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
眼見那六輛六馬所駕之車正由坡下使過,那壯漢一手便拽起一柄鐵椎,剛直起身子,手中鐵椎還未揮起,就聽車隊之中已是有人示警,登時前面車輛紛紛靠向兩旁,讓開中間道路,六輛車駕上馭手猛加一鞭,加速而行,張良心中頓時一緊,那壯漢笑了一聲道:「好尖的眼力!」跟着手中一揮,張良只聽耳邊嗚的一聲急響,一柄鐵椎照着第三輛車疾飛而去,跟着眼前一團黑影一晃,另一柄鐵椎擋在自己身前,耳聽叮的一聲響,一隻羽箭已是被擋落在地,這一下張良更驚,看來車隊中方才有人呼喝之時,便已有人發箭!
「秦不周!」
張良被那一箭所驚,還未回過神來,便聽那第正在疾馳的第三輛車中有人斷喝一聲,急忙看時,那車上黑衣人早已身形飛出,雙掌迎着鐵椎一引一帶,原本穩穩飛向第三輛車駕的鐵椎勢頭一偏,耳聽轟的一聲巨響,第四輛車上已是被砸破一個大洞,前後軍兵也早已下馬,紛紛張弓搭箭,已是有十餘人身形奔馳極快,向着小丘上而來!
張良眼見鐵椎落空,這一下吃驚非小,已知今日失手,再看那第三輛車上簾幕一晃,一人頭戴冠冕,手持長劍而出,站在車頭,一臉怒氣望了過來,跟着便是長劍一指,厲聲喝道:「箭陣!」,一聲既出,頓時一面黑旗高高揚起,前後數千騎馬軍兵已是在道路兩旁列成方陣,就道路兩旁列陣彎弓搭箭,蓄力待發!那車頭之人手中長劍跟着用力往下一劈,身後黑旗立時落下,登時萬箭齊發,向着兩人射來!
那壯漢見此,卻是呵呵一笑道:「張公子,看來今日風向不利,此處呆不得了!」說話間已是一把將張良拽起,遠遠向着身後深草中猛力擲出,張良這一下猝不及防,只覺自己猶如騰雲駕霧一般騰空而出,已是飛出十餘丈遠,只說這一下定然跌的骨斷筋折,那料到落地之時輕飄飄的,好似自己跳落一般,已是沒入一人高的深草中,雙腳剛一落地,便傳來一聲低喝道:「莫要亂動,天黑再走!」
這一聲好似有人附耳低言一般,頓時讓張良心中一驚,回頭四望,身邊儘是長草,哪裏有半個人影,借着草中縫隙往遠處看時,那壯漢已將手中的一柄鐵椎舞動的風車也似,護住周身要害,一陣叮叮噹噹亂響,擋開飛蝗一般的羽箭,邁開大步,一陣長笑向着東邊一片樹林中疾退,看來是要替自己引開追兵,好讓自己有脫身之機,情急之下便要挺身而出,耳邊那聲音突地又響起道:「莫亂動,你這朋友自有脫身之法,伏低身子,免得被人瞧見!」
「你是何人?!」張良聞言又是一驚,連忙轉身,只見四周都是蒿草,哪裏有半個人影,只是那聲音聽着十分之近,絕對就在咫尺之間,不由有些膽戰心驚,再看自己方才埋伏的那小土丘上,已是有一個黑衣站在那裏,似乎正是對着自己藏身之處看來,當下不敢亂動,蹲在草叢中低聲問道:「不知尊駕何人?為何要救我?」問了半晌,草叢中並無人應答,只聽見半空中羽箭破空之聲一陣陣往東而去。
「區區兩人,就敢行刺始皇帝,你這年輕人膽子倒是不小!」張良正伏蒿草之中不敢擅動,那聲音又輕飄飄響起,這一番卻是帶着幾分讚許之意,只是那小土丘上之人不住望着這邊看來,張良心中雖是驚訝萬分,此時也知道這些黑衣人武功着實厲害,眼力更是更是勝於常人,哪裏還敢擅動,連問也不敢問,只是蹲在草中,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更不敢轉動身子四下查看,心裏驚懼之餘,不由有些失落之意,不想自己籌謀許久,只為今日搏命一擊,不想剛一出手便被人瞧見,以致功虧一簣!更不曾想到始皇帝身邊竟然有這般奇人異士,竟然能在間不容髮之間,硬生生將那百餘斤疾飛而至的鐵椎擋開!就是那些護衛軍兵,也是應變神速,遇伏絲毫不亂,頃刻之間便由行軍之勢變為戰陣,看來秦軍之精,遠在自己料想之上!
「年輕人,明日你若是能脫身,咱們將來還有相見之時,不過如今始皇帝召令已出,不出今夜,方圓百里以內便要捉拿行刺之人,你自求多福罷!」張良正伏在草中胡思亂想,眼見天色漸暗,那聲音突地又響起,再看那小土丘上黑衣人已然不見,四周喊聲漸低,看來是方才那壯漢已然退入樹林,又聽了良久,再無嘈雜之聲,四周復歸一片靜寂,偶爾幾聲鳥鳴傳來,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借着草叢中縫隙往遠處看時,就見煙塵滾滾向東而去,趕忙轉身四望,想要看看究竟是誰跟自己說話,哪知四周別說有人,就是草叢中也不像有人來過,除了自己藏身所在蒿草有些倒伏之外,周邊草叢一切如常,心中更是大奇,只是現下不及多想,此處荒郊野外,非是過夜之地,連忙自藏身之處悄悄摸了出來,向着午間埋伏的那小土丘上摸去,到得哪裏,才見官道上空蕩蕩的,連午間被那鐵椎誤中的車駕也不知所在,想來該是被始皇帝車隊一併拖走,好似甚麼事情也不曾發生過一般,只有小丘上滿地的羽箭,才讓人覺察出那一刻果然是有些驚心動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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