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的神色嚴肅起來,他也頗為認真地打量了一番朱利安,眼中竟然露出了一絲——憐憫。好像是說:「就憑你?」
朱利安斜着眼睛,嘴角微挑,分明是在說:「不敢嗎?」
格雷重重哼了一聲,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好!」
朱湯頓忍不住伸手扯住了朱利安的胳膊,低聲道:「利安,你要考慮清楚啊!」
那邊威克則冷冷說道:「有朱利昂護着,決鬥不過是句空話。」
朱利安掙脫了叔叔的拉扯,「我考慮得很清楚。」他大步走向自己的馬匹,上馬後直奔到看台下。大聲說道:「我已經向格雷提出決鬥,並得到應允。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包括我的家人!」
說完這句話後,朱利安徑直返回原處,只留下了無雙張驚愕的面孔,和無雙張摔得粉碎的下巴。
此時格雷已經帶着他們的戰利品離開了,朱利歐的戰馬被他們牽着,戀戀不捨地一步一回頭。
朱利安的灰馬見同伴遠去,竟然也發出了陣陣哀傷的嘶鳴。朱利安輕輕撫摸着灰馬的鬃毛,小聲說道:「不要難過,待會兒我們就把它贏回來。」
朱利昂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利安……」
「父親讓我告訴你,你能有這樣的勇氣,他非常欣慰……」朱利昂驅馬靠近,低聲說道,「不過格雷已經擁有了三級騎士的實力,刻意不通過考核是另有目的——實在不行就認輸,一切後果由父親和我承擔。」
三級騎士!朱利安的臉頓時垮了下去,怎麼沒人早點告訴我呢?
「你放心,我不會認輸的。」朱利安馬上又把臉板了起來,認真地說道,「輸的人是他!」
朱利昂一怔,強笑着拍了拍了弟弟的肩膀,「保重。」
朱氏家族的天藍色鷹旗之下一片沉寂,人們默默看着朱利安,就像是看着臨上刑場的烈士。
蕭文站在朱利安身邊,仰頭看着今生侍奉的主人,眼中帶着應有的敬仰,而不是之前的戲謔,更有着幾分焦急,「你用不着這樣,難道你忘記了……」
「傻瓜,你還不了解我嗎?」朱利安笑道,「不是十拿九穩的事,我從來不會去做的。」
他低下頭,湊到蕭文耳邊,輕聲說道:「我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複賽第三輪即將開始,請選手做好準備!」場邊響起了一個高亢的聲音。
而朱利安的準備就是——脫去身上的鎧甲。
「利安啊,你瘋了嗎?」面對着朱利安的瘋狂舉動,朱湯頓第一個反應過來,驚聲叫道。
「穿着這身起不到作用的累贅上場,我才是真的瘋了。」他將手中薄薄的鐵皮用力一掰,頓時打了個對摺,「這破玩意兒擋得住格雷的長槍嗎?」
蕭文忙道:「硬碰硬當然不行,可如果是擦着碰着還是能起點作用啊。」
「我不會讓那個煤氣罐子給碰着的。」如果說朱利安穿着鎧甲像個鐵皮罐頭的話,那格雷身上的重甲真比煤氣罐更堅固。
「少廢話,幫我把身上的薄鐵皮都卸下來。我受夠了,受夠了這身鐵皮罐頭!」朱利安壓低了聲音,恨恨說道,「說實話,我們以前吃的豆豉鯪魚罐頭都比這破玩意兒來得結實。
「老頭子偏心啊。他花大價錢送小兒子去跟什麼狗屁大魔導師學什麼狗屁魔法,不但敗光了先人的積蓄,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害得我們受人嘲笑,抬不起頭。」
朱利安咬牙切齒,越說越氣,聲音越來越大,「將來他的爵位和領地都是我大哥的,沒辦法,這是規矩。可他也不能拿這身破爛來敷衍我啊,連利歐穿得都比我強,難道我就不是他親兒子了?」
朱利安將那身鎖子甲也扒了下來,揉成一團遠遠拋開,氣鼓鼓地望着看台方向,「難道我就不是他的親兒子了!」
朱湯頓爵士以下,一眾朱氏族人全都陷入了呆滯狀態,而朱利安卻是進入了暴走狀態。在這一刻他好像是要將二十多年來所積蓄的所有不滿全部宣洩出來。
「難道我就不是他的親兒子了!!!」
「盾牌!」看着勢若癲狂的朱利安,蕭文說話時都帶着哭腔,「好歹你總要帶面盾牌吧!」
朱利安放聲大笑,「那是自然!」
朱利斯急忙遞過來了一面厚實的方形盾牌。
朱利安看都不看,目光轉向周圍。這邊的動靜早引來了許多人跑來看熱鬧,人群中一個傭兵模樣的傢伙正在奮力擠進來。
「就你了!」朱利安對着那個傭兵喊道,「兄弟,借你的盾牌用用。」
那傭兵頓時愣了,所有人都愣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那傭兵混得悽慘,衣衫襤褸不說,腰裏掛着的一面小圓盾更是破爛支離,看上去離散架已經不遠了。
可朱利安偏偏就大步上前,一把從那傭兵身上搶過了盾牌。
悽厲的號角再次響起。朱利安飛身上馬,灰馬似乎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快,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嘶鳴。
「走吧,讓我們去把你的同伴贏回來。」朱利安一手持槍,一手舉盾,高聲宣佈。
馬兒竟然像是聽懂了朱利安的話,四蹄翻飛,以前所未有的迅捷載着朱利安奔向賽場。
此時的朱利安不着盔甲,一襲布衣,在全場觀眾眼裏已經形同果奔,剛一出場頓時引起一片譁然。
賽場盡頭停着一排馬車,大多為各家貴族所有,由女眷們乘坐。車子的主人早已離去,在看台上就座,只留下車夫和僕役聚在這裏。
其中最不起眼的一輛,掀起一角的車窗窗簾後面,一雙如水般清澈的眼睛正悄悄的注視着朱利安。
「天哪!他這是在幹什麼?」車中人發出了與所有人同樣的疑問,聲音輕柔婉轉,宛如一泓清泉。
車旁的騎士聞言輕笑了一聲。他只有十五六歲年紀,分明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一身鎧甲灰撲撲的和他身邊的馬車一樣極不起眼,卻容顏俊秀,傲氣十足。
少年騎士乾咳了一聲,強忍着笑意對車中人說道:「姐姐,這就叫『藝高人膽大』啊。對付像那樣的莽漢,何必穿什麼盔甲呢?」
「是嗎?」車中的少女顯然是個外行,有些遲疑地說道,「可我看了他兩場比賽,雖然他身手不凡,但是好像也沒有強大到那種地步吧。」她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憂慮,一絲煩惱,聽上去更顯嬌媚。
「我的好姐姐啊,您相信我吧,這場他贏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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