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個月的時間,這還是姜夜第一次離開武院這麼久。
倒並不是說武院沒有長假,實際上武院對於弟子的約束極為寬鬆,畢竟修煉乃是個人之事,沒有人會逼着你去做。
在那些年假、節假的時候,姜夜也會獨坐山頂,喝一點點酒,然後遙望東南,思念着那裏的人和事。
只是心中再如何渴望,他終究從沒有回去過,甚至極少興起這種念頭,然而如今,姜夜心中的火種卻是重新點燃。
也許回去的那一天,不會太遠了,至少不再是遙不可及。
踏入蒼翠的凌陽武院,長發依舊束起,胸口依舊別着那灰暗的一級生徽章,除了衣服不再是洗得發白的寒酸樣,姜夜表面看起來沒有任何的改變。
屬於漫步人群中,沒有人會多看一眼的類型。
一月時間,足以平息姜夜曾在武鬥閣掀起的小小波瀾,畢竟那只是低級生之間的風波,大部分時候,人們的眼光還是停留在那些真正的天驕身上。
大考降臨,姜夜明顯能感覺到整個武院的氣氛都是緊繃起來,來往的武院弟子大多行色匆匆,林間小道再也見不到調情的少男少女。
除了坐擁黑竹林一覽武院小的天地級生,沒有人可以在大考來臨之際鬆懈。
姜夜沒有先回住處,而是腳下一拐,徑直朝着文苑的方向走去。
當初給蘇嫣然留了封信便是溜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如何想法,作為武院內唯一「關心」自己存在的導師,姜夜覺得有必要露個面。
第二天便是大考,文苑所有課程都是暫停,本就清幽的文苑更顯冷清。
姜夜一路來到蘇嫣然所居住的小院,略微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上前敲了敲門。
等了半晌,姜夜數度敲門,都無人回應。
「奇怪,蘇師只教授武道史這一門課程,平日裏也沒有其他教習之責,竟是不在嗎?」
姜夜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走了幾步之後姜夜腳下一頓,轉過身來,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一會,心中下定了決心的姜夜又走回了蘇嫣然的門前,左右打量了一番見並無人路過,當下不再遲疑,腳尖一點,便是攀上了蘇嫣然的牆頭。
「敢爬蘇師的牆,我恐怕還是武院內第一個吧?」
輕輕落到小院之中,姜夜笑了笑,眼神也是轉向了院落之中的那口枯井。
剛才姜夜正欲離去的時候,卻是心中一動想到了那神秘的洞穴和狐狸,那一點好奇升起之後,便是迅速在姜夜心中擴散,再也難以抑制,才讓他作出了這種大膽的舉動。
來到枯井之前,看着那深不見底的黑暗,姜夜心中沒來由升起一絲緊張之色。
上一次雖然因禍得福,卻是差點把命給丟了,姜夜難免有些陰影。
「姜夜?」
正當姜夜準備躍進枯井之中一探究竟的時候,一道有些不確定之意的低呼卻是自姜夜背後傳出,頓時令得他僵立原地。
雖然只聽到了聲音,但是那猶如天籟又蘊含一絲媚意的音色,在這武院內唯獨一人可有。
姜夜心中「咯噔」一聲,奶奶的,這次玩大了……
翻蘇師的牆又被抓了個現行,看來他也會是第一個了。
「咳,蘇師,好久不見,那個啥……你更漂亮了!」
姜夜緩緩轉過身來,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心中卻是在猜測蘇嫣然會不會殺了自己。
即便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當那妖嬈身影映入眼帘的時候,姜夜還是忍不住呆了一呆。
蘇嫣然凹凸有致的美好軀體上,竟是只裹了一層薄紗,大半個香肩外露,玲瓏嬌軀也是若隱若現,只是看了一眼,姜夜的鼻腔便是一熱,連忙微微轉過眼神才好了一些。
這個女人絕對是妖精!
姜夜自詡定力驚人,卻每每在蘇嫣然面前失態,也只能得出這個結論了。在姜夜這般想的時候,不知為何,那曾經見過的三尾天狐也是在姜夜腦海之中一閃而過。
蘇嫣然見果然是姜夜,本來緊繃的身軀頓時放鬆了不少,立於背後的右手上的淡淡赤芒也消散不見。
「你怎麼會在這裏?」
蘇嫣然揉了揉光潔的額頭,聲音有些低沉的問道。
「蘇師,我……你沒事吧?」
姜夜話音一頓,因為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蘇嫣然的聲音之中分明蘊含着濃濃的疲憊意味,細細看去,那禍國殃民的俏臉上此刻滿是蒼白,找不到一絲紅潤。
「我沒事,你……」
蘇嫣然皺了皺好看的眉頭,正欲說什麼,忽的雙眸一閉,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姜夜身形一動,似狂風掠過,在蘇嫣然倒地之前攬住了她的纖腰,嫩滑觸感從手上傳來,姜夜又是一陣心旌搖曳。
「到底怎麼回事?」
姜夜露出了苦笑,既是問蘇嫣然為何突然暈倒,也是問自己為何在她面前總有一種迷了心竅的感覺。
伸手探了探蘇嫣然的氣脈鼻息,見只是有些虛弱卻並無大礙,姜夜這才鬆了口氣,初見蘇嫣然的忐忑被一種莫名的擔心所替代,抱起蘇嫣然的窈窕身軀向着屋內走去。
把蘇嫣然放在了那幽香逼人的床榻之上,姜夜早已是口乾舌燥,滿頭大汗。
這倒並非是累的,蘇嫣然的身子弱若無骨,花不了多少力氣,讓姜夜出汗的原因,還在於蘇嫣然的穿着。直到和蘇嫣然零距離接觸,姜夜才發現那輕紗完全相當於沒有。
不管是手指所觸,抑或是眼前所看,全都無所遁形。
姜夜的心臟跳得厲害,連忙扯過一旁的被子,遮住了蘇嫣然的誘人胴體,紊亂的呼吸這才漸漸平息下來。
「蘇師到底是怎麼了?」
姜夜皺了皺眉頭,想了想終歸有些不放心,不由得自語道:「我還是去醫館找丁師來看看吧。」
說着,姜夜也是站起身來就欲往外走去,剛踏出一步卻覺得手腕一涼,回頭看去,只見蘇嫣然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纖長的手掌正抓着他的手腕。
「別……」
手腕無力,聲音亦無力。
尤其是那美得驚心動魄的俏臉上,此刻流露出一種姜夜從未看過的柔弱神色,仿佛在沙漠之中枯萎的鳳凰花,揪住了姜夜的心臟。
蘇嫣然扯了扯姜夜的手腕,毫無力道,姜夜卻是感覺到了。一頭霧水的姜夜,任由蘇嫣然把自己的手腕拉到了毫無血色的嘴唇之前。
就在姜夜疑惑萬分的時候,蘇嫣然猛地露出貝齒,一口咬住了姜夜的手腕。
一點刺痛過後,有着殷紅血液流入蘇嫣然的唇齒間。姜夜一驚,下意識的想掙脫,但看着那漆黑眼珠之中的哀求,姜夜終歸是沒有任何動作。
這一刻,蘇嫣然不是那個風情萬種的武院導師,而是一個受了傷的小女孩。
這就是姜夜心中忽然升起的怪異感覺。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隨着姜夜的血液流入蘇嫣然口中,她臉上的蒼白也是在褪去,嘴唇又恢復了櫻桃般的紅潤。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嫣然有些戀戀不捨的放開了姜夜的手腕,忽的又想起了什麼,把姜夜的手腕拉了回去,隨即在姜夜呆怔的眼神之中伸出了丁香小舌,輕輕舔了一下姜夜的手腕。
姜夜一個哆嗦,似有雷電掠過全身,低下頭看去的時候手腕上已經毫無傷口。
姜夜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饒是他自負遍覽百書,也難以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切。當他用驚疑的眼神看向蘇嫣然的時候,卻發現蘇嫣然不知何時又睡着了。
白皙嘴角,有一絲香甜的無暇笑容,仿佛未涉世事的純真少女。
姜夜站在床榻之前,沉默了良久,最後深深看了一眼熟睡的蘇嫣然,轉身離去,腳步極輕生怕吵醒了她。
出了門,看着外面的和煦陽光,姜夜忍不住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一股疼痛傳來,當確定一切都不是做夢之後,姜夜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他突然希望蘇嫣然醒來之後,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姜夜很好奇,也有一肚子的疑問。但是當他這樣想的時候,潛意識裏卻是有一個聲音始終在提醒着他……遠離那個女人。
姜夜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或者說從進入武院認識蘇嫣然的第一天起,就沒有一件事是正常的。
比如說蘇嫣然在第一堂課上就讓他回答了三個問題,而沒有叫其他任何人的名字。又比如姜夜每一次見到蘇嫣然都極為緊張,有一次甚至因為躲避蘇嫣然的眼神撞到了樹上。
心情略微複雜的姜夜朝着山腳走去,不住的努力之下,在堪堪走到山腳的時候,終於暫時忘記了剛才的一幕。
不遠處,兩座隔溪而望的木屋已經赫然在目。
只是令得姜夜眼瞳一縮的是,在陳蘇兒的屋子外面,卻是站着足足七八道身影,他們狀似輕鬆談笑,卻是隱隱成包圍之勢,圍住了陳蘇兒的小屋。
「呵,一月未歸,還真是熱鬧啊!」
姜夜頭顱一揚,聲音有些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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