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搖晃劇烈,每一次震顫,停頓三五秒,然後又驟然下降,每次大概下沉二三米左右。劉和平戰戰兢兢趴在地上,兩隻手緊緊扳着一隻石獸底座,口裏不斷發出尖利的嚎叫。
我們此時就像站在一個慢慢下沉的千斤頂上,底下是洶湧的河流,以及殘暴的鮫人和無數哀鳴的夜哭狼。
剛開始我愣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這兒已經連續震顫兩次,下降了大概四五米。
望着頭頂垂下的飛虎爪,我跳了兩次沒有夠着,急中生智把踩在腳底下的藤蔓撿起,飛快扔向頭頂,希望能勾住那把瑞士軍刀。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試了幾次,終於成功勾住飛虎爪。眼看藤蔓上的金屬鈎套在瑞士軍刀上,我立刻把自己拉起,雙腳一離開地面就長舒一口氣。
耳邊那令人毛髮悚然的哭泣聲如同濤聲,我聽而不聞,高聲對劉和平吼道,趕快抓住我的腳。
喊出來之後,我就有些後悔。這藤蔓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兩個人的重量,萬一斷了,不但救不了劉和平,還白白搭上我一條性命。
為了這麼一個猥瑣的陰陽先生,真它媽不值!
我暗罵自己嘴賤,但是已經說出口,也不能反悔,只好把腳向下伸出。
劉和平這孫子心眼極多,一聽到我喊叫,以極快的速度爬起,飛快上了石獸底座,借着這個高度,兩隻手伸出,死死抱住我的雙腳。
就在這時,我們腳下的那張供桌咔嚓一聲掉入水中,緊接着,方形石柱猛然顫動不已,緊接着一聲巨響,轟隆隆掉入地下河中。
原本在河水中等待獵物的夜哭狼,和兇殘的鮫人見狀,紛紛四散遊走。
水花翻濺,方形石柱完全沉沒,水面上只剩下那具棺槨,像是一條漏水的小船,晃晃悠悠幾下,也跟着沉入水中。
此時,我突然感到兩隻胳膊疼痛難忍,整個身體似乎都被拉長。望一眼緊緊抱着我的劉和平,心想這孫子兩隻手跟一把大鐵鉗子一把,抱得那個緊實,只害怕自己掉下去小命嗚呼。
這樣不是辦法,吊着我自己一百四十斤的重量,加上劉和平一百一二斤,我即使一口氣能做300個引體向上,也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更讓人絕望的是,我們孤零零懸掛在墓室中央,四周沒有任何借力的地方,根本無法使繩子晃蕩起來,這樣就不能靠着擺動的幅度而到達墓室那端。
況且這藤蔓我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太脆弱了,我一個人或許可以,加上劉和平,大概很快就要被拉斷。
這樣不是辦法,我要先抓住飛虎爪,這繩子的強度能吃吃得起我們兩個人的重量。
冷曉曦在對面急得走來走去,不斷給我加油打氣。
我憋了一口氣,根本不敢同她說話,眼看劉和平死命抱着我雙腳,我朝他喊道:「劉老頭,你他們別只管抱着我,這藤蔓馬上就要斷了。」
劉和平一聽,嚇得把我抱得更緊,就像溺水的人報了一根木頭,死活不撒手。
我心裏一急,說話也不客氣了,我說:「你特麼先用多餘的藤蔓纏在自己腰上,我想辦法拉住飛虎爪,然後你再抱着我的腳,這樣總可以吧。」
劉和平大概怕我跟絡腮鬍一樣,大難臨頭只顧自己逃跑,想了想說道:「大兄弟,咱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千萬別丟下叔餓。等你救了餓出去,餓給你一本古書。」
這老混賬,事到如今還想以古書為誘餌,讓我不能丟下他不管,我罵道:「廢話少說,趕緊的,照着老子的話做,不然咱們一塊完蛋。」
劉和平立刻不再說話,慢慢鬆開我的雙腳,兩隻手死死抓着藤蔓。
他這一百多斤分量一去掉,我立刻感到一陣輕鬆,形勢緊急,也顧不得喘口氣,飛快抓着藤蔓向上攀爬。
等我的手終於抓住瑞士軍刀的時候,驀然間就恢復了勇氣,雖然身體依然疼痛,但好歹看到了一絲希望。
我朝冷曉曦揮揮手,看到她興奮的捂住嘴,激動的說不出話,我想傻丫頭,哥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隨時都會掉落下去被鮫人吞吃。
劉和平看我抓住飛虎爪,急得在下面大喊,讓我趕快拉他上去,我說你自己難道沒長手,自己拉着上來,否則掉下去被鮫人吞了可不能怨我,他聽了,立刻驚慌失措,抓着藤蔓向上費力爬動。
這傢伙身子瘦弱,力氣自然也不大,還沒拉幾下就累得氣喘吁吁,我只好把腳伸給他,讓他抓緊,一面用力朝上帶他,一邊催促他自己爬上來。
在我的幫助下,大概三分鐘後,劉和平終於抓住飛虎爪,我讓他鬆開我的兩隻腳,要他自己用力把自己吊起,否則我一個人承擔兩個人的體重,真有些吃不消。
劉和平說他兩隻胳膊都沒有了氣,根本拉不動自己身子,依然緊抱着我不放,大有把我的腳當做避風港的意思。我厭惡的罵了幾句,讓他抓着我的腳,把繩子拴在腰部,靠着腰部的受力與兩臂的力量,把自己掛在半空。
過了一會,他終於把自己顫顫巍巍掛在半空,兩隻手抓着繩索,不時的調換承重力道。
我看他兩腿哆嗦,喝道:「你不要老看底下,再是膽大的人看到底下的鮫人都嚇的半死,何況你這一副老鼠膽。」
劉和平慌忙抬起頭看我,說道:「餓不由自主就想看一哈。」說着又低頭看着底下。
我怒罵道:「你最好馬上掉下去餵魚。」同時游目四顧,看看有什麼辦法能脫離目前險境。
飛虎爪繩子雖然長,但是給劉和平在身上纏了好幾道,我只能朝上面爬一截,給他讓出點繩子,這樣我們現在的高度已經比方才高出了許多。
這時望到墓道那方,居高臨下,我看到冷曉曦正在給墩子解繩子,隱隱隱隱聽到墩子唉喲唉喲的叫喚,我立刻放心了,墩子幸好沒事。
這時候我們吊在半空,身子晃晃悠悠,左右搖擺,我原來準備借着來回擺動的力量盪過去,可惜曲腰蹬腿一連試了幾次都沒成功,而且繩子突然變細,大有崩斷的架勢,我嚇得慌忙不敢亂動。
冷曉曦給墩子解開繩子的時候,已經把我的困境說了,墩子一站起就慌慌張張跑向這邊,若非冷曉曦拉的快,他這個莽撞的傢伙就會衝進地下河。
我知道墩子見我被掛在半空,就像他經常聽的評書故事,某個忠臣首級被高懸城門,他一着急就忘了前面就是地下河。
他朝我喊了幾聲,我只答應了一聲,這掛在半空時間太長,這會兒感覺背闊肌都被拉斷了,兩臂上的肌肉疼痛難忍,我不想開口,一說話更疼。
墩子在墓道前來來回回走動片刻,這邊望望,那邊瞧瞧,忽然拍手說道:「我有辦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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