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軍杖之後,甘寧、婁發再也撐持不住,昏死過去。
沈彌也被帶來,要一併發落。
他見甘寧、婁發昏死過去,撲通跪在州治府衙之前,高聲求告:「請主公開恩啊,再打,二位將軍就要沒命了!」
沈彌聲聲求情,聲嘶力竭,催人淚下,感人至深。
吳匡、鄒靖等見甘寧、婁發昏死過去,不敢怠慢,跑到劉璋面前,苦苦求情。
那劉璋只是看趙韙和龐羲臉色行事,龐羲極為騎牆,懲罰甘寧這種得罪人的事兒,他不會幹,然放縱劉瑁及其貼心將領,也非他所願,故而他竟是一言不發。
趙韙在府門口觀刑,看到甘寧、婁發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正中下懷,忍不住仰天大笑,哪裏還會容劉璋鬆口?
眼看着眾人求情無用,老將吳匡拔劍張目,怒喝道:「主公,莫非你要讓三軍譁變、僚屬離心不成?」
劉璋渾身顫抖,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何出此言?」
「主公,眼下老主公屍骨未寒,你不過剛剛成為益州之主,三軍之中,毫無威望,僚屬面前,更無仁德,如此殘忍手段,令汝兄親手毒打良將,豈非令三軍震怒、僚屬離心之舉?若如此,主公尚有活命乎?趙韙殘忍之徒,打擊善類,排除異己,實乃為其一人之私耳!如若主公扔執迷不悟,大禍不遠矣!」
吳匡一翻言語,仗劍揮舞,目眥盡裂,早令劉璋魂飛魄散。
那劉璋再也不敢堅持,慌張跑出府衙,擺手叫道:「兄長停手!兄長停手!甘寧、婁發既已昏迷,其餘杖責當可免去!」
「主公……」
趙韙怒吳匡之言,還要爭執諫言。
劉璋喝道:「夠了,趙都尉,父親大葬在即,再無多生事端。」
趙韙只得悻悻而退。
沈彌和各位將軍幫着將甘寧、婁發解下。
劉瑁大聲喝道:「你們都走開!」
眾人一驚,不知劉瑁何為。
此時,杖責停止,甘寧悠悠轉醒。
劉瑁走上前去,在沈彌等人幫扶之下,將甘寧背在背上。
「公子,你身板弱,我兄長身材魁梧,你如何經得起?」沈彌忙道,「還是我來背我兄長吧?」
「休要多言。」劉瑁崩住一口氣,將甘寧背上。
「公子,你這是作甚?無需如此!」甘寧急道。
劉瑁只是不從,也無過多廢話,只是背着甘寧,一步步走向府門外車駕。
背完甘寧之後,劉瑁再次回來,將婁發背上車駕,隨後親自駕車,帶領二將回府。
早有人將府衙之前之事告知吳氏,此時,劉瑁回府,吳氏等接出府門。
劉瑁再次背起甘寧,吩咐道:「快,去我臥房。」
「不……公子,不妥!」甘寧急忙阻止,「我不過一郡丞,如何敢進公子臥房?」
沈彌也說不妥。
劉瑁只是不從,硬是將甘寧背到他尚未睡過的臥房,接着又回來將婁發背到臥房。
吳氏拿來最好的金瘡藥,劉瑁非要親自為甘寧上藥。
吳氏道:「夫君,還是我來吧,做這事兒,你們男人可不如我們女人。」
「對對對。」劉瑁將金瘡藥和剪刀交到吳氏手中。
甘寧、婁發越發難以接受,連連拒絕道:「公子,夫人,這可……折煞我等了!我二人何德何能,敢勞公子和夫人如此相待?」
劉瑁跪在床前,拉住甘寧、婁發之手,嗚咽痛哭道:「興霸,婁發今日之事,實不得已耳!打在汝身,痛在吾心,吾感同身受!我劉瑁發誓,自今日起,我和二位便是親如骨肉之兄弟,富貴同享,生死與共,若有相負,天誅地滅!不知興霸、婁發能諒解小弟今日之舉否?」
甘寧、婁發一聽,唬得什麼似的,就要從床上爬起來。
只不過他們一動,屁股脊背疼痛難忍,只得再次趴下。
甘寧說道:「公子哪裏話來?公子親自行刑,實乃興霸之幸。若是由趙韙那兔崽子打老子,老子噁心都來不及。況,今日之事,公子實乃為救我等,寧豈能不知?公子剛才之言,嚴重了。公子勿用擔心,甘寧決不相負。以後不管公子到哪裏,寧願為馬前卒,為公子鞍前馬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甘寧之言甚是,我婁發也一樣。」
「二位之言,令我慚愧啊。」劉瑁依然淚水漣漣,「二位兄弟只管安心養傷,待到傷愈之時,吾當與甘寧、婁發、沈彌三位結拜為兄弟,萬望三位莫要推辭。」
劉瑁此言一出,甘寧拜服,沈彌跪倒,婁發欣喜,三人實在不敢推辭。
從此之後,他們四人竟是生死兄弟。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趙韙毒計,本欲離間劉瑁和甘寧、婁發,沒想到,一招毒計,反而讓他們越發走得更近,兄弟關係牢不可破。
餘下兩日,劉瑁與甘寧、婁發就於臥榻之前同食,臥房之中中同寢,起夜洗腳,親自照顧,只把甘寧、婁發兩個七尺男兒感動得一日三行淚,哽咽難言語。
兩日後,劉瑁令家人照顧好甘寧、婁發,在沈彌保護之下,他和吳氏參加了劉焉的葬禮。
三日葬禮結束之後,劉瑁回到府上,甘寧、婁發之傷已然結疤,雖然行動尚且不便,傷情穩定,明顯見好。
這回,甘寧、婁發說什麼也不能再睡在劉瑁和夫人的臥榻之上,硬是要搬離,回到自己家中。
實在無奈,劉瑁只得容其搬離他和吳氏臥房,暫住他原先棲身之書房之中,並不容二人回去。
劉瑁答應,再過幾日,等二人傷疤稍稍好轉,定然親自將他送到府上,於二位老母家人賠罪。
此時,甘寧、婁發早被劉瑁仁義之舉打動,極為相信劉瑁之舉都是發自內心,哪裏會有半分疑慮?心知拗不過,只有隨他。
甘寧、婁發搬入書房,吳氏讓人將臥房開窗通氣,收拾妥當,又重新佈置一翻,雖是大喪之後,室內佈置素雅潔淨,一樣令劉瑁見了心曠神怡。
這吳氏究竟並非凡人,世事洞明,善解人意,能夠成為劉備之穆皇后,實非偶然。
經過這一翻患難與共,劉瑁對其越發喜歡。
只是礙於劉焉大喪,至今竟不能有肌膚之親,實在讓人心中捉急。
晚宴之後,劉瑁將甘寧、婁發安置妥當,又要陪二人同寢。
那甘寧、婁發說什麼也不肯,直說,如若再如此,他們可真的承受不起了。
劉瑁心知,情感施恩,適可而止,過猶不及。
太過,會令其承受不起,下次反而不敢受恩。
如是,劉瑁只得煩勞沈彌照顧於他,他自離開,徑回那死鬼劉瑁和吳氏的臥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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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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