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白蓮教亂軍的頭目昨夜的傷勢不算致命,只是失去行動能力而已,現在被押進來,一身的行頭還是和昨夜一樣,頭上戴着白蓮教的頭巾,只是肩部的傷勢被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被繩子綁了起來,嘴裏塞着一團麻布,說不出話來……
「嚴大人,這個人是誰?」江公公的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個被押進來的人,心中已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個人是昨夜那些白蓮教亂軍的頭目之一,受傷後被我生擒,昨晚隊伍忙着趕路所以我一直沒有時間審問,現在休息,剛好可以當着大家的面,問問他是從哪裏知道的關於我們的消息!」嚴禮強平靜的說道。
劉犀同帶着那人進入到帳中,一腳踢在那個白蓮教亂軍頭目的腳彎處,按着肩膀一下子讓那個人跪了下來。
「這些白蓮教亂匪無法無天,他們的話如何能信得?」江公公神色激動的說道,「要是此人明智必死,胡亂攀咬,難道嚴大人也要聽他擺佈麼?」
「公公不必激動,先聽聽他說什麼也無妨!」
那個人眼中全是血絲,一臉的鬍子亂糟糟的,昂着腦袋打量着帳篷里的人,臉上是神色沒有多少畏懼,反而有些剛毅和不服氣的樣子。
嚴禮強一個眼色,劉犀同就把那個白蓮教頭目嘴上的那團麻布拿掉了。
那個白蓮教的頭目嘴巴上的麻布團一拿開,還不等嚴禮強等人開口,那個人的眼睛在營帳內掃視了一圈,就粗聲開口問道,「昨夜那使出妖法的人何在,可否讓他出來和我見上一見,用妖法勝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混賬,什麼妖法!」劉犀同怒斥道,「嚴大人弓道修為已經至天人之境,一箭射出,箭出象隨,大人的武道境界修為,到了你這口中,卻成了妖法,你們這些白蓮教的亂匪,果然是一般沒有見過世面的烏合之眾,居然還敢襲擊大人車隊,簡直找死!」
「弓道境界,箭出象隨?原來如此……」那個白蓮教的頭目愣了愣,然後整個人有些安慰又有些泄氣的吐出一口氣,「那不知是在座的何人把我射下來的?」
「是我!」嚴禮強平靜的看着那個白蓮教的亂匪頭目。
「你是誰?」
「嚴禮強!」
聽到嚴禮強的名字,那個白蓮教的頭目愣了一下,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嚴禮強,「你就是大漢帝國祁雲督護,少府天工大匠,那個發明出羊毛布和四輪馬車的嚴禮強?」
「呵呵,沒想到你還聽過我的名聲……」嚴禮強點了點頭,「不錯,我就是嚴禮強,我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
那個白蓮教的亂匪頭目舔了舔嘴唇,「我若如實說了,你們能放我走?」
「你所犯之罪,罪不容赦,你若老實回答,我今天給你一個全屍,再給你一個土坑,讓你在這河邊入土為安,你若想要心存僥倖,胡說八道,我今天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後悔來這個世界上走一遭!」嚴禮強冰冷的說道,雙眼死死的看着那個白蓮教的亂匪頭目,讓那個白蓮教的亂匪頭目渾身一個激靈,打了一個冷顫,臉色也灰敗了下來,知道今日自己絕無生還的可能。
白蓮教的亂匪頭目垂下了頭,沉默了十多秒,然後才抬起頭,看着嚴禮強,澀聲說道,「我今日敗在你手上,也不算冤枉,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嚴禮強點了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程大丘!」
「你可是五亭縣人氏?」
「不錯!」
「你在五亭縣作何營生,在白蓮教中有身居何位?」
「我乃五亭縣驛館驛丞,也是聖教在五亭縣的香頭!」
只是這一句話說出來,江公公的臉色就徹底變了,營帳內其他人的臉色也動了一下,一下子想到了其中的原因……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江公公一下子就跳了出來,指着跪在地上的那個白蓮教的亂匪頭目尖聲大叫起來,唾沫四濺,「那五亭縣驛館驛丞雖然官職不大,但也是朝廷官員,吃朝廷俸祿,怎麼可能參加白蓮教的亂匪,你老實說,是誰指示你在這裏胡說的?」
「我呸……」跪在地上的那個白蓮教亂匪頭目一口血痰朝着江公公吐了過去,差點吐在了江公公的臉上,讓江公公一下子狼狽不已,連忙推開,然後那個白蓮教的亂匪紅着眼睛開始大罵。
「你這個死太監給老子滾遠一點,老子程大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這個驛館驛丞的官職還是我爹傳給我的,這也算是官麼,算個屁,只能算是朝廷的狗,甚至連狗都不如,當年朝中一個大員攜帶家眷路過五亭縣縣城,住在驛館之中,就是因為他們家公子帶的狗在驛館咬了人,被我爹一棍子打死,那個大員的公子護衛就把我爹打成了重傷,落下病根,沒過幾年就咳血死了,老子繼承我爹的這個職位,就是要有一天把你們這些狗官狗太監殺個乾淨,給受你們欺負的窮苦百姓討個公道,憑什麼你們這些狗官狗太監能作威作福,一個個家財萬貫良田無數,動不動還欺壓百姓,憑什麼我們就該受苦受窮受供着你們民脂民膏還受你們欺壓,這白蓮教,就是給老百姓主持公道的,老子的這個香頭當的可比這個驛丞有意思多了,現在你們的朝廷完了,看你這個狗太監還能高興多久……」
「那你是如何知道昨日容貴妃,閔王在我們的車隊裏?」嚴禮強開口問道。
「昨日我在驛館之中,有人來送信,說有緊急信件,要用飛信送給華瀾郡的郡守徐太忠,那信後來被我截下來了,我看信件上寫的就是容貴妃,閔王和安平公主已經逃出京畿之地,到了五亭縣,在縣城東邊的土崗上落腳,想讓徐太忠收到信後派兵來接應,我知道這個消息,就和幾個兄弟商量了一下,原本五亭縣現在難民眾多,我們就想在五亭縣起事,現在乾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借着起事的風頭,把容貴妃和閔王留下來,也算是大功一件,哈哈哈,那皇帝睡過的女人,老子也想睡一睡……」
江公公的臉色在旁邊一陣青一陣白,聽到最後,他終於暴喝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大膽……」,話音一落,他一抬手,隨着一聲輕微的機括聲響起,兩道細如牛毛的飛針就從他袖子裏飛了出來,直接沒入到了跪在地上的那個白蓮教的亂匪頭目的胸口,那個白蓮教的亂匪頭目慘叫一聲,一下子就撲倒在地……
嗆的一聲,進入到帳篷里的劉犀同和兩個軍士一下子就抽出了隨身的刀劍,閔王和幾個皇妃都被嚇得驚叫了一聲……
「娘娘,你可得給老奴做主啊,老奴忠心耿耿服侍娘娘十多年,沒想到今日在這裏卻被人誣陷……」殺了人的江公公噗通一聲跪在了容貴妃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起來,剛才他突然射出飛針,柳長老身形一閃,已經擋在了容貴妃的身前,雙眼電光四射,看着跪在地上的江公公。
「大人,這個人已經……已經死了……」劉犀同把撲在地上的那個白蓮教的亂匪頭目的身子翻了過來,只見眨眼的功夫,那個人就臉色黝黑,七竅流血,再也沒有了任何氣息,讓人看了,就不禁心中發冷,江公公袖子裏的毒針,明顯是淬了巨毒的。
嚴禮強臉色平靜,這個死太監藏在袖子裏的那點最後的保命手段,他一清二楚,剛才他可以阻止,但是也沒有必要,這樣了斷了也好,他擺了擺手,「把這個人抬出去,挖個坑埋了!」
「是!」劉犀同帶着人拖着那個白蓮教亂匪頭目的屍體離開了營帳。
嚴禮強看着跪在地上的江公公,對着容貴妃拱了拱手,嚴肅的說道,「娘娘,當日離開鹿苑時我就與娘娘約法三章,這隊伍之中行的是軍法,違紀之事需由我處理,現在真相已經清楚了,正是因為江雲違反禁令,目無軍紀自以為是,才泄露了諸位娘娘和兩位殿下的行蹤,昨日差一點就釀成大禍,將諸位娘娘與兩位殿下陷入絕地,而剛剛,當着我和諸位娘娘與兩位殿下的面,他還公然殺人滅口,妄圖狡辯,這樣的奸賊,必須明正典刑,以肅軍紀……」
嚴禮強說這句話的功夫,孟輝已經重新帶着一隊鹿苑的軍士進入到了帳篷之中,就站在嚴禮強的旁邊,虎視眈眈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江公公。
「娘娘,老奴這些年可是對娘娘忠心耿耿啊,那個白蓮教亂匪血口噴人,這都是嚴禮強做的局,老奴冤枉啊……」江公公還在磕頭如搗,喊着冤枉。
容貴妃看了看嚴禮強,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江公公,眼神開始有些複雜,但最後還是變成了決然,她嘆息一聲,站了起來,「本宮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這裏的事情,就交給嚴大人了,幾位妹妹,我們一起走吧!」
「娘娘,娘娘……」江公公跪在地上,想要去抱容貴妃的腳,但是他剛一動,孟輝和兩個軍士一下子就沖了上來,一把把他按住了,然後直接拖出了營帳……
那個死太監沒有什麼修為,唯一保命的手段就是藏在袖子裏的那個射淬毒飛針的暗器,現在飛針射過了,他整個人就像掉了牙的蛇,再無絲毫的反抗能力,只能慘叫着,被孟輝等人拖了出去。
「娘娘,娘娘,老奴冤枉啊,老奴冤枉啊……」一直到被拖出帳篷之外,江公公還在掙扎大叫着。
兩分鐘後,帳篷外面隱約可聞的叫冤聲陡然一停,再過了幾十秒,手上拿着大刀,身上帶着殺氣的孟輝大步走進營帳,手上還提着一個血淋淋的腦袋,「大人,奸賊江雲已經正法!」
只是看了一眼那個腦袋,嚴禮強就擺了擺手,「看在他在宮中服侍娘娘多年的份上,給他挖個坑,就不要讓他暴屍荒野了!」
「是!」
……
在河邊休息了三個小時之後,嚴禮強再次帶着隊伍上路,江公公的事情已經在隊伍之中傳開,所有人都知道了原委,雖然只是過了三個小時,但再次上路的整個隊伍的精神氣質卻陡然一變,鹿苑軍士一個個精神鼓舞振奮,而之前自持身份的一干皇宮侍衛,更是人人打起精神,不敢有半點散漫,令行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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