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洞清的如玉手掌突然停在了空中,因為他從君不放的臉上看出了一絲非比尋常的平靜之色,由於連續在這個弱者身上吃虧,免不得變得謹慎起來。
「怎麼了?不敢了?怕死了?你這個高高在上的大仙難道也怕死嗎?哈哈哈......」
君不放仰天大笑,旁若無人,他被無端關押這麼多年,起初對這呂洞清恨之入骨,後來更多的還是慶幸,直到林風被關押到這裏,他才相信這就是天意,這是天意安排他在這裏等待,等待自己去完成一個偉大使命!
呂洞清的臉上變得尤其冷峻,他看向君不放如看死人一般,身形瞬間遠退,手中托起了一個如同惡鬼般的猙獰小人,那小人渾身生滿了毒瘤,周身縈繞着九道顏色各異的氣息,如九條毒蛇,發出嘶嘶的威脅聲。
君不放的瞳孔驀然收縮,他的一顆心已然降至了冰點,一動不動,眼睛死死盯住那個小人,雙手間早已悄悄結上了兩個古怪法印!
「能死在我這記歲煞拜天之下,你足以榮幸!」
說話間,那猙獰小人忽然跪下,朝着北面的虛空恭恭敬敬下拜,奇怪的是,所拜之人卻不是君不放。
「昊天在上,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奉天,不恭不敬,驕橫淫逸,實死不足惜,請結陰煞法印,誅殺敵酋,蕩滌人塵!」
就見那呂洞清口中晦澀咒聲不斷,手指忽然點向虛空,萬道血芒匯聚向其點指的位置,少時凝聚出一枚沾滿血液的印體,呼地一聲,便沒入了那個猙獰小人體內,猙獰小人站起身來,忽然轉身看向君不放,面露獰笑,空氣中頓時變得一片模糊,就見那數之不盡的肉蟲之身蠕動着,游向君不放的方向,可惜君不放就算萬般掙扎,身體卻兀自一動不動,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些肉蟲鑽進自己的肉身,頃刻間,自己肉體表面就結出數之不盡的毒瘡,瘡體嗤嗤破裂,其中溢出惡臭的黃水,所過之處,肌膚盡潰!
君不放仰天慘叫一聲,口中噗地噴出一口如墨的黑血,此刻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由內向外無處不潰爛,痛入骨髓,宛如萬條毒蟲在周身隨意出入,不覺間,就聽啪的一聲,腮上一塊肉失去依託,掉在了地上,整個人看去,不人不鬼,慘不忍睹!
君不放踉蹌退到身後牆壁之上,慘笑道:「引魂歸夢,果報不爽,以我之身受,必反噬汝身,隔水偷天!」
就見那呂洞清的頭頂上隱隱顯出一根匕首,卻正是當初插入他胸口的那枚引魂匕,不過卻不是實體,而是一枚器魂。此刻那枚引魂匕的器魂吟吟一震,將呂洞清體內的一絲絲精氣神源源吸納而來,變得越來越凝實!
「你以為,你施展李代桃僵,就能徹底擺脫我這枚引魂匕的詛咒了嗎?人雖平凡,仙也不可永恆,哈哈哈......」
大笑之中,一絲絲詭異的咒力無形間潛入了呂洞清的身體,猶如一條條毒蛇,在他的身體內出入,然而卻和君不放所受的九陰歲煞印的詛咒並不相同。
「可惡!」
怒喝聲中,呂洞清忍住體內痛楚,手中連連結印,就見那君不放的身體快速枯癟下去,身下積出一灘血水。君不放咬牙切齒,忍住萬般痛楚,將那種克制的咒力通過引魂匕的詭異力量,瘋狂反噬到呂洞清的肉身之中!
雙方幾乎同時大叫一聲,口中齊齊噴血!
「昊天神咒!惡賊,你如何會掌控此般力量?」呂洞清恨聲道,面色浮現出一絲忌憚之意。
「這還是要拜你所賜!倘若不是我身受九陰歲煞之苦,如何得以煉化並掌控這種咒法?人算不如天算,呂洞清,今日就讓你我同歸於盡吧!」
說話間,君不放以萬重念力鎖定引魂匕的器魂,將自身所受痛苦,通過引魂匕反噬到呂洞清的肉體中,痛苦中的呂洞清,面目變得尤其扭曲,目光所至,那個猙獰小人無所顧忌沖入了君不放的身體中,就見那君不放的肉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下去,直至完全化為了一地血水!
詭異的是,君不放在臨死前一瞬,施展隔水偷天之術,將神魂硬生生掙脫而去,沒入呂洞清頭頂上那枚引魂匕的器魂之中,器魂劇烈顫動,挾動詭異咒力,噗地一聲,便深深扎入了呂洞清的頭頂之中!
在悽厲的慘叫聲中,呂洞清的身體一跳丈余,砰地一聲撞在堅硬的洞頂岩壁之上,直撞得地動山搖,石屑紛飛!
痛苦萬分中的呂洞清驚魂未定,冷不防看見一個身影出現在眼前,手提一口邪異刀鋒,此刻天地人三刀合一,順着那口引魂匕攻入的罅隙,一泓秋水如電傾瀉而下,嗤地一聲,便穿透了自己的肉身!
呂洞清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小輩,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隨後,這具屍身一分為二,倒在了地上,終究死得不能再死了!
與此同時,九天之上,一間陰暗的密室之內,呂洞清的本尊暴跳如雷,以他一個堂堂仙人境界,居然會遭到兩個無色天小輩暗算,硬生生毀去了他的一具分身!
不過此事尚要暫擱一邊,自己還得要儘快去請罪。呂洞清的目光洞穿九天界,兀自恨恨地看了看下方,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陰暗的海窟囚牢之中。
但聽咣當一聲,不遠處的一間牢房打開來,一個蒼老的身影一步步走過來,腳步蹣跚來到林風的囚室之外,躬身一揖道:「東庭君不放見過獸皇!」
看着林風驚愕的表情,此人臉上微微一笑道:「那呂洞清可以李代桃僵,而老夫卻僥倖煉成了一具傀儡,否則此刻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饒是如此,這具傀儡時下仍然遭到了那九陰歲煞餘力的侵擾,周身上下已然結出不少毒瘡,稍一碰觸,毒水外溢,便痛得君不放齜牙咧嘴。
就見林風探手一抓,便將這具暫時被君不放魂魄寄身的軀殼抓到了囚室之中,看見面色驟變的君不放,林風不以為意,示意對方盤膝坐下,當即喚出淨空之相和第二蠱相,一人施加祝福之力予以超度,一人則施展詛咒之力,將君不放體內的餘毒吸走,須臾工夫,已然大致將君不放體內的九陰歲煞咒力清理乾淨。
君不放劫後重生,不由分說向着林風跪下來,恭恭敬敬連磕了數個響頭。
林風慌忙將對方扶起來,說起來當年這君不放遠走海外,還是被他所逼,更何況,若然不是從君不放解除封印的方法中獲得啟示,自己哪能這麼快清理掉自身歲煞陰氣?君不放費盡心力,纏鬥呂洞清,並重創這個強勁對手,是以自己才有可能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一舉殺死呂洞清!
「患難之際,自當同仇敵愾,前輩大禮,區區後輩怎可身受?」
「一碼事歸一碼事,今日君不放能夠手刃此敵酋,報得大仇,全賴獸皇庇護,此等大恩自當永世不忘!」君不放朗聲大笑,似乎暢快已極。
看着近乎常人的君不放,林風不勝感慨,試想這君不放昔日在這無色天自當是一流人物,今日卻淪落到這步田地!
「獸皇今日來到這白鶴星洲,想必是為那無量海而來吧?」君不放毫不避諱說道。
「是。」林風點了點頭。
「其實,對這無量海,君某早有耳聞,其中辛秘,卻來自君某祖輩血脈之中。君某屢歷生死,已然看透人世得失,此間並無他人,何況獸皇一身承載着數族希望,便索性將此中秘聞告知獸皇,也無不可!」
定了定,君不放續道:「據我東庭君氏世代傳言,若然要進入那處無量海,必先尋得那顆滄海明珠,獸皇既能於萬難之中獲得那顆滄海明珠,而我祖輩至今,身死無數,卻無緣獲得這顆明珠,於此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數,強求不得!」
看着林風面露疑色,君不放笑了笑道:「對於那顆滄海明珠散發出的氣息,只要是我君氏修士,十里之外便可感受,他人卻無論如何不能得知!據說,這顆滄海明珠乃是進入無量海的一把鑰匙,而要想獲得這把鑰匙的功用,則必須修習一門神奇法門!」
「你說的莫非是東庭君氏的祖傳秘法隔水偷天?」
「獸皇果然是心思聰穎之人,一眼便能看穿底細,佩服!看來,我君氏世代所守護者,只為等待獸皇一人而已!可惜吾那祖輩卻看不透其中玄奧,無妄身死,豈不悲乎!」
說話間,君不放伸手擦了擦眼角淚花,目光顯得尤其堅定說道:「既然天意如此,君不放便將那隔水偷天之術傳與獸皇,還請獸皇勿辭!」
看着沒有拒絕的林風,君不放再度恭敬一禮道:「君某厚顏,還請獸皇答應我一個請求。」
「請說。」
「君某時下已然近乎一個廢人而已,然而祖輩夙願,旦夕莫忘,是以,想請獸皇進入無量海之際,能帶鄙人進去看一看,則君某此身,心愿已足!」
「無量海非我林風一人所有,何況君前輩也是一個有緣人,你我何妨聯手一游?」林風一笑。
「獸皇的氣度海納百川,果然非常人可比!」
君不放大喜過望,當即將那篇心訣說與林風。
林風記下一篇心訣,盤膝而坐,不料須臾之間,周身光華綻放,明滅不定,便聽砰地一聲,林風的身體居然憑空消失不見!
一旁的君不放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隔水偷天修習之難他何嘗不知?以他自身,一直修習百餘年的時間,才臻於大成,萬萬想不到這獸皇只是須臾片刻,便達到了他百餘年的水平,這怎麼可能?
倘若他知曉林風所結道果,所證道境,便會深以為然。何況林風最近獲得鯤魚點化,境界再度提升,這隔水偷天之法,在林風看來,便如鏡中觀影,無不得心應手,如虎添翼!
就見林風的身影在這座海窟的所有角落隨時閃爍,須臾工夫,萬道光華綻放,再度在君不放眼前凝聚出本體,君不放看去,果然是水到渠成、功德圓滿之相!
幾乎是與此同時,林風猛地感到了識海中那顆滄溟菩提珠產生了從未有過的震顫!
「林風,本夫人到了,你還不來拜見麼?」
說話間,就見那北辰夫人如一陣清風般出現在囚室之外,周身光華綻放,纖塵不染,一張桃花面似笑非笑看着林風,不料甫一看到囚室中那具一分為二的呂洞清屍體,不由得吃了一驚!
要知道,即便她出手,要殺那呂洞清也非朝夕之功,卻不知為何會死在這裏?
「本夫人說過,萬一出現變故,你們的身後,還有本尊!林風,給你一個機會,臣服本尊,本尊終會帶你一朝駕臨九天,成就不世偉業!」
看着似笑非笑的林風,北辰夫人面色驟變,探手向林風抓去,未料那囚室中的二人突然憑空消失不見!
以北辰夫人的至高修為,只要對方還藏在這裏,一定會感受得到,不料卻偏偏氣息全無。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
「出來!」
北辰夫人柳眉倒豎,這座海窟之內頓時捲起至強風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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