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押界川藏名的這口囚籠忽然嗡嗡一震,而後林風的識海中響起一個聲音:「師尊,藏名終於見到您了!」
這句話剛剛說出,那根分叉的鐵索中頓時生出巨大的吸力,將兩個人的記憶、覺悟和情感等等,如潮水般抽吸而去,那口鐵籠的輪廓在緩緩放大,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林風向鐵籠之中拖拽而去!
林風很快明白了一個很不妙的事實!
界川藏名早就斷絕了六識,是一個徹底自鎖的人,他雖然被囚禁在這口囚籠之中,而那個黑衣男人卻萬難將他的記憶奪走!
而自己則是界川藏名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牽掛之人,而界川也是自己所記掛之人,是以兩個人甫一見面,便自然而然被這根詭異的鐵索發現了破綻,從而立刻生發出制約。
林風沒有做出任何反抗,任由這口快速長大的籠子將自己罩入其中。
因他知道這座牢獄關押的既是肉體,更是人心,倘若不能徹底有所覺悟,即便能走出眼前這口囚籠,也走不出外面的龐大世界。
「對不起,師尊,是我連累了您!」界川藏名以特有的劍道力量和林風溝通道。
「冥冥中的遇合,誰能說的清楚,但能看到你平復和成長,我已然很高興!只是,你為何到了這個地方?」
界川嘆道:「自與師尊分手之後,在未來的一天,藏名終究甦醒,而在這世上唯一所求,便是劍道!這一路走來,何等辛苦,倒也不必說了,但凡看到劍道高手,便會謀求挑戰,而在劍道一途,終究漸有覺悟。不覺間,便走出了原動天,走進了不定天,後來進入了無色天,卻一直沒有找到師尊的行蹤。而師尊一路留下的壯舉偉業,卻讓藏名感佩不已,便一路躡着師尊的行跡,追蹤而去,卻在進入清淨自在天之後,徹底失去了尋找師尊的線索。」
「而在藏名最為茫然之時,卻碰到了一個老僧,藏名被他的劍道力量所誘,終究被他帶到了這個地方,關押了起來,而後,直到今天,終於等來了師尊!」
聽了界川的話,林風不由得想起了那個老僧,還有那個瞽僧,而他們的背後,正隱藏着一個最為龐大的傢伙!
這座心之牢獄也許正是對方的精心構設,所求的目的,便是融合這些囚徒的覺悟和修為,直至最終,徹底泯滅掉這些囚徒們的個性和本因,從而將他們煉化為一個個——禪蛾,變為自體的一部分,或者說是一個個分身!
人生在世,必有執念,而自己的執念正是一貫以求的道——逆行之道,以逆行之道爭自由,惠濟親人和朋友們!
也許起初正是由於自己的心道無痕無跡,才使得那男人無從下手,卻萬萬未曾想到自己的破綻卻隱藏在這繁若星海的一個普通不過的囚籠之中。
萬道黑暗的條紋在虛空中匯聚,轉眼間化作了那個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雖然林風看不到那張隱藏在斗篷下的面孔,卻也猜出那張面孔上此刻浮現的譏笑,口中兀自冷漠無比說道:「倘若你自認為搬得動這世間所有的人心,我這顆心,你便拿去!」
說話間,他將枯涅之相的覺悟一氣打入界川藏名的識海,而後說道:「好好覺悟,而後和為師一起走出這地獄!」
剎那間,他的右瞳中噴射出萬道毒蛇般的火焰,也雜糅着萬千焰火般的瑰麗,既存至善,也有至惡,善惡交織,便如陰陽黑白間的征戰,無休無止!
那黑衣男人的眼瞳立時精光熠熠,顯得興奮異常,不時將一道道劍芒彈射到那一根根鐵柵之上,用以制約林風涌發出的層出不窮的心變衝擊。
轟轟轟,林風的周身三火蒸騰而起,識海內無窮的慾念如狂**薄而出!
那黑衣男人見情勢急迫,探手連連抓出,就見那漫天無數的囚籠接連飛來,轉眼之間,在林風和界川藏名存身的囚籠之外,硬生生用數之不盡的囚籠壘成了一座尤為龐大的籠子。
「進入我的心之魔獄,便註定是我的囚徒!」那男人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說話間,男人將一道道劍芒連連彈入鐵柵之中,修補着這座囚籠中並不完美的封閉規則。
此刻,那股被鎮壓在識海底部的至惡慾念被林風全部釋放而出,接連不斷向鐵柵上洶湧衝去!
男人從未遭逢過如此挑戰,興奮的發出野獸般的怒吼,探手一抓,那外圍的無數囚籠之上,無盡的流光被他一手抓來,當即拍入眼前的囚籠之中,使得這座囚籠嗡嗡一震,再度生出數十根新的鐵欄,漸漸將那囚籠內的衝擊制衡住。
然而林風卻再度添了一把火,二十四劍奴被放出,發動生死逆行劍陣;一千五百劍魂全部衝出,挾動西隗赤河的力量,展開輪迴生滅劍道;一具具本相化身各展所長,向着那道鐵柵發動一浪高過一浪的瘋狂攻勢!
「生也有涯,知也無涯,人力有時窮,我也看出,你已到了強弩之末,崩潰只在眼前!」
聽了林風的譏諷,那黑衣男人發出憤怒的咆哮,一招手,將無窮無盡的囚籠源源招來,補充到外圍那座壘砌的囚籠之上,他的周身燒起一道道魔火,所有的劍道覺悟形成的精神壓力全部發動,齊齊鎮向那企圖反撲的小子!
此刻處身風暴眼中央的林風並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將那面虛幻的鏡子召喚而出,將這周遭看似無盡的規則力量全部投影其中,源源煉化為規則精華,融入道果。
然而以他目前所躋身的層次,所掌控的劍道境界,終究還是膨脹到了一個上升的瓶頸,那識海中卻猶自形成了一個無法停止的精神漩渦,大量的劍道規則氣息湧入其中,終究達到了行將崩潰的邊緣!
「生也有涯,知也無窮,哈哈哈......」
那身着黑衣斗篷的男人瘋狂大笑,此刻不遺餘力,將所有覺悟的劍道規則源源打入那座囚籠之中,企圖一舉擊潰對方的精神世界,直至將對方煉成迄今為止,最完美的一個傀儡。
卻見那處於生死一線上的小子雙目如刀看向他,傲然道:「你永遠征服不了我,因為你只是一個瘋子,一個痴心妄想的蠢材!」
「我會讓你知道無知的代價,我也會在你最絕望的時候,一舉擊潰你,而我的手段才剛剛開始!」
男人用嘶啞的嗓音一字一句說道,每一個字都如同一座行將爆發的火山,而就在下一剎那,一座巍然的山峰出現在了囚籠上方,林風定神仰首看去,那座山峰卻是由無數的劍道規則力量壘成,便如恆河之沙,無窮無盡!
劍道之山!
這究竟是一種何等的修為境界?
在林風驚嘆之餘,那一座劍道山的力量便以泰山壓頂之勢鎮壓而下,一舉轟入林風的識海!
「倘若不能將你這小子一氣鎮壓,我今生愧為心之劍魔!」
黑衣男人嘶吼着,強勢催動劍道山的力量,毫不留手。
而在這危急一刻,一枚耀白的劍冢出現在林風的識海中央,所有的劍道規則壓力,全部被林風以莫大意志導引而來,轟向這枚劍冢!
他在與時間爭分奪秒,他要趕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崩潰之前,藉助這龐然萬丈的劍道壓力,將這數之不盡的劍道規則力量強行納入劍冢!
然而他還是小瞧了那座劍道山的恐怖壓力,而此刻他的精神世界幾乎膨脹到了破滅的邊緣!
他的口中兀自發出一聲嘆息,往昔的光影如白駒過隙飛縱而逝,他感受到那投射而來的無數的目光,和那目光中蘊含的無盡期盼,他的心中便驀然有痛!
而在這一刻,他便看到了在那皎皎河漢另一側的她,風華依舊,款款而笑,他心中的這種期盼便如同烈火一般瘋狂噴發,剎那間撕裂到了無限,他知道即便天荒地老,即便萬物成塵,他的這顆心從不有變,雖然剎那,足可永恆!
而這永恆之求,便是愛,愛無涯!
於是便產生了對立的恨,恨無窮!
兩種對立的力量糾纏不休,無窮無盡!
剎那間,在他的識海之內,那生死,黑白,善惡,愛恨,等等諸般力量,裹捲起漫天肆虐的風暴,一瞬間沖開了那道虛幻的精神壁壘,終究給他帶來了一線喘息之機!
海量的劍道規則氣息湧入劍冢之中,那劍冢內的空間雖然足夠龐大,但仍舊有限!
而就在漸趨飽和的一刻,那一輪黑日冉冉升空,藉助那外來的壓力和自身力量,開始重組和理順那海量的劍道規則氣息,一道道劍道規則氣息開始有序排列歸攏,像聽令的士兵,排列起有序而緊密的隊伍,層層堆砌,漸成規模!
如此,終究使得這枚劍冢差可容納那一番海量的劍道規則氣息。
如果林風此刻可以看到,他定然可以發現,那劍冢之內已然不知不覺中形成了一座雛形的山峰——一座雛形劍道山!
只是他此刻已然全身心沉浸到那渾然無限的永恆精神世界,便沒有第一眼看到這一幕。
倘若不是融合了這冥國的一半氣運,僥倖突破到了齊物境界,他這一番抗爭也終究是徒勞。
倘若沒有那枚劍冢,最主要是那一輪滅生之日的幫助,他也不可能凝聚出那座雛形的劍道山。
種種原因,種種巧合,有賴抗爭,也有契機,終究促成了這看似偶然的一幕。
囚籠外的心之劍魔並沒有看到所期盼的那一幕,目中驚異,頓生惱怒,他運轉莫大的意志和所有的力量,並且藉助那成千上萬囚籠內的海量規則氣息,再度對那小子的識海發動屢番衝擊!
而在無休無止的攻擊過後,心之劍魔終究停了下來,不解的看着那渾渾噩噩中的小子,目光中現出茫然之色。
也不知過去了多少光陰,心之劍魔面對這口囚籠,盤膝而坐,和那囚籠中的小子靜靜相對。
忽然間,心之劍魔察覺到了一絲異動,睜眼看去,卻見那小子目光定定看着自己,一字一句說道:「你看似自由,卻被一座無形的囚籠所束縛,你其實才是其中最大的一個囚徒,你且看看我是誰?」
心之劍魔被對方的話悚然震驚,定神看去,卻見對面的囚籠中正坐着他自己!
「不可能,我不相信!」
心之劍魔怒吼着撞向囚籠,直接將這座囚籠撞飛,頓時連帶着將外面那座壘砌而成的巨大囚籠撞成崩塌之勢!
心之劍魔一路追擊着那座囚籠,狀若瘋癲!
那囚籠中的人兀自嘆息,對方急欲融合他的修為和覺悟,卻反被他搶先察覺了內心,並模擬出對方的氣息,引動對方憤怒攻擊,從而使得這座囚籠終究被轟出了破綻!
那拴於自己心臟上的透明鐵索終究悄然退去,林風一伸手也扯掉了那拴着界川藏名的另一頭,拉着對方,瞬移出了這座囚籠!
而那心之劍魔瘋狂如獸,在後方連番發動攻擊,卻被林風輕巧避開。
「世界之大,人心有限,而你的心,正缺少了一種力量——那就是愛!我心無痕,我愛無疆,當徹底察覺了你的內心,你如何可能再束縛住我?」
林風拉着界川藏名連連瞬移,躲避着心之劍魔的攻擊。
聽了林風的話,心之劍魔瞬間木立,恍若雕像。
(本章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5s 3.952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