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往生。
便是結束今生,從而活的新生。
亦或是重新來過,得到新的輪迴,或許死了,又或許沒死。
張天志,恐怕屬於後者。
往生崖下,深不見底,他落下之時,只感耳畔颶風嗖嗖,卻遲遲不見落底,甚至在半空下回首過往,唯一幸福的,也就是與家父還有娘親,生活的那十六年。
下落之時,身子骨好似撞到了崖壁上的樹幹。
不僅僅是撞到一顆,接連撞到三四顆,這下墜力,撞在樹幹上,將他撞得頭暈目眩。
甚至在落底的那一刻,跌入湖水中,強大的衝擊力,使他的傷勢幾乎全部崩裂,本是清澈的湖面,剎那間浮起一層血紅。
若不是多年習武,加上骨骼奇異堅硬,換作常人,這般落下,即便跌入水中,也能摔得四分五裂。
落水後,意識頃刻間淪陷。
發黑的雙目,加上沉淪的昏睡感,險些就要暈死在湖水中。
好在傷口崩裂,刺激了神經,加上湖面底下,緩緩飄浮的那道纖細身影,才使張天志繃緊了神志。
張天志摔下來,都摔得險些喪屍,更別說楊緋雨了,她沉於湖底上懸一點兒,飄在那一動不動,甚至從她周身一直散發出腥紅。
她傷的比張天志還要重!
本就被細劍穿身,加上落水後的衝擊力,幾乎所有身子骨全部錯位,唯一能證明她活着的,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
張天志水性不算太好,眼見楊緋雨還在下方,一陣亂拋。
直到憋得誰在沒氧氣後,才將楊緋雨托上湖面。
來不及查看四周,躺在地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氣,而楊緋雨嘴角不斷溢出河水,微微起伏的胸膛,變得更加緩慢。
「緋雨,緋雨!」待緩和後,張天志立刻撲到楊緋雨的跟前,嘶啞的聲音一陣低吼。
楊緋雨根本說不出話,只能看到她,微微側頭,看向張天志的同時,那嘴角艱難揚起笑容,微動的嘴唇,依稀能猜到她說的話語。
『你還活着,那就好。』
「你別嚇我,你不能死,緋雨...沒事了,我在這。」張天志環抱起楊緋雨,坐在湖面將臉頰貼在楊緋雨的額頭上。
「會好的,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
說是如此,可他的淚水便是最好的證明,他能清楚感覺到,楊緋雨的呼吸越來越弱。
哭,好似成為了家常便飯,半年的逃生,他除了哭泣,再無任何用武之地,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他而去,還活着的人,也與他漸行漸遠。
唯一守候在身邊的楊緋雨,這一刻,也快要與他陰陽相隔。
老天真的在捉弄他,落入深崖不死,卻要帶走他最後的依靠,讓他一個人苟且的活在世上,剝走他身邊一個又一個人。
可眼下,除了哭泣外,他還能做什麼?
骨骼詳解卷被他拿去練了卸骨術,楊緋雨此時骨骼受損,他竟無從下手,唯有緊緊抱着她,給予她最後的溫存。
從楊緋雨身軀上,散發而出的,還有極寒的氣息,這股寒氣,絕非是湖底的湖水所致,可想而知,在這兩日內,那南山派對楊緋雨做了什麼!
纖柔的聲音,艱難出幾字,那微乎其微的聲色,在張天志臉下響起。
「我...我能遇...到你,可...真幸運。」
「別說了緋雨,你堅持住,我替你運功。」
那已經失去溫度的手,卻赫然抓向張天志的手腕,「別...沒用了,你且...好好給自己運功療傷。」
「不!我要你活着,你必須活着!」張天志一邊哭,一邊就要起身。
而那句話,徹底讓他停下了動作,「你...娶我,可好?」
她不想留下遺憾,從認識張天志後,到那一日他們一起逃生,雖然被抓了回去,可從那一刻起,楊緋雨便認定了張天志。
尤其張天志肯求劉彥松收留她的那一瞬。
少女心,終究臣服於他。
在那一天分離時,她便已經是張天志的女人了,只是張天志沒有答應,而她,心裏早就默許了。
縱然她曾經身世不風光,縱然她是個平庸的女子,可她卻是死守張天志身邊的人,哪怕用性命,也願意以張天志走到一起。
憑這樣的付出,張天志沒理由不答應。
甚至想都沒想,那口中不斷重複,「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們即刻成婚,就現在。」
沒有驚艷世俗的畫面,也沒有浪漫如斯的場景,唯有一壇湖水,與四周封死的環山,那湖岸邊,一男一女坐在此處。
男的,緊抱懷中的女子。
女子近乎沒有體溫的手,摟着張天志的腰間。
張天志一口一口『愛妻』的叫着,懷中的楊緋雨也喃喃着『夫君』,看似兩人和睦的畫面,卻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你...給我講...講,你曾時的故事吧。」短短几字,好似用盡了楊緋雨渾身的力氣。
而張天志,講述起兒時的歡笑,雖然幸福,可已經是過於雲,那種思戀的苦痛,又怎能比的過懷中將要離去的人。
他講着講着,笑了,笑他兒時的頑皮。
他笑着笑着,沉默了...
湖岸邊,男性低沉的哭泣聲,徐徐傳盪開來,那抽泣聲儘管壓得很低,卻遮蓋不了傷心欲絕的氣息。
摟着他腰間的手,最終無力滑落,落於他的腰間下。
「愛妻,沒事的,沒事的...」自我安慰,卻怎麼也喚不醒懷中折逝的愛人。即便楊緋雨是妓女又怎樣,張天志從未在乎過。
比起妓女這身份,肖霏月的身份,又算得了什麼?
將溫唇頂在那已經沒有溫度的額頭上,一口又一口的親吻着。
不知過了多久,張天志才肯放下那纖細的身軀,將其環抱起來,走入湖岸邊的小林中。
楊緋雨的墳墓,沒有埋葬於坑內。
而是用石塊搭建起來,張天志將她平穩的放於其中,再用石塊給遮蓋起來,所謂的墓碑,僅是一塊破爛的木屑,從樹枝上扳下來的『墓碑』。
上面用血跡寫着,『愛妻之墓』。
這些血跡,代表了血仇,若是能活着走這往生崖,那南山派,必須陪葬...
(本章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2s 3.941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