虛像高有九尺,壯碩魁梧,座下一頭蛇首魚身的怪物,同樣也是湖水凝聚而成,如同一尊鎮守此地的山神。
虛像懷中抱握一座玲瓏寶塔,另一隻手抓着一捆十分粗大的繩線,繩線的一頭有一顆散發着磅礴生機的玉石,而另一頭卻是空空如也。
「可有月王令?」虛像無臉無神,可光是聲音就有震懾之力,僅憑這一點便能看出這道禁制的級別與先前的四道可謂天壤之別。
兩人沉默不語,緊緊的盯着它。
「無月王令者,殺無赦。」
「嘭」那捆繩索上的玉石爆發出一股極為強大的波動,白色的波動向四周擴散出去,而後繩索突然解體,變成千百跟細細的絲線,這些絲線無風自動,並且以一種極不尋常的方式律動着。
左芊芊看着那些絲線,面色十分難看,將一頭金色的秀髮撥到胸前。
場面十分寂靜,除了急促的呼吸聲之外什麼也聽不到。
「站到我身後去。」軒銘手握神圖,擋在了她身前,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得左芊芊難得的出現了一抹動人的微笑。
「第二重魔髓境——神識之眼,開。」
開啟了神識之眼,雙目之內射出一道精光,萬物無所遁藏。
到了此刻,他方才明白那捆繩線為何無風自動,為何那顆玉石會有如何駭人的生命氣息。
只見在神識之眼照射的那一瞬間,軒銘看到了千絲萬縷的絲線盡頭赫然捆綁着漫山遍野的生物,這些生物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全都長的奇形怪狀,有些獸類的四肢是古木巨石,有些花草長着比身體大上數倍的象牙,像是由各種東西拼湊在一起。
它們沒有實體,尋常的肉眼根本看不到。
軒銘大吃一驚,隱約猜到了些,當下環顧一周,發現岩壁上那些黃褐色的石頭與方才不一樣了,當細看之後,赫然發現少的是那些各種各樣紋絡線條。
「我明白了,這些虛幻的生物竟然來自於那些黃褐色石頭上的萬物輪廓,那顆散發着生命氣息的玉石賦予它們短暫的生命力,九尺山神本就是虛構之物,可月王竟能通過它,再賦予其他事物短暫的生命,這是何等強大的造物能力?」
左芊芊上前兩步,拍了拍軒銘的肩膀,說道:「喂,醜八怪,你是魔兆降世,若想戰勝這些東西除非展現魔性,可這裏是瓏瑤城,更何況禁制是月王下的,魔性一現,他便能感應到,還是讓我來吧。」
「你是在小看我嗎?」軒銘並未回頭,可卻能讓左芊芊看到他此刻帶着些許惱怒的神情。
「難道……你就不怕自己的身份泄漏出去?」左芊芊一番好意,卻受到這等對待,不禁感到有些委屈。
「我不在乎。」
左芊芊愣了一下,小聲的說道:「嘻嘻,你可是第一個對我這麼說話的人。」
這句話只有她自己能夠聽到。
兩人四周圍着數之不盡的古怪生物,而且只要玉石內的生命精華沒有消失,那麼這些生物就會不斷的增加。
軒銘一直注視着九尺山神,他現在反而擔心它懷中抱着的那座玲瓏寶塔,但凡塔類靈器不是囚禁,就是為了鎮壓別人,可他感覺這座寶塔並不是為了震懾擅闖之人,而是在塔內原本就有着什麼東西,因為看上去實在顯得有些沉重。
九尺山神揮動手中繩索,根根絲線發出嗡嗡之聲,像是傳遞月王法旨,又像是在鞭策。
軒銘知道要與這些生物搏鬥十分困難,因為它們無法用肉眼看到,自己不能長期開啟神識之眼,待神識之眼消失的時候,那麼便會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他仿佛身在逆命囚牢之中,而這一次卻不能退,只能進。
第一波攻勢襲來,數十塊長着蜂鳥翅膀的石頭在絲線的牽引下旋轉起來,如同插着鋒利刀刃的陀螺一般,軒銘單手護着左芊芊,不斷的揮舞手中神圖。
神圖是神兵利器,向來沒有斬不斷的東西。
不過這次卻是例外,只見神圖斬在那些石頭上邊,卻並未感受到絲毫碰撞的觸感,那些石頭旋轉之勢非常迅猛,一對蜂鳥翅膀就像一把細長的彎道,軒銘稍微被碰到一些便皮開肉綻。
「它們是幽靈不成?」軒銘心驚。
左芊芊雖然躲在他的身後,不過神情明顯要輕鬆的多,那些東西根本就沒有傷她的意圖,所有攻勢都集中在軒銘身上,她其實並不需要軒銘的保護,只不過欣然接受罷了。
軒銘心道:「雖然不是幽靈,不過卻差不多,不然也不會看不見了,要想除掉那些東西,看來只有破壞那顆玉石。」
「天狼是妖族,也是冥界之物,散發的魔性氣息並不多,應該不會被月王感應到。」心中一橫,當下在腦海中刻畫天狼之象,不用多時,一頭威風凜凜的天狼出現了,淡藍的毛髮,閃動的電芒,額頭之上刻着一道雷型印記,王者姿態盡顯無疑。
「去把那顆玉石給毀了。」
天狼低吼一聲,巨大的四肢微微一蹬,雷行電閃之間直奔九尺山神,鋒利的獠牙直取玉石。
不過,接下來卻讓軒銘感到十分失望,因為在天狼雷厲風行之下,那湖水凝結而成的九尺山神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那顆散發着生命氣息的玉石在消失了一瞬之後又出現了。
「只能它傷我不能我傷它?這是什麼道理!」
「沒用的,這道禁制與先前截然不同,那是妖月一脈的不傳秘術,無人能破。」左芊芊提醒道。
無人能破?軒銘不以為然,自己半年前曾上過絕顛之上,一路上全無禁制,若是沒有人將其破解,那便是月王自行解除了,可月王根本不知道自己逃離王府之後前往瓏瑤山一事。
「是鰲古師傅,應當是他替自己解開了禁制,他是如何做到的?」
想到虛像懷中抱着的那座相當沉重的寶塔,心道:「難不成要破開禁制的關鍵所在,就在那座塔中?可連天狼都不能傷其分毫,該如何是好?」
軒銘思緒間,又看到許多生物襲來,自己疲於躲閃,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對了,是陣紋,任何禁制的觸發都需要刻畫陣紋,只要找到了陣紋所在,將其抹去,那麼一切便會自行消失。」
「左芊芊,你能不能幫我找到陣紋所在?」軒銘急呼一聲。
「你求我啊!」
避開兩頭橫衝直撞的蠻牛之後,軒銘忍住要罵人的衝動:「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這玩笑。」
「要不這樣,你以後就當我的小藥童好了。」
「小藥童?」
「沒錯,你和我都是那醉老頭的藥童,而你是我的藥童,自然就是小藥童了。」左芊芊繪聲繪色的說道,眼中全無緊迫之感。
「好,隨便你。」軒銘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了。
「真的?那你以後可就是我的小藥童啦。」
「我說你煩不煩啊,再不快點我怕真的驚動了月王。」
左芊芊呵呵一笑,伸手捧着胸前那一頭金燦燦的秀髮,眼神中似有哀傷之色,可隨即又變得堅定起來。
軒銘暗自鬆了一口氣,忙的上串下跳,好在自己的肉身足夠強悍,雖然破不了陣,可之後也很少受到傷害。
忽然間,從左芊芊的位置上爆發出一團金燦燦的光芒。
當光芒消失之後,左芊芊不急不慢的說道:「找到了,在那個水潭底下,正中偏右十米的地方。」
軒銘聽到聲音,跳到岩壁上,而後借着反力雙腿一蹬,一頭扎進了湖水中,幾道森然的劍芒透過酒紅的湖水透射而出。
左芊芊看到軒銘消失在視野中,想來陣紋應當已被破壞了,不禁向四周看了看。
那些古怪的生物確實是消失了,可那九尺山神的虛像並沒有跟着消失,相反,在陣紋破除的那一刻,換上了一副怒天怒地的可怖面孔,就連座下蛇首魚身的怪物都感受到那股驚天動地的怒意,瑟瑟發抖。
「無月王令者,殺無赦。」
無比威嚴的聲音,以不是警告,而是真正的動了殺意,懷中的寶塔蠢蠢欲動。
左芊芊看着它,皺了皺眉:「月王的禁制且會這麼容易被人破解?可我真的要這麼做嗎,只不過為了換取一些靈石罷了,值得嗎?」
對於一個人來說,值不值得,往往在於你願不願意去做。
願意,那麼便是值得。
「算了,畢竟他曾救過我一次呢。」
……
當軒銘浮出水面的時候,看到一切果然恢復了正常,當下鬆了一大口氣。
來到左芊芊面前,說到:「你沒事吧。」
左芊芊輕輕的搖了搖頭。
「既然沒事,那我這就上去取水,這禁制畢竟是月王下的,雖然他不會為難我,不過還是儘早離開為妙,免得到時又有什麼麻煩。」
說着,軒銘背起了水桶,徑直向上爬去,動作飛快,不到半個時辰便裝了滿滿一桶,而且身體並未出現任何傷痕。
左芊芊一直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竟有些受到寒意侵襲的模樣。
「走吧。」
「嗯」她語氣有些低沉,剛要移動卻發現腳步有些搖擺不定。
軒銘看在眼裏:「你這是沒事的樣子?」
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直接攔腰將她抱起,在觸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刻被一陣十分冰寒的觸感嚇了一跳,仿佛當日她剛剛將冰凰妖火吸收時的感覺。
「冰凰妖火在你體內反噬嗎,怎麼會這麼冷?」
左芊芊搖了搖頭,極不情願的掙扎一下。
「你不願說就算了。」
瓏瑤山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只見一個相貌普通的少年身後被的一個水桶,手中橫抱着一個女子,快若流星一般朝山下奔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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