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郊外。
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莊園,在白雪皚皚的瓏瑤境內顯得十分特別。
房屋四五座,良田七八畝,清溪肥魚蜿蜒環繞,假嶺絨鹿蹄聲陣陣,再且春雪、夏蟬、秋燕、冬梅四季之物皆可見到,仿若一處世外桃園,而最為吸引人的便是莊園中,有一大片蓮荷,荷葉碩大青蔥翠綠,芙蓮鮮艷光彩照人。
軒銘和左芊芊看在眼裏,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在冰天雪地中還能看到如此雅致的景色,足見芙星蓮這個藥師的地位超然一般,天下樓樓主雖然同樣也是一名藥師,不過卻是坐擁繁華,與芙星蓮比起來到是顯得有些庸俗了。
「這處莊園不受自然變化而變化,應當韻有獨到的法則。」軒銘對着身旁的左芊芊小聲說道。
「你現在還有心思考慮這些,就不怕這個老女人將你送去月王府?」左芊芊沒好氣的說道。
「不怕,她不會這麼做。」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左芊芊問。
「憑感覺。」
「……」
芙星蓮和她的四位弟子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軒銘觀察這四個人,發現他們個個修為不低,靈光內斂,尤其是這些弟子的目光清澈,肌膚光滑細膩,身上給人有種一塵不染的感覺,這種感覺來自於氣質。
「看來這四個人都會參加瓏瑤十年演武,估計要勝過他們要費不少功夫。」軒銘暗自盤算着。
兩人隨着芙星蓮來到正殿之內,一股很好聞的氣味迎面撲來。
「隨便坐吧。」芙星蓮說道。
而後揮了揮衣袖,示意四個弟子離去,兩男兩女應了一聲,隨即退了出去。
軒銘可不願和這個女人呆的太久,直接說道:「你既然要買這天湖之水,直接開了價格便是,帶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芙星蓮伸手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悠悠說道:「向來是賣的人說價,怎麼到了我這卻反過來了,你說吧。」
軒銘為之語塞,當着她的面直接對着左芊芊使了個眼神,說道:「告訴她。」
而左芊芊則是回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說「你不知道,我又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天湖之水對於常人來說只是尋常靈物罷了,可到了藥師那裏卻沒有一個衡量的標準。」
芙星蓮笑了笑,說道:「其實你可以隨便說一個價格,即便是天價也不為過,看來你賣天湖之水不是為了賺取靈石,而是另有目的。」
「誰說我不是為了靈石,我只是在想出價多少而已。」軒銘故作深思狀。
「天湖之水,取自瓏瑤絕顛,你們可知這種水為什麼對於一個醫師或者藥師來說,如此難能可貴?」芙星蓮問道。
軒銘二人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不過這種東西浮在葬藥谷之上本身就十分特別,更何況它本身的水性又十分粘稠,可見一般,可以懸浮於半空的水必定不是尋常的水。
「瓏瑤之巔有天湖,天湖之底有葬藥谷,可谷中卻有魔蓮,你們就沒想過這天湖之水與魔蓮有所關聯嗎?」芙星蓮看似隨意的說着,又像是在提醒他們。
「你想告訴我們什麼?」
「我想告訴你們,這天湖之水不是水,而是油,是燈油。」
芙星蓮語出驚人,頓時讓得軒銘傻了眼,當下說道:「你是說整個天湖都是燈油?開什麼玩笑,天湖我曾見過,一眼望不到頭,將整個山谷谷頂全都覆蓋在內,若是如你所說這些水都是燈油,那燈在哪?燈芯又在哪?世上有什麼樣的燈會需要如此海量的燈油?」
非但軒銘無法相信,即便是左芊芊也覺得不大可能。
「魔蓮便是燈芯。」芙星蓮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有海量一般的信息。
魔蓮便是燈芯?那麼那盞燈……軒銘忽然間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因為他就在剛剛那一瞬間,竟然把整座瓏瑤山臆想成一盞燈的模樣,瓏瑤山高不可見,若說是一盞燈,那麼就大的誇張,大的驚天動地。
而且,也就是說瓏瑤山並不是自然之物,而是一件造化之物,出自某人,或者某個宗門,甚至是出自真仙之手,可就算是真仙,能淬鍊出如此巨大的天燈出來嗎?
「你說魔蓮就是燈芯……那麼……那麼那盞燈……」軒銘發現自己開始無法組織語言起來,整個人從頭到腳都不聽使喚。
「沒錯,那盞燈便是瓏瑤,而這盞燈的名字,叫『天燈』。」
軒銘目中一黑,險些沒有暈厥過去,腳下一滑直接靠在了左芊芊的肩頭上,左芊芊的心緒同樣也是無法平息,這種事情超乎了她的理解範圍,即便她身後的背景再怎麼神秘,再怎麼強大,也沒有對於這盞天燈的半點信息。
過了好一會,兩人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軒銘忽然記得芙星蓮的目的只是為了天湖之水,根本就沒有必要告訴自己這件事情,而且他感覺的出來,芙星蓮並不像是在說謊,因為以她的身份來說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不為什麼,若硬要說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你是千古以來第一個能夠將這些燈油完整的帶出來的人。」芙星蓮回答說道。
「我?月王這等人物不是也能辦到嗎,更何況月王的修為只是神境罷了,神境之上還有劫境,仙境,難道連他們也做不到?」軒銘說道。
「做不到,當年胤清曾試過,她以真仙之力衍化瓏瑤,欲要將其搬去其他地方,可最終無法撼動瓏瑤分毫,而那些離開了瓏瑤的燈油,在只有短短不到三日的時間後便又化作尋常之水。」芙星蓮略微沉思片刻,陷入回憶中。
胤清,一個神奇的女子,成就了萬年前,連見仙都無法攀上的真仙境,卻又神秘的失蹤了,失蹤之前,她曾來找過自己,告訴她若是將來有朝一日,遇到能夠將天燈燈油完整無缺的帶出來的人,那麼就將那個人帶去見她。
只記得,當時見到胤清的時候,胤清的身體已經出現了一些變化,人力不可違,仙力亦不可違。
「你見過胤清?那麼你的歲數……」左芊芊想到了什麼,說道。
「沒錯,我的年紀實在是不小了,具體多少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不過我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麼老,我記得……當年你的母親曾叫我一聲姐姐。」
芙星蓮說着,雙目微微一怔,一道神力打向左芊芊,斬開了她斗篷上右側一角,一縷金燦燦的髮絲從斗篷中顯露出來,隨即指尖一捏,一根細長柔軟的金色髮絲便出現在她手中,悠悠說道:「你果然是她的後人,沒想到她竟有後人。」
左芊芊並未對自己的身份暴露感到驚訝,她此刻腦中在努力的回想着。
只記得她的母親曾告訴她——「瓏瑤城有我的一位故人,那個故人是一個藥師,若是找到了她,便求她收自己做徒弟吧,或許只有她能夠幫你解除體內永恆不滅的烙印。」
左芊芊面色鐵青,忽然間恍然大悟,「原來母親說的那個故人,不是天下樓的樓主……原來我一直都找錯了人。」
抬頭深深的看了芙星蓮一眼,突然間,她看到了在芙星蓮滿頭烏黑的髮鬢里,極為隱蔽的藏着幾根顏色不大一樣的髮絲,細看之後赫然發現這些髮絲居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樣,都是金色的。
軒銘對於二人之間有些曖昧的關係並沒有感到多少意外,左芊芊向來神秘,神秘的人碰到什麼神秘的事情都不足為奇。
「胤清是千年前的人物,可你是藥師,既然活了千年以上,又怎會……」軒銘狐疑問道。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確實只是一個藥師,至於為何沒有成為逆命師,也沒有被天道抹去神識,那是因為曾受過一個人的恩惠罷了。」
「那個人便是胤清?」
「呵呵,你到是精明,我只提了一句關於胤清的話,你便能猜到其中原委,沒錯,確實是受了她的恩惠,我才能夠擺脫逆命師晚年的厄運,我之所以一直保持在九品藥師的境界,那是因為我不願再被天道奪去神識,變成無主之物。」
一個活了長久歲月,仍然能夠保持神志清明的藥師,恐怕是天下第一人了吧,修羅王雖是逆命師,境界不可比,不過卻時有糊塗之時,藥師的神識原本就是正常的修士無法比擬的,更何況這個藥師還修行了千年,怪不得能夠知道許多人無法知道的事情。
芙星蓮站起身來,走到軒銘面前,忽然一股偉岸的神識之力將自己徹底籠罩起來:「天湖之水,是為燈油,魔蓮是為燈芯,瓏瑤是為天燈……連胤清這等人物都無法將其撼動,我到是好奇,你是怎麼辦到的。」
軒銘沒有抵抗,即便自己是魔兆降世,即便手中有神圖,即便體內有不世仙紋,這些事情他實在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更何況還是一個見了不到一個時辰的人,不是不想抵抗,而是無法抵抗,浩大無邊的神識之力讓他如同置身於九天星辰中。
「原來如此。」芙星蓮撤出了神識之力,重重的點了點頭,而後坐了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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