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二字,大長老何須問我?」
被稱為『焦宰執』的華夏首腦神色不變,再次緩緩開口:「如果我所料不差,你浮生門眼下已經盪清整個上京內的所有修士;更是將下一屆最有競爭力的幾個上京高層,盡數鉗制。」
「難道大長老青燈枯道修煉久了,終於想起來要在華夏這個名利場內走一遭?」
「這事兒,宰執卻是小瞧黃某人了,若是黃某想,恐怕十數年前的華夏宰執就是老夫。這是這名利場,同時也是修羅場,老夫要的,不是困於世俗權勢的修羅,而是翱翔這九天之上的鯤鵬。」
黃岐說話間將茶杯端起,輕呷了一口,目中的笑意更濃。
從華夏首腦的表現來看,此人定是在這些年經營了不少東西。不過這也無妨,至少對於他浮生門來說,華夏的局勢越亂越好。
只要龍脈秘密到手,他又何須牽絆於這些俗物。
「啪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身着長袖線衫的宮陽出現在門口。
原本已經是暮秋天氣,他卻依舊是這身打扮,一路走來,很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焦哥,好久不見。」
進門之後,宮陽先對華夏宰執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此老比較面生,怎麼,焦哥不給我介紹介紹?」
「這是黃老,眼下浮生門的大長老,掌門主之權。」
華夏宰執在宮陽前來之時,目光一燦,隨後恢復波瀾不驚的模樣。
「原來是大長老,失敬失敬。」
宮陽簡單拱了拱手,徑直在一側的凳子上坐下,與兩人形成鼎足之勢。
「宮老弟少年英豪,更是有焦老弟這樣的人中之龍作為兄弟;老夫直到此時才得知,卻是太過孤陋寡聞了。」
黃岐說話間袍袖一拂,將身側一壺早就溫好的清茶掃了過去。
桌間勁風鼓舞,宮陽卻是神色不變,徑直伸出手去,將那茶杯接了下來。
水面平靜,杯盞無損,黃岐雙眼一凝,隨後一抬手:「請。」
「好茶。」
宮陽低啜一口,信手將茶盞放到一旁。
「剛才在窗外,不巧聽到黃老問焦哥的問題。那不知在黃老心目中,何為天下?」
「哈哈,宮老弟這是借旁人遺捲來難為老夫麼?不過這個問題,問得好。」
黃岐再次呷了一口清茶,目中精光更甚:「初入塵世之前,師傅曾告訴我,這天下是一塊未開封的修煉寶地。遇到的每一個人,每一段緣分,皆為修煉。」
「看來如今黃老心中的答案,卻是和初衷有太多偏頗?」
華夏宰執微微流露出期待之意,想聽聽這算計了華夏數十年的浮生門執宰,究竟對天下是如何認知。
「的確,老夫遊歷數十載之後,忽然在某一天聽到周太衍的故事,覺得他那樣的一生,或許才是我輩修士夢寐以求的一生。這個想法又陪了我數十年,直到某一天,我碰上一人。」
「什麼人?」
宮陽暗付黃岐所言之人,一定極強。若是這人和浮生門再有什麼瓜葛,那他得早作打算。
「並不是什麼厲害人物,不過算命的罷了。只是此人,無論見識心智都勝我百倍,唯一缺憾的是,他只是個普通人。」
「那他人現在在哪?」
「被我殺了。」
黃岐言語淡淡。
宮陽和華夏宰執卻是神色微變,似是想不到這看上去清心寡性的浮生門大長老,殺伐之氣居然如此濃。
「你們或許會在心底嘲笑老夫,事實上老夫獨自一人之時,也會嘲笑當年之事,卻不後悔。因為他說過,這天下不過一個樊籠,從一個禁錮掉入另一個禁錮,而要破開樊籠,得先問問自己的本心。」
「這世間之人要明白自己活着,會心甘情願進入一個個樊籠;因為每個人,乃至修士的一輩子,他的存在,不過被接納他那個樊籠知曉而起,除此之外,再無人得知。」
宮陽微微一笑,靜靜聽黃岐說下去。
「我之所以殺他,是因為他本就不屬於我的樊籠。對於不屬於我樊籠之人,我會殺了他,並以此來獲得他的氣運。所以說了這麼多,這天下在老夫眼裏,不過一場掠奪!」
天下,不過是一場掠奪!
若宮陽不是修士,而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之人,一定會將這句話視作魔怔。
然而經歷了純陽龍組分崩離散,白洛生死未卜之後,他的心智整個變了。
「兩位,對老夫這解答,可還滿意?」
黃岐淡然一笑,隨之凝目朝宮陽看來:「宮老弟年紀輕輕就有這樣驚世駭俗的修為,定是擅長雕琢之輩。就不知這天下在你眼裏,究竟預示着什麼?」
「無它,不過想尋到一個人。」
宮陽說話間神情悲憫,須臾後覺得自己失態,便將手中餘下的清茶端起來一飲而盡。
「難不成這一整個天下,還換不了一個人?」
華夏宰執滿臉的不可置信,他自小就被教育要以天下為己任,個人私情得拋之腦後。時日一久,自然而然將天下空泛化,成為四海安寧、全民富庶一般的美夢了。
孰料宮陽對這天下的理解,居然可以具化成某個人,當真奇怪得緊。
「換不了。」
宮陽慘然一笑,不願多言。
「若是老夫能幫你完成這個夢想,你,可願加入我浮生門內?」
黃岐在宮陽才開口,便猜出他話語所指。稍微斟酌了一下,便緩緩給出這個提議。
「黃老這個提議,在宮某看來,卻沒有太大吸引力,況且,我們自始至終都不是一類人。」
宮陽面色恢復如常:「黃老要的,是天下之志;宮某要的,卻是以天下之志去換一人。」
「好一個以天下之志,去換一人。」
華夏宰執轟然鼓掌,卻是想到他從政這些年。每一次的決定都十分重要,終其根本,也不過從一個人的角度出發。
切切實實的應了宮陽『奪天下之志為一人』這句話。
「若是『天下之志』,終不許你只為這人呢?」
黃岐說話間將自身威壓放出大半部分,卻是想看看宮陽心神失守之後的反應。
「那我就破開這天下之志。」
宮陽無比執着的盯着一個方向,也不管黃岐這話有什麼陰謀。
「哪怕本心盡喪,也無妨?」
黃岐探得宮陽心神間渾不設防,再次挑動他心神缺失,同時以神念衝擊宮陽念海。
「有何不可?」
宮陽目光一沉,平靜的臉上霎時流轉過一絲罕見的戾氣,隱隱有了中魔的徵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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