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風見到柴三時,他正在盤查賬簿。雖然東家去世了,但小東家還在。他身為大管家,就必須兢兢業業,還要一絲不苟。
「草民拜見捕快大人。」柴三依然很謙遜,即便面對幾個生蛋子捕快。
「免了。」凌飛一副頤指氣使的神情,似乎真把自己當大人了。
但寧一川似乎不甘心與三個生蛋子捕快為伍,就自我標榜似的介紹:「爺是解元。」
「呦呵,竟然是位舉人小老爺,真是年少有為,前途無量啊!」柴三先是驚訝狀,隨之便是馬屁聲聲。
「舉人小老爺」讓寧一川有些不爽,解元雖是舉人,但解元卻非普通的舉人,而是第一名,你把我這解元喊成舉人,豈不是讓我與普通甚至倒數第一名的舉人為伍?況且,你還「小老爺」,老爺就是老爺,爺年齡小也是老爺,怎麼冒出個「小老爺?」真是豈有此理!但他也無可奈何,好歹人家在拍馬屁啊,就只能呵呵乾笑着應承。
在他們禮讓時,風青青駐足門口,冷然掃視房內。
而易風,則看似不經意地打量:這是套間,內是臥室,外是客廳。
柴三似乎還是個雅客,牆上掛滿了文人字畫。然而,易風想看看這些字畫出自哪位大家之手時,卻發現落款均是「華安真人」。
華安真人?易風搜腸刮肚,也不知這是哪個朝代的名鳥兒!於是,他就隨口詢問柴三,「華安真人是何方高人?」
「不敢高人,不敢高人!」聽他相問,柴三急忙謙虛答言,並解釋道,「柴某不才,曾經的法號是『華安真人』。」
法號?易風凝向他,當然,凌飛、風青青及寧一川也凝向他。
而柴三則笑笑,「幾位捕快大人不知,草民之前曾經出家修煉,法號『華安真人』。前幾年,苟老爺與草民偶遇,一番長談,惺惺相惜,就敦促草民還俗,並邀草民掌管這富貴錢樓。」
「看來,柴大管家還識文斷字啊!這墨寶,寫的槓槓的。」寧一川插言,還讚賞的口氣。
「哪裏哪裏,豈能與你舉人小老爺相提並論?」柴三一副受寵若驚狀。
「嗯,寫的不錯,不錯,」寧一川似乎讚不絕口,「挺黑,挺黑!」
這話一出口,易風三人竊笑,舉人就是舉人,罵人都不帶髒字的。人家精心撰寫了一幅「墨寶」,你不夸風格,不夸佈局,不夸筆勢,卻誇了一個顏色,試問:誰寫的毛筆字不黑呢?就是一個三歲的屁孩子拎着毛筆在紙上隨便劃拉幾下,也「黑」。多加點兒墨,想不黑都難!這是誇人嗎?分明就是腌臢人!
當然,這其中的含義柴三也知曉,但有苦難言,更不知哪裏得罪了這位「舉人小老爺」,無奈,只能裝糊塗,繼續馬屁聲聲,「舉人小老爺果然有才,才高八斗,一表人才,才滿京師,誇人都是別具一格……」
「哪裏哪裏,還是柴大管家……」寧一川佔了便宜,就得意洋洋地「奉承」對方。
在兩人互相「吹捧」時,易風來到了內室。
內室的佈置很簡單,就一床一桌一椅一櫃。在牆上,還有一座香龕。香龕內供奉着太上老君。香火淡淡,香煙飄飄。在香龕下,懸掛着一柄拂塵。僅此而已。
於是,他便退回外室。寧一川依然與柴三在互拍馬屁。
「柴大管家,為何不見尊夫人?」易風隨口而言。
「捕快大人,草民早年修道,並未婚配。」柴三小心翼翼地笑答。
哦……易風似乎明白了,然後又漫不經心地問道,「既然已經還俗,為何還供奉香火,留着拂塵?」
「草民雖身在俗世,但心仍戀道尊。至於那柄拂塵,是草民還俗之前的法物。清修生活,唯有拂塵相伴,日久生情,難以割捨,就一直保留。」柴三對答如流,似乎早有準備。為了打消他的疑慮,他就繼續解釋,「這不是秘密。苟府上下,親朋好友,人人皆知。」
「柴大管家,還俗已有幾年?」易風似乎相信了他,就轉移話題。
「五載之久也!」柴三萬分感慨道,然後長嘆一聲,「凡塵俗世,雜務纏身,草民不勝其擾,如果不是要報答苟老爺的知遇之恩,草民早已歸隱去了。」
哦……易風淡淡的口氣應了一聲,之後又隨便問了幾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就帶着凌飛、風青青及寧一川三人告辭而出。
「有什麼貓膩嗎?」一出門,凌飛就迫不及待詢問易風。
「沒有。苟大管家可以排除懷疑。」易風當即答言,聲音很洪亮,似乎是故意讓旁人聽。
這讓三人很是泄氣。本來還生龍活虎的,立時全都蔫兒了。
「看戲去!喝酒去!」易風並不在意。然後,不由分說,連拖帶拉帶着三人重回玫瑰坊。
「老易,你很奇怪!」風青青疑惑而言。
「老易,你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啊?!」凌飛更疑惑。
「看戲,看戲!」寧一川倒是興致勃勃,能有兩位小美人作伴,他是無比的榮幸。
「看戲,喝酒!」易風微微一笑,「哥說的很清楚啊!」
話畢,他讓夥計端上茶點和美酒,並親自為凌飛、風青青和寧一川斟酒。
「干一個。」易風舉碗。
三人舉碗。
噹啷啷,四個酒碗碰在一起。
易風一飲而盡。寧一川也是一飲而盡。而凌飛和風青青則輕嘬一口。她們平時不飲酒。
「老易,你不可能就是讓我們喝酒吧?」凌飛不死心地詢問。
「當然。」易風答言。
「老易,妹子我就受不了你這一點,老是裝酷。以後,你能不能有屁就放,放的時候,麻溜的!不怕憋的慌啊!」風青青嗔言。
寧一川笑了,道,「老易就是個憋着一肚子屁的悶葫蘆!」
凌飛大笑,隨聲附和道,「一語中的。老易就是個悶葫蘆,憋着一肚子屁的悶葫蘆,還是一葫蘆的壞屁!」
而易風則淡淡一笑,書歸正傳,問:「你們問過柴三的老家嗎?」
「問了,那鱉孫太狡猾,只說自己早年出家,斷了俗世,就這麼一句話,反反覆覆說。可恨!」凌飛氣呼呼回答。
「十里堡。」易風自飲一碗酒,道出一個地名。
十里堡?凌飛、風青青和寧一川一怔,你怎麼知道?
「他拂塵的把柄上刻着四個字,一個字是『柴』,另三個字就是『十里堡』。柴是他的姓氏,因此,我推測,這十里堡就是他的老家。」易風解釋,「人是個奇怪的動物,時常會懷舊。比如,柴三。你們也看到了,一個很懷舊的人。」
「咱連夜去查他的老底兒!」風青青把酒碗往桌上一拍,急不可耐狀。
「不!」易風否決,「查他老底兒,必須要查,但不是我們!」
再飲一碗酒,清清嗓子,他解釋道,「咱們今晚要查的是苟府。」
苟府?還去?凌飛和風青青一頭霧水。
「是的,苟府。深夜去,不驚動任何人,更不能驚動柴三。」易風悄言。
這一來,兩位美女捕快更是懵懂了,什麼個情況?自己是捕快,隨時可以去查,光明正大去查,為何偏要鬼鬼祟祟呢?
「記不記得,我問柴三夫人一事?」易風提示。
她們點點頭。
「他說他從未婚配,可是,他睡的是雙人床。睡雙人床,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床上竟然有兩個枕頭。兩個枕頭也不奇怪,奇怪的是,竟然是鴛鴦枕。」易風詳細地解釋。
這一來,凌飛她們明白了,易風的意思,柴三在說謊。
「我們今晚去查他?」凌飛似乎明白了。
「不,今晚不查他,不能逼太緊。」易風胸有成竹狀,「我們先查他的隔壁。」
隔壁?柴三有問題,查他隔壁幹嘛?
「我觀察過,他隔壁是苟富貴的書房。」易風解釋,「之前,我們在調查苟大夫人時,她曾經說過,這五年來,苟富貴基本不去她房內休憩,要麼在書房,要麼去玫瑰坊。而這個時間,恰巧與柴三到來的時間吻合。」
「你懷疑苟富貴的書房有鬼?」寧一川恍然大悟。
「非但他的書房,還有柴三的臥室。」易風若有所思道,「至於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我也說不上來。但是,這些年苟富貴一直待在書房,總會有些貓膩。先查查再做定論吧!」
「那我們為何在此喝酒?」凌飛一臉霧水地詢問。問題又回到了最初。
「唱戲。」易風淡然一笑,「如果柴三參與此案,那他要麼是『隱形者』組織內的人,要麼也是有關聯。況且,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如果我推測不錯,此時暗中有人盯着我們的一舉一動。所以,我們今晚要『酩酊大醉』。」
既然如此,他們便放開肚皮痛快的暢飲。暢飲到的境界是:易風抱着桌腿兒親吻;寧一川抱着酒罈嘟嘟囔囔;而凌飛和風青青,也是瘋瘋癲癲,污言穢語。
之後,易風、凌飛和風青青被送回驚雷塢,而寧一川則鑽入一個歌姬房中蒙頭酣睡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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