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潮汐之力在劍河裏橫衝直撞,翻湧的巨浪肆無忌憚地湧向八方,幾乎是在同一個時刻,許多臨近劍河邊的莊子裏,瞬間洪水泛濫,狂暴的水浪如一層層猛獸,肆虐而摧古拉朽。
許多人的眼睛在接觸到某道皎白的光芒之際,也陡然失明。
混亂和恐慌,在極短暫的時間裏迅速覆蓋了以封劍崖為中心的方圓數百里地域。
一把皎白的光劍仿佛刺穿了空間,驀地懸浮在守劍樓高空一動不動。
在一道劍光之下,守劍樓已成廢墟。
在秦征等待死亡的那一個短暫里,他腦海里再度閃過了一道詭異的劍光。
危險被突兀地解除,而那似曾相識的皎白之光在秦征血液里一陣陣躁動。
白煉卻見天空異象,當即仰天狂笑大呼道:「哈哈哈,妖星劍,是妖星劍,為了一睹神劍妖星劍的尊容,我白煉足足等了九年~」
九年的守護,在這一刻,白煉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正在這時,秦征看見了一把妖異的大光劍驀地從高空落下,並閃電般一把斬掉了白煉的腦袋。
驚悚,訝異,莫名。
他還看見了從白煉的屍體裏飛出了一道三寸之高的人形光影。
「這,怎麼會這樣...那小光人便是元神麼?」秦征驚呆了——這把劍為何會自動殺人?
而這皎白的劍光,為何會同我腦海中那道劍光如出一轍?
嗡,嗡,嗡。
在一通嗡鳴聲過後,天空的妖光如潮水般褪去,一把碧藍如洗的雙刃大劍,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飛到了秦征跟前,似是在審視他。
「嗯,就你了。」秦征腦海中忽然響起了這句話,他嚇了一跳。
可接下來的一幕,直接令秦征暈了過去。
三道涌動着碧藍色的妖光符文,驟然從大劍身體裏湧出並撲向了驚詫中的秦征。
那隻從白煉體內逃出來的三寸元神,在某種力量之下狂暴的被塞進了秦征的體內。
無數的信息、記憶和影像前赴後繼地湧入了秦征腦海。
在秦征的腦海深處,是一片廣袤的虛空。
忽然,這片虛空亮起了一束皎白的光芒,一副妖異的圖像隨即出現了。
這是一把寬體雙刃大劍,劍身呈碧藍色,其通身涌動的皎白劍光,似是淡藍色的月光。
六顆藍寶石一樣的星星,在那把大劍周身上循環流轉,每一顆寶藍星星里散發出的詭異脈氣,似是正在醞釀着一場脈動浩劫。
秦征感覺自己沉睡了一個世紀一般久遠,當他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夜半春露潮,天空繁星閃亮。
憑直覺,秦征知道自己還在水雲邊,耳畔瀑布飛落的隱約響聲時遠時近。
一床薄毯子搭蓋在他身上,一堆火在他身旁燃燒着。
一個落寞的瘦小身影正背對着他坐在一旁。
秦征一眼便認出了此人,正是孟小童。
奇怪的是,秦征竟然分明感受到了一種隱約的悲涼,那種感覺來自孟小童。
「我怎麼啦?現在這是在哪裏?」
或許是多此一問,秦征坐起身來還是忍不住問孟小童:「我的包裹還在麼?」
孟小童忽然轉過臉龐,很是歡喜地點着頭,忽而又詭異一笑:「我竟然沒有發覺你已經醒來?」
「這有何驚訝之處...你,你竟然...你會說話?」驀然,秦征驚愕道。
他感覺自己很受傷。
「嗯,在你暈過去的時候,我忽然就會說話了。」
孟小童點頭解釋,忽又歡喜道:「對了,我叫孟小童,你叫什麼名字?」
的確,孟小童沒有騙秦征,她的「啞病」被一道劍光徹底治癒了,很莫名。
愣了好一氣,秦征正色說道:「吾名秦征...對了,你救過我,但我也算的上救過你,你我這便兩清了,將包裹還我,以後各走各路。」
孟小童知道秦征是在生氣自己「逗弄」他,抿嘴笑道:「莫要生氣了,咦...莫非你還不曾覺察到你自己的變化麼?」
忽然,孟小童看着秦征,一臉奇怪的樣子。
「變化?」
聽及孟小童的話後,秦征一愣,忽又靜下心來閉上眼睛感受了一番。
沒什麼變化啊...不對,這,怎麼會這樣?
起先,秦征並沒有感受到什麼特別,不料腦海中猛然出現了一副畫,不,那是一個圖騰。
凡武修士催醒某道脈後,基本都會在腦海出現一個圖騰,這並沒有什麼太讓人驚駭之處。
很多關於修士的記錄,秦征道聽途說也罷,或者相關的書記記載也行,他是從未聽說過劍脈圖騰?
此刻顯現在他腦海的一副圖騰,正是一把皎潔的雙刃大劍,大劍圖騰上閃亮着六顆星光!
在那把燃燒着皎潔光芒的大劍上,不知何時還站着一個縮小版的自己,此刻正雙眼禁閉,像是入定了一樣。
血脈六煉天...而且,這圖騰正是那把斬掉白煉頭顱的大劍,妖星劍!
元神,這是元神,我幾時擁有圖騰元神了?
不過片刻之際,秦征內心一陣一陣地狂喜。
一個修士想要擁有圖騰元神,必需要達到血脈境六煉天。
凝鍊圖騰元神和進行圖騰傳承並不矛盾,這兩者的進行每個修士可以自行決定。
每個凡武修士的元神只有一個,但在修士達到人仙之境前需要進行四次圖騰傳承。
血脈境六煉天這個階段是一個實力的分水嶺,因為一旦某修士可以凝練出圖騰元神,那將說明他直接踏入了凡武修士的強者之門。
因為凝結元神,是一個相當漫長而艱難的過程,很可能一不小心某個修士因此爆體而死。
比之圖騰傳承,圖騰元神更為神秘強大,這一點,煉仙界老幼皆知。
也就是說,他秦征不僅成了一個即將晉入凡武心脈境界的修士,還一勞永逸的獲得了一個圖騰元神!
這如何叫他不喜?
「我師叔曾說過,得之莫喜,失之莫憂。」明顯是感受到了秦征的情緒,孟小童顯得很淡定。
這對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小丫頭而言,令人感覺有種說不上來的東西。
水雲邊世代守護之劍,竟然選擇了一個普通的毛頭少年秦征,這要是說出去打死人也不會相信。
因為妖星劍的來歷太大,其牽扯到的東西和干係太深遠。
至於妖星劍殺掉了白煉,這很正常——它只是幫自己主人隨手滅掉了一隻螻蟻而已。
世事有時很荒謬,任是白煉他機關算盡、或惡貫滿盈,也難逃早早隕落的霉運。
他就這麼死了麼?
憑他白煉的修為或者頭腦、哪怕僅憑他一顆惡魔的心,放在人世間他絕不會做不出一番「大事」。
諷刺的是,他九年的付出卻只為秦征做了嫁衣。
「你說得對,但我還是忍不住一陣陣狂喜,嘿嘿嘿。」
秦征沒有反駁孟小童,強行按捺着想要飛天一把的衝動說道:「那說說你的事情吧。」
孟小童有些憂傷道:「從我記事起,我就是一個孤兒,還是一個啞巴......」
就這樣,一個小丫頭在輕聲訴說,一個毛頭少年在靜靜聆聽,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晚。
不想這一晚的談話,卻奠定這倆「青蔥」年少糾纏不斷、一言難盡的傳說。
因為妖星劍出世不僅殃及了十數萬人的生活環境,還將水雲邊的建築犁為了平地,故此,秦征和孟小童在廢墟里挖掘出了一些遺物,其中除卻生活所需和數百個金元以外,便是兩本修行的書籍了。
那兩本修行書籍,本是周洪明留給孟小童的,談不上什麼絕世的修行功法,但對於秦征和孟小童而言,的確算得上是及時雨。
孟小童相對接觸凡武修行的時間還多一點,尤為秦征,在這方面簡直是白丁一個。
為了鞏固自己忽然得來的一切,秦征不得不聽從了孟小童的勸解,兩個人在那片廢墟里多呆了一個月。
對於凡武修行這一途,秦征時常書不離手,有不熟悉的地方就去問孟小童,短短一個月下來,他漸漸熟絡了不少。
偶爾,秦征使出妖星劍橫空劈斬,幾處山頭生生被劍光削去,弄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原來他已經這麼厲害了?
一晃又是半個月,青山依舊,河水炎炎。
這一日,天氣晴朗,氣溫有些炎熱,孟小童正端坐在自己的「房間」里修煉,忽聞外面傳來秦征的驚叫。
「小童,你快出來,我適才去劍河抓魚,看到有一艘大船正向我們這裏駛來!」
秦征手裏提着一串大草魚,高興道:「咱們這次可以離開了。」
聞言後,孟小童歡喜一笑,旋即神色淒淒道:「我想再去見我師叔一面。」
師叔,指的自然是周洪明,先前周洪明讓孟小童叫喚他師叔,不過是掩人耳目之舉。
周洪明很清楚自己的修為和資質,他怕自己給孟小童抹黑。
而孟小童和周洪明的關係,是師徒,更如父女。
一個多月來,周洪明的土墓上長了了各種青草,不知不覺已有半人之高。
孟小童跪在周洪明的墓前磕了三個頭後起身,眼睛裏淚水不停地滾盪。
但她沒有哭,她也沒有流淚。
近兩年以來的點點滴滴已經飛快遠去,只是從此後,傳聞中的水雲邊也將不復存在。
之後,兩人收拾了一番細軟,各自背上了一個大包裹,走出了水雲邊。
一隻青尾小鳥落在周洪明的墳頭上,望着一雙遠去的背影,眼睛裏竟然流露出一種不舍的情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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