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濮陽。
在陽虎的鼓動下,蒯聵再次回到了濮陽。
這一次距離他離開濮陽已經十年過去,過去自己出生、成長、生活的濮陽城,蒯聵感慨萬千。
當天晚上,蒯聵在距離王宮不遠的一家客棧住了下來,等到一切安頓好之後,蒯聵讓石圃遷入孔圉府去找渾良夫。
濮陽孔府。
雖說渾良夫已經得到了孔圉的家產,也當上了衛國的官員。但是猴子就是猴子,就算你穿上人的衣裳,依然脫不了猴子的本性。
沒念過多少書的渾良夫根本就沒法融入衛國的上流社會,經常處於遭人排斥的地步。
這一次石圃進入孔府是沒有通報的,而是趁着夜色,偷偷潛入的。
當蒯聵的使者石圃突然出現在渾良夫面前時,渾良夫差點嚇傻了,驚慌失措,顏面失色都不為過。
「你你來做什麼?不會是來殺我的吧!」此時的渾良夫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石圃時來找他報仇的,必定由於他的告密才導致蒯聵密謀失敗的。
石圃望着驚慌的渾良夫,石圃心中一陣暗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擔心和害怕,「大人不必驚慌,我不是來找你報仇的,相反是來幫助你的。蒯聵太子讓我告訴你,對於你過去所做的事情,他可以既往不咎,今天就是他讓我來請你前往客棧一敘。」
客棧一敘?
渾良夫聽罷,腿就開始打顫了,抖抖索索的說道:「要是我不去呢?」
「哼哼---,不去可以。但什麼樣的結果你可想而知。實話告訴你,現在的衛國已經是岌岌可危了,上次衛國驅逐晉國使臣的事情令晉國執政大人很是惱火,不日將發兵攻衛。到那時你還有好日子過嗎?」
渾良夫緊張的不得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膽大的人。試想一個一個小小僕人出身的他,若不是為了長期與主母生活,他哪有膽量告發主人。告發之後,他更是沒有想到主人會因為此事而喪命,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哪天他就會喪命街頭。
石圃繼續威脅道:「一旦晉軍攻克衛國,那下一位誰會是國君呢?太子蒯聵可是趙鞅執政的座上客呀!這個你不會不知道吧!」
石圃的話越往下說,渾良夫的心理就越毛,馬上就要崩潰了。一旦晉國發兵結果不用想都知道,衛國必敗無疑,蒯聵上台也是必然。
渾良夫開始擔心了,當他一想到這來之不易的好日子馬上就要到頭,心中就驚恐不安,於是顫抖着說道:「只要太子能夠保全我一家老小,我願意跟你見他!」
石圃哈哈一笑,「這不就對了嗎!」
隨後二人一同來到蒯聵所住的客棧。見到蒯聵之後,渾良夫直接跪倒在地,「太子大人,我真不該啊!您大人大量就饒了我吧。」
看着地上的渾良夫,蒯聵的心裏升起一絲厭惡、一絲欣慰,僕人就是僕人,奴才就是奴才,就算他當上主子,骨子裏還是一樣的賤。
蒯聵望着趴在地上的渾良夫,「你這是何必呢?要知道你現在可是衛國的紅人,又沒做錯什麼事,快起來吧。」
「我我,我?」渾良夫不敢起身低着頭說道:「奴才一時糊塗、鬼迷心竅才導致太子的大事未成,奴才一直是愧疚不已。」
蒯聵板着臉說道:「沒有什麼,你還有將功補過的機會,如果你能把握住機會,今後照樣可以高官厚祿,享受人間的榮華富貴。」
「太子請講,良夫將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好,那我就實話告訴你,我從晉國回來的時候,執政趙大人曾告訴我不日他將發兵攻衛,到那時衛國的所有軍隊都將調往前線,屆時都城就沒有多少兵馬了。我要求你趁着城裏空虛的機會率領府里的所有家丁隨我一道殺望王宮,幫我當上國君。你可願意?」
「這這,這可是謀反?」渾良夫嚇得目瞪口呆,顫抖着說道:「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良夫不敢,不敢啦!」
「哼哼---,不敢?」蒯聵睜着眼,死死的望着渾良夫說道:「當初你告發我的時候,膽挺肥的啊!怎麼下載就不敢了?」
渾良夫嚇得篩糠一般。
「當然了,我也不會讓你白干,一旦事情成功,我將允許你娶我姐為妻,同時赦免你三死(穿紫衣、袒裘服、帶寶劍),這可是衛國所有世卿大夫夢寐以求的好事。我想你不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含義吧。」
這太有誘惑了,剛才還抖得不行的渾良夫趴在地上想了一會,狠狠的一咬牙說道:「就依太子之策,良夫豁出去了,萬死不辭跟隨太子。」
「好,我這就修書晉國執政大人,請他即刻發兵攻衛。你就等我的命令吧。」
接到蒯聵的書信後,趙鞅當即決定發兵十萬進攻衛國。大軍行至晉衛邊境,趙鞅停下了進攻的步伐。
當晚他把一人叫到了自己的中軍大帳,一番交待之後,此人立即上馬一路向衛國都城方向疾馳而去。
衛國濮陽。
此時,衛國君臣已經得知了晉國發兵十萬攻衛的消息。
「君上,晉國發兵十萬進攻衛國,衛國危在旦夕,請君上速速決斷。」
「這個?」衛公姬輒還是一個小孩,他哪裏有什麼注意,情急之下,望着身後的南子。
「君上,晉國發兵十萬攻衛,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局臣所知,當年齊晉大戰的時候,晉國也沒有發過如此多的將士。若不及時拿出禦敵之策,衛國將亡矣!」
「這個?祖母,這可怎麼辦呢?」
晉國竟然會發如此多的兵馬來進攻小小的衛國,當下南子也沒辦法了,「情急之下,我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諸位愛卿,還請你們多多想想辦法才是。」
南子只好又把困難提給了大臣們。
「太后,臣覺着當此危急之時,請求外援是根本來不及了,沒等到援軍過來,晉國就已經把我們給滅了。」
「再說了,此時我們已經沒有援軍了,齊公杵臼之後,也沒有膽量給晉國抗衡了,就算我們派人前往求援,他們也沒有膽量來幫助我們。」
「這麼說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有大臣出來反對道。
「我看解鈴還須繫鈴人,晉國來攻,我們還需直接跟晉國說事就成。臣以為當下我們應直接派使臣前往趙鞅大營,向趙鞅探明晉國的真實來意,然後再想辦法不遲。」太史出列說道。
「晉國的真實用意?哼---,這還用說嗎。我記得不久前晉國曾派使臣來衛國,請求雙方結盟。可就是不知道這事情最後就不了了之了。我還聽說,我們衛國不但沒有答應人家的要求,還把人家的使臣拋到了郊外。我們如此出事,就不能怪人家晉國今天發兵來攻了。」一位年老的大臣不滿的說道。
多少年了,大臣們其實早就對南子的****行為不滿了,借着這個機會,也正好發泄一下自己的不滿。
在這位大臣的帶動下,很快整個朝堂炸鍋了。
「趕走使臣本就不是一個國家的處世之道,今天遭人進攻,我看也在情理之中。」
「恐怕是事出有因吧!我好想聽說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是有人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才把衛國帶進了滅國的境地。」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矛頭直指南子。
在群臣的述說中,南子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好了,本後指望你們來衛國解難,不是來聽你們責難的。」
在南子的怒斥之下,大臣們稍稍有些收斂。
「其中的原因,我們就不要再追究了;大家好好商討一下化解當前危機的辦法。」南子說道。
於是宰相出列道,「君上、太后,臣以為當下我們即便是想與晉國妥協也基本無望。還是積極禦敵,尋求幫助為上。」
「嗯---」南子點頭道:「就依宰相之策。」經過殿前議事,決定採取兩步走的措施,一方面派兵前往邊境禦敵;另一方面派人前往盟主國齊國救援。
當所有兵馬和前往齊國救援的使者都派出去之後,整個衛國王宮立即呈現出一種死一般的寂靜。
衛國王宮。
夜幕降臨,白天的喧囂一下子安靜下來。此刻南子一個人待在空曠的宮殿裏。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覺着自己竟然如此無助、如此淒涼。
她是一個女人,是一個需要別人關懷和愛護的女人,而她的那些情人們此刻又在哪裏呢?他們除了索取她的身體之外,還能幹些什麼,關鍵時刻又有誰來替她擔當呢?
誰又能幫助她呢?
南子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衛國王宮裏,充滿了傷感,充滿了孤獨。她抱緊臂膀,一個人蜷縮在床上,現在需要一個寬闊的臂膀,需要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來給她出主意、做決定,但是所有的人都跑了,都給自己找後路去了。她也知道衛國軍隊根本就不是晉國的對手,敗是必然的事情。
「跑吧,你們都跑吧,跑的越遠越好。」南子一個人自言自語道。
就在這時宮女進來了,「太后,外面有人求見。」
有人求見?
南子一臉疑惑的望着宮女,心中暗想道,「這個時候還會有人要見她,說不定又是那些給自己找事的大臣,現在他們除了逃跑的之外就是給王室找事的了。」
南子不想見,於是便說道:「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不想見人。」
「諾---」
不一會兒,宮女又回來了,「來人說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想太后匯報,不會耽擱您太久時間的。」
南子見來人如此執着,有氣無力的說道:「把他叫到這裏來。」
「諾---」
宮女將來人領了進來,南子一看非常眼生,在衛國她從來沒有見過此人,「你是何人,為何要見我?」
來人左右環顧一圈道:「我是晉國執政趙鞅大人的管家,封我家主公之命前來拜見太后。」
啊?
趙鞅的管家?
兩國交戰的關鍵時候,趙鞅竟然會派管家來衛國,南子吃驚道:「你、你、你是趙鞅的管家,跑來見我作甚?」
「我家主公讓我告訴太后,說他十分仰慕您,想請您前往晉國,這是他給您的親筆信,請收下。」
南子睜大了眼睛,木木的接過書信,看了一眼對來人說道:「書信我收下了,你回去向執政大人回話吧!」
管家遲疑道:「小的不知道應該怎樣回話,還請明示。」
南子道:「就說我知道了。」
臨出門時,管家邊走邊自言自語道:「真美,真美。沒想到衛國的太后竟然如此之美。」
等到來人徹底走出了衛國王宮,南子這才拿出趙鞅的書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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