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摯愛承諾 第1章 死與重生

    「今天，我來找你了，你想我嗎？」

    「整整十年了，你等我很久了吧？我也已等你很久了。」

    「我還在猶豫，抱歉我還在猶豫，究竟是否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

    「但我已等不及了，我來了。」

    2114年12月14日，我死了，是我自己選擇的死亡。

    從十年前的今天起，我就一直想要死去，因為那一天，我的摯愛離開了我，但我活了下來，我希望能將她復活，為此，之後十年，我不斷地研究着，期盼着有一種方法，能將她帶回我的身邊。

    最後我終於找到了方法，藉助一款現今流行的虛擬網遊，使用我的技術改造遊戲頭盔，在我自己的終端中創造一個由運算語言組成的她，而我與現實的關係自此自然也可以斷絕了，於是我又給我獨有的遊戲頭盔中增加了一個殺死自己的手段。

    我戴上經由我改造，可以給腦部供能的遊戲頭盔，它連接着巨大的能量爐，足夠我的腦部再活上幾十年。

    我的手指放在開關上的時候，我有點猶豫，畢竟這開關一旦按下去，就會切斷腦部與所有器官部位的連接，換句話說，除了腦部，我全身所有的器官都會漸漸衰竭死去，也就是實際意義上的死去了。我想這猶豫會是每一個活着的生命在做下這樣的決定時一定會有的。

    開關終於還是打下，就在打下的瞬間，我突然意識到，就算我創造了她，那也已經不是原本的她了，原本的她已經死了，永遠離開了我，不錯，在這瞬間，我後悔了，於是我的計劃也就失敗了。

    我感覺到四肢身體甚至面部的感覺漸漸消失，也看不見，也聽不見，我知道這是正在切除我的腦部與原本身體的聯繫，隨之，我又感覺到光和聲音和無數的感覺，這是遊戲頭盔內置的神經傳導器導通上腦部神經的原因。

    「歡迎來到《碰撞的世界》遊戲，離正式開服還剩下3天10小時37分鐘，請耐心等候。」系統提示聲音傳進我的腦海里，我沒有理會，只是目視着前方的虛無，然後虛無中漸漸浮現出一個門，我推開了它，裏面有一張巨大的雙人床。床上方掛着一個巨大的婚紗照，裏面年輕的我和她笑得很開心。床邊是一個巨大的落地鏡，每天起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是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從鏡子的反射里可以看到一張辦公桌子，跟她買來送我的一模一樣，桌上有一個相冊，我過去翻開它，裏面全都是她的照片，一顰一笑都是那麼地迷人。我又走到房內的窗前，窗外太陽正從海平面冒出頭來，金黃溫暖，我將景色設定為每隔一個小時切換一次，全都是她最愛的美景。房間裏我所預想的一切都有了，唯獨缺少一個女主人，那個我愛的人。我忍不住痛哭，但卻絲毫不後悔方才的決定，那個不創造她的決定，她畢竟已經死了。

    我坐在辦公桌前，仿佛她還在我身邊，每每在我煩於工作的時候，她總是努力取悅我。

    我翻閱着那相冊，仿佛她還在我身邊，指指點點說我拍她的照片拍得那麼難看。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窗外也透進月光，我拉上窗簾，這黑暗卻令我感覺寧靜。

    躺在床上，我似乎感覺到身邊不斷傳來她的囈語和體溫，讓我着迷，讓我沉醉。

    「距離《碰撞的世界》開始運營還剩下15分鐘，請玩家做好準備。」門外傳來系統悅耳的聲音，我才意識到3天已經在窗外的日出日落中過去，我還是決定一個人走走這原本打算與她一道的，「死」後的旅行。

    我下了床，在床邊的落地鏡里打量自己，這是我「死」後第一次看見自己。

    我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年輕卻滄桑，健康卻憔悴，眼裏是憤怒和絕望，對自己身為著名醫學，生物學家卻無力拯救摯愛的憤怒，和對這個已經沒有摯愛，沒有生存意義世界的絕望，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以為自己死了，所以在被我改造的頭盔讀取我的意識時獲得的外錶停留在了那一天。

    「《碰撞的世界》已正式開始，請選擇所在世界，可選項為古代東方，古代西方，超現代科技。」

    「古代東方。」我當然不會忘記她最喜歡玩的遊戲類型。

    「請選擇所屬種族，可選項為神、魔、鬼、仙、妖、人。」

    「人。」我毫不猶豫，惟願以人的身份跟她走完身為「人」的旅途。

    「請確定你的遊戲ID。」

    「莫懷莫忘。」我對她早已是不懷不忘，因為她一直都在我的腦海里，不需懷念，也不會忘記。

    「是否立即進入遊戲？」

    「稍等。」我搖了搖頭。

    「好的，任何時間，只要你說出『進入遊戲』就能即刻進入遊戲。」

    系統聲音消失，我又轉身回到房間，輕輕撫摸着相冊里照片上她的笑顏，輕聲道：「等一會兒，我去看一看，再回來陪你。」我出門，手帶上門的時候仿佛聽到她就像以前我去工作時一樣叮囑我：「別太累，好好照顧自己。」

    「進入遊戲。」

    我眼前一黑，之後漂浮在空中，眼前光怪陸離，有召雷喚電的天神，隻手遮天的巨魔，神出鬼沒的陰鬼，逍遙遊天的真仙，凶神惡煞的歹妖，還有閉目沉思的人類，突然我看到所有一切都超高速飛行，向着某個方向，最後三塊看來相同大小的陸地碰撞，其餘兩塊上風景與我所在的大陸迥乎不同，一塊上面有各式機械，一塊上面有各式光芒，看來三塊大陸分別代表了三種世界，而這個遊戲的主題正是三種完全不同世界的碰撞。

    終於，白光一閃，之前那宏偉的光景就算背景介紹了，此刻我已真正進入這個世界。

    「世界的巨變來臨了，另外兩股完全不同力量的轟擊，讓我們的世界進入了混亂，但三個世界的所有存在都曾經感受過戰爭的殘酷，只有野心家和投機者才會試圖攪亂這個碰撞後的世界，勇敢的人們，你們是千餘萬萬凡人中脫離了『凡』字的人，你們不會畏懼所有想要危害任何一個世界的人，現在我以『至人』的身份命令，維護我們千餘萬萬族人的使命，就交在你們身上了。」

    這段話以衰老而睿智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腦海，我不為所動，本來這段旅行，我就是為了與她一道，遊戲中的一切反而並不重要，此刻雖然我讓她在我的心裏安睡，我仍然不打算捲入遊戲中。

    我漫無目的地遊走，在初登陸遊戲的玩家們熱切地尋找着任務，攻擊着怪獸的時候，我繞過他們，向着太陽的方向緩緩而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清楚地看到身邊的怪物們從野貓變成了小野豬們，我無心與它們戰鬥，只是不斷前進着。

    我的眼裏出現了一片草地，我在那兒坐下，繼而躺下，看着天上和煦的陽光，我笑了笑，十年來的第一次，我想到了以前我和她一起躺在草地上，她說她很喜歡這樣，溫暖的陽光，溫和的春風，和溫柔的我，那個時候我當然也笑了，笑得比此時的我開心多了。

    「唔啊，不要過來！」有哭喊聲音傳來，而且似乎還是個孩子的叫喊，未滿十八歲是不能進入這款遊戲的，所以我知道這個聲音是NPC發出來的，但我還是忍不住擔心，我摸出背包里的劍，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就算是停留在十年前的遊戲經驗，我也知道這裏的野怪我應該打不過，我必須謹慎點。

    我終於看到哭喊的孩子，她是個女孩，看來不過十歲，而她身邊圍着三個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流氓，正推搡着她。

    我還想慢慢潛過去，那個女孩子卻看到我了，突然大聲叫道：「爸爸！」

    「爸爸？」我心裏一愣，淚卻已經滑落下來，她十年前的聲音仿佛穿透了時光，在我耳邊響起，「對不起，我本想生個漂漂亮亮的女兒，讓她喊你一聲爸爸的。」

    我仿佛看到了她口中的女兒，看到女兒正在被三個流氓欺負，我一邊呼喊一邊沖了上去。

    網遊就是網遊，是屬性等級決定一切，我憤怒的劈砍並不能給三個流氓帶來多少傷害，但他們懶散的幾拳幾腳卻把我打翻在地，眼前發昏，我沒有屈服，撲上去就和其中一個扭打起來，連劍都扔在一邊，只知道不斷把拳頭砸到他身上，這其中的有效傷害當然沒有多少，但我根本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在欺負我的女兒，我和我最愛的女人的女兒，我們深深相愛結出的結晶。

    他們的攻擊不斷落在我身上，我卻沒有像往常網遊中化作白光，我並不知道為什麼，而因為經我改裝過的遊戲頭盔的百分百虛擬度，不斷落在我身上的拳腳讓我漸漸快失去意識，我只能死死抱着那個流氓，承受着所有人的攻擊。

    恍惚間，我似乎聽到有人的聲音，但我還沒分辨出是誰，就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