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裴之至今還記憶猶新。
那個在他灰暗的人生中,重新點燃他對武道信心的少年。
曾經在武館裏,不管白天黑夜,始終堅持每年如一日的少年。
曾在大海中,不管到了何種險地都不曾放棄的陽光少年。
看似普普通通,實際上不知不覺中已經成長為一座大山般的男子。
「不可能,這消息一定有問題。」
何裴之一個閃身,飛身朝武神閣而去,他不相信,要去問個清楚。
……
亞洲聯盟,大雪山崖。
此地終年飄雪,冰冷刺骨。
大雪山崖的頂峰上有一個個洞窟,洞窟的門都是鎖着的,這裏關押着的都是東北白家的一些犯人,只是一般身份特殊一些的,才會長期禁閉。
而無數的洞口中,只有兩三個洞窟是亮着的。
說明這幾個洞窟中有關押的人,其中一個是在大雪山崖之巔。
這裏幾乎算是整個大雪山崖頂端,空氣稀薄,冰冷刺骨,就算是武將級的強者在這裏時間久了也會受不了。
「哐當。」
一座被冰封的大門開啟,一名侍女進去送吃喝的,身後跟着一個老者,大雪山崖一般是禁地,周圍都有符文大陣封鎖。
除非擁有無敵武王的實力才能無視這些陣法。
平時看管並不嚴格,根本不擔心犯人逃走。
四周被冰封的洞窟之內。
一名白袍婦人正在光滑的石壁上面輕輕地雕刻,在這百般無聊的時刻,雕刻幾乎成為了她日常的休閒。
關着禁閉,並不能隨意出去,能夠有一柄刻刀還是在她父親,也就是老族長的幫忙下才允許攜帶的。
「夫人。」侍女放下食物,小聲道。
「嗯?」
白雅抬頭看着這侍女,平常這裏的人都對她畏之如虎,很少有人敢主動跟她說話。
「怎麼還在這裏,這位是?」
平常侍女都是放下食物就會悄然離去,今天卻有些奇怪。
不僅沒有離去,還帶了個素不相識的老者過來,關禁閉期間是嚴禁與外面的人溝通的。
」族長傳話,這位老先生有話要對你說。「侍女說到。
」老先生?「
白雅皺眉,望了一眼後面的老者,對着侍女輕輕一揮手,示意可以下去了。
」是!「侍女躬身後退。
」哼,說吧,那老傢伙讓你來說什麼話,我倒是想聽聽。「
白雅冷笑一聲。
那老者深吸口氣,道:」首先,我並不是白族長派來的人,老夫武神閣姜翼。「
」武神閣?「白雅收起臉上諷刺,一臉詫異。
「失敬,並不知道先生乃是武神閣高人,小女子在這裏賠禮了。不知武神閣高人,找小女子有何事?」
姜翼整理了下情緒,畢竟這種事情很難開口,稍有不慎,便會給眼前女子帶來巨大打擊。
「夫人生了個了不得的兒子啊。年紀輕輕不足二十就考取武者大學奪得新生榜首,堪稱少年一代第一人,深得盟主看中。」
「什麼!」如同一道霹靂划過心田。
這是第一次,在這個冰冷的地方,能夠聽到自己孩子的消息。
「東兒沒事,活的好好的,還如此優秀!」
眼淚順着臉頰洶湧而出,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有什麼是比知道自己孩子過得很好而更有意義的呢。
在這冰冷的大雪山崖,支撐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便是丈夫與孩子。
如今驟然得到消息,怎能不高興。如果這個消息是其他人來說,白雅也就聽聽過了,並不能確定消息的真實性。
然而武神閣的大人親自到場訴說。
天下之大,敢冒充武神閣的人恐怕還未出生。白雅對這老者所說的話深信不疑。
「夫人節哀!」
白雅愣了愣。
「雲東在探索武者大學秘境之時,喪失聯繫,至今已經有三月未曾聯繫學院,恐怕……」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的兒子怎麼可能死!」
白雅激動,根本不願相信這件事情。
「說,你到底是誰。如此戲弄一個婦人,有何樂趣!」
白雅神經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仍舊無法相信,他活着的信念,心中的柱子,一下子轟然倒塌。
姜翼沒有多說,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也很理解。
只可惜那個潛力無窮的少年。
「老先生確定說的是我的兒子?」
半響過後,似乎還是不願相信,想要從老者嘴裏乃至神態中看出一絲的戲虐。
但,白雅失敗了,她看到的仍舊是一雙略帶憂傷的雙眸。
「寧願他是一個不能習武的普通人,也不願他得到如此輝煌的成績卻至今下落不明!」
「很抱歉,夫人,他確實是您的兒子!也是武者大學最為閃耀的一顆星。「
白雅轉過身去,不想讓外人看見自己這副樣子,按理說兒子這般耀眼,應該高興才對,但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姜翼長老也明白她此時的心情,恐怕這件事情對於這個婦人打擊頗大,轉身離去。
待人離去,厚重的大門再度關上。
白雅的身體頓時一軟,癱坐在地上,手抓着地面上被冰凍成渣的冰土,血水從指縫中緩緩流出,卻恍然未覺。
聲音顫抖:「東兒,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我的兒子……」
白雅的腦海中,只有當年分離的那一幕場景。
儘管萬分不捨得看着尚未滿月的孩子,原以為只是短暫的告別,哪想到,到現在十多年都未能見到一面。
兒子當時清澈的眼神似乎還在腦海中。
淚滿衣襟,身體不住顫抖:「雲東,我的兒子,寧願沒有那麼優秀,平安的過完這一生,為什麼……」
……
大雪山崖內部,火山熔岩湖中。
這裏灼熱異常,與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熔岩湖中心有一個渾身****的男子,被四條粗壯如龍的鎖鏈鎖住琵琶骨,整個身體都快貼入熔岩湖中,仿佛只要熔岩湖一旦有波瀾就能夠把他淹沒。
此時那個男子緊閉雙眸,上半身****,露出精壯的身材,下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皮褲,眉頭緊皺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墨!」旁邊虛無的空氣出現漣漪,如同水波紋一般蕩漾,最後走出一個中年男子。
雲墨並未抬頭,也未睜開眼,淡淡道:「何事?」
「有一個消息告訴你。」中年男子說道,「關於你兒子的消息。」
「雲東?」
雲墨身體徒然一震,隨後雙眸猛然綻開,整個人如同一隻凶獸,一字一頓道:」我,兒,子,怎,麼,了。「
」你兒子很了不起啊,年紀輕輕就考入武者學院,成為這一屆當之無愧的第一,就連比他高一屆的學長也只有少數幾人能夠強過他吧。「
中年男子說着緩緩走到熔岩湖邊。
」說起來我都還很佩服你的這個兒子,真是了不起,可惜現在去了靈炎之境生死不知。我曾經還在猶豫是不是要斬草除根,殺掉你這個兒子,但現在看來就連老天都在幫我啊。「
雲墨沉默了半響,又閉回了雙眸,嘴角露出一絲輕笑,」對我兒子有信心,沒那麼容易就死掉。看來是讓你白高興一場啊。「
中年男子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就算沒死又如何,沒死的話,就把他抓到這裏來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怎麼樣,我是不是還做了件好事啊。「
………
靈炎之境深處,傳承之地。
一臉鬍子的雲東,雙眼猶如璀璨星辰般,抬頭看了看水晶隔膜上的倒計時。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
」陷入這靈炎之境已經整整一年了。「
雲東心念一動,亮銀槍出現在他手上,抬手間符文繚繞,仿佛蛟龍出海,槍尖有一個符文綻放出強大的光芒,化為一道流光,猛地轟在水晶隔膜上!
轟!
重若萬鈞的槍勢,玄奧異常的符文,這等衝擊力,就算是無敵武將級,恐怕也會被轟的重傷,連續幾次,恐怕就會被活活震裂而死。
「轟隆~~」水晶隔膜也是震盪了幾下,隨後又恢復平靜。
「還不夠,領悟到第300幅圖案還是不夠,看來一定要領悟到360幅才有可能破開這水晶隔膜。」
其實就單以攻擊力來說,剛剛的那一槍已經差不多可以威脅到武王級的存在。
但……還不夠!
「我一定能夠出去的,大家……等我回來。」雲東閉上眼,滿是灰塵的臉上一道清晰的淚痕滑過。
………
洪門武館,大型會議廳中。
暗銀色的地板,以及一張巨大的銀色圓桌,唯有六張通體漆黑仿佛能夠連陽光都吞噬的椅子上,坐着五位白袍人以及一位青衣人,正是洪門武館的圓桌會議。
館主洪與五位權利最大的長老悉數到位。
『館主,雲東進入靈炎之境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就在一個月之前,我們又組織了一批人進去,試圖打算尋找他的蹤跡,但還是沒有找到,目前認為他在裏面存活的幾率不超過百分之十。」
一位長老恭敬道:「現在可以確認雲東死亡了吧?」
青衣男子洪淡漠道:「確認雲東死亡。」
五位長老的表情都略有變化,對於雲東的名字他們早有耳聞,如果不出意外,可能百年之後就是代替他們坐在這個位置之上的人選。
現在卻被確認死亡,世事當真無常。
「另外,告訴白家人,不要過度為難雲東的父母親!」青衣男子洪依舊冷漠,雙眸中不知何時露出一絲惆悵。
「是!」五位長老應命,可心中確實感概。
洪對於雲東的家人還真是夠關心的,畢竟這是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要跟白家對着幹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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