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奮鬥要救陳老三妻子的理由很簡單,惡靈拘魂,本就有悖天理,陳老三的妻子雖然有錯在先,但也應該經過判官裁定,不該受私刑,他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而且要想救她,不算難事,就是順手而已。
可不管怎麼說,酸老西的態度卻異常強硬,就是不答應。
牛奮鬥有些惱火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什麼不讓我救?」
「尼是不是還想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咧?」
「是啊,那又怎樣?說不定她復活以後,會因為這個事從此改頭換面,做善事彌補自己的過錯呢?」
「死求,尼是豬腦子嗎?俄告訴尼,尼說得那些佛理,並不是真正佛理,那些東西,都是拿來騙人的」酸老西說話一點都不留情。
「老西兒,你別胡說啊,怎麼就是騙人的?」
「那都是給罪人找藉口的,錯就是錯,對就是對,錯不能成為對,對也不能變成錯,一個罪人,如果到了他受罰的時候,就必須受罰,憑什麼要救?如果玉鐲里的是尼親人,尼還會這麼做嗎?佛是一個教,是教派就得是想壯大自己勢力,壯大自己勢力就得有人信,怎麼信,哪種人容易信,當然是心裏有愧的人。尼要不給他們找個寬恕自己罪過的理由,誰會信呢?如果每個人對自己做求過的錯事找理由,世道會變好還是變壞?」酸老西罵道。
「這。。。。。。」牛奮鬥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尼不要不服,世間的道理都是由人說出來的,他們說得時候,都有偏見,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人可以有善心,但不能對誰都有善心。佛家還說咧,不能殺生。俄問尼,如果面對尼的是個老虎,尼不殺它,它就要吃尼,尼怎麼辦?佛家說眾人平等,為求甚給人講不要殺生,而不給那些畜生去講呢?難道人還不如一個畜生嗎?」
酸老西幾句話,讓牛奮鬥陷入了邏輯死角,看似粗魯不堪的語句,卻很有哲理,說得也沒錯。佛主割肉餵鷹,按照眾人平等,萬物皆有靈性的理論,為什麼不去勸鷹不要吃肉呢,非要割自己的肉。如果說鷹的本性就是那樣,那人就沒有本性了嗎?如果把信仰當成隱藏惡性的理由,那教義還有什麼用呢?
牛奮鬥想不通,卻也不願服軟,回應道:「你不要我信佛,難道只讓我信道嗎?道家還說人能長生不好,還能陸地飛仙,我怎麼沒看見?」
「俄讓尼信道了嗎?道教就好了嗎,那群狗日的給皇帝練長生不老丹,自己卻不吃,到頭來,皇帝都死求了,他們還活得比王八還命長」酸老西義憤填膺地說。
「那你既不讓我信道,也不讓我信佛,你讓我信什麼?」牛奮鬥糊塗了。
「陰陽,對錯,正反,黑白。天下不缺好人,也不缺壞人,你沒必要去救一個可能成為好人的人,而原諒了他做過的錯事」白鋒似有頓悟,突然說。
酸老西卻不買賬罵道:「用求尼顯擺了,尼說得就對咧?屎蛋,怎麼做是尼的事,是取決於尼心裏自己的準則。救不救,尼說了算,但為什麼救,尼要想清楚。」
那天,他想了一夜,最後還是沒有救,可為什麼沒救,他還是沒想明白。不過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內心似乎被點醒了一些東西,到底是什麼,他卻不知道。不過酸老西的話他理解了,如果真的信眾人平等,那做人和做「畜生」都是一樣的,自己不能永遠都慈悲,該做「畜生」的時候就得做。
牛奮鬥也沒找任何藉口,就是告訴陳老三,自己不是沒有辦法救他妻子,就是不能救,只能把兩個魂魄渡去陰間。陳老三沉默了許久,沒再勉強一句,而是嘆息了幾聲,最後報以真誠的感謝。
經過陳老三這件事,道茗茶社的名氣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龍都,來喝茶的人絡繹不絕,點名要恩施玉露的人也越來越多。直到這個時候,牛奮鬥才真正明白圈子的力量有多厲害。當初謝飛說宣傳不是問題的時候,牛奮鬥還不信,現在,他信了。
不過,很多慕名而來的客人,問的事,無非是些財運,氣運,並沒有像陳老三那樣棘手的問題,有酸老西那個老江湖在,一個個都滿意而歸。
對於酸老西,牛奮鬥不知道該怎麼去定位。他和白鋒原以為酸老西是一名聖客,可老頭打死都不承認。後來經過陳老三的事,他對老頭產生了懷疑,如果真的是聖客,不至於會看錯,險些惹下亂子。可在陳老三妻子的處理問題上,酸老西的一番話,又讓牛奮鬥覺得高深莫測。
但隨着前來問事的人越來越多,酸老西的做派,讓他覺得老頭身上有很多江湖習氣,很不像是個正經人,甚至有的時候,像個,老流氓。
比如茶社來過一個年紀輕輕,打扮光鮮的富家公子叫張令,這位公子哥,作風很獨特,別人點茶都是一壺,他進門直接告訴負責接待的店面經理郭青青:「給我來一斤恩施玉露!」
郭青青聽完,當時就懵了,茶社是喝茶的地方,可不是搞批發的:「先生,您是不是要一壺啊?」
「一斤,500克懂嗎,什麼一壺啊,趕緊給我泡上,我要見大師,哥們不差錢,關鍵是要表示誠意。哎,小姐,你好漂亮啊,方便留個電話嗎?」張令看着知性打扮的郭青青眼睛都直了。
郭青青趕緊躲開對方貪婪的目光,把人帶到包廂,然後去找白鋒。
白鋒一聽,以為是個二愣子,趕緊去看,結果被人家幾句話給懟回來了,說道茗茶社不重視他,找個小年輕來糊弄他,差點鬧起來,最後還是搬出一副仙風道骨的酸老西才給鎮住。
白鋒也夠缺德,直接用大盆真的泡了一斤恩施玉露,憤憤地自說自話:「老子讓你喝!」
最後白鋒端着一盆茶,牛奮鬥左手拿着一個飯勺,右手端着一隻虎童吃飯用的海碗,擺在了包廂的茶桌上,然後給酸老西使了一個眼色。
那個張令也不知道是傻還是虎,見到直接端盆進來,反而很開心說:「大師果然就是大師,做派就是與眾不同,我來對地方了!」
牛奮鬥和白鋒心中同時暗罵,神經病啊,不過也更好奇,這腦子有坑的傢伙到底來求什麼事啊。
不過酸老西似乎看出了點什麼,不由分說就把白鋒和牛奮鬥直接趕出去了,把包廂門關緊,臉上滿是奸惡的笑容。
倆人好奇心越來越重,於是跑到隔壁的包廂偷聽。包廂的隔音其實很好,不過對於牛奮鬥和白鋒,壓根不是問題,倆人一邊喝着茶,一邊悠閒地偷聽。沒聽一會,兩口老茶直接噴到了牆上,他們總算是見識到,酸老西有多無恥下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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