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拳 第123章 悲雨（五）

    暴雨下，肖霏月帶着顧源，走到楊雪的臥房邊。

    明日便是大喜之日，那屋外掛滿了琳琅滿目的艷紅之色，還有數不勝數的燈籠。

    暴雨，依然阻擋不了丫鬟們熱情的心，她們在楊雪的屋外，或是屋內忙得不可開交，而楊雪身着艷紅嫁衣，坐在那桌邊無精打采。

    本該是喜慶洋洋的畫面，唯有她，與此景不合。

    肖霏月的到來，是那群丫鬟們統一停下手頭之事，尊敬的向肖霏月行禮。

    「你們都退下吧。」才到屋邊，肖霏月便揮手示意。

    聞其聲，一個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左右為難之下，其中一人上前一步，低着頭道，「可是...家主吩咐，我們不能離開...」

    她話還沒說完，肖霏月直接手指向她，聲色中帶着憤怒，「我說退下，你等莫不成，是要違抗我？」

    丫鬟趕緊退回去，肖姚不敢得罪，肖霏月更不敢得罪，全部統一點頭，挨個退到臥房的院子外，就剩下肖霏月與顧源站在院中。

    顧源衝着肖霏月咧嘴一笑，有她帶路，只要不被肖姚發現，在彩雲峰幾乎橫着走！

    笑過之後，獨自踏上石梯，走到艷紅的屋外，那房門半開半遮，透過門縫，能清楚看到屋內，穿着嫁衣的婦女，坐在左邊，惆悵無比。

    望着楊雪的背影，顧源心間竟產生一種莫名的心疼。

    並非是心疼楊雪，而是心疼他最愛的徒兒，張天志的娘就在咫尺之間，這般惆悵的狀態，若是讓張天志看到，會是怎樣的心絞？

    好在沒讓張天志跟來，輕嘆一口氣，準備走入屋內。

    身後的肖霏月輕聲追問，「顧師傅，可需我隨你進入屋內？」

    顧源搖頭，他是來找楊雪談話的，有些事肖霏月不必知道，更不能知道，而肖霏月也逞強，懂事的點點頭，便在屋外把起風來。

    走入屋內，胭脂的香味鋪面而來，顧源聞不慣這種味道，抬手擋住口鼻。

    楊雪依然背對着房門，坐在桌邊不曾回頭，她現在整顆心都沒在彩雲峰，早飄到了天際外，思念長眠的夫君，幻想與張天志的偶遇。

    更或許，她不希望張天志明日前來，可心間又十分期待。

    矛盾與糾結相互存於心底！

    顧源見楊雪不回頭，沒刻意上前去打擾楊雪，僅是站在楊雪身後，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還在苦思的楊雪，緩緩回頭，這屋內除了肖姚這一位男性能進出自如外，恐怕只有張天傲了。

    本以為是長子前來，可回頭之後卻看到一個素不相識的中年男性，鎮定自若的站在她的跟前，那眼神中帶着驚艷與尊重。

    早聽聞過楊雪貌美如花，此番見到真人，就連顧源也忍不住心中稱嘆，怪不得這肖姚會把楊雪囚禁在彩雲峰。

    而回頭的楊雪，從中年男性身上，看不到一絲不善的氣息，甚至有一種親切感！

    「楊夫人，打擾了。」最終還是顧源打破了局面，恭敬抱拳，彎腰行禮。

    楊雪詫異，說不出這種親切感來自何處，也是疑惑的開口道，「閣下是何人，到我屋中有何要事？」說話的同時，已經尊敬起身。

    顧源微微一笑，「楊夫人，恕某人不請自來，您看了這東西，便知我是何人。」

    右手緩緩伸向腰間，那插在腰間的斷劍，隨着顧源的手掌即刻拔出，帶着紅芒的斷虹，閃爍於楊雪的眼前。

    僅此一瞬間！

    楊雪的雙手，立刻捂嘴嘴唇，那淚水從眼眶內奪眶而出，哽咽之下，泣不成聲。

    「您是顧...顧師傅！」

    斷虹，當今天下寶劍之一，在沒有張天志的時候，斷虹之名已經響徹中原南北，而張天傲與楊雪交流之時，曾提到過張天志如今的師傅。

    與其說是師傅，不如說是救命恩人。

    至張天志逃生到現在，只要有耳目之人，無人不知曉，守衛在張天志身邊那人，就是顧源。

    而眼前的斷虹，就是最好的證明！

    既然顧源來了，那張天志肯定也來了，多少個日夜期盼，終於盼到了這一天，淚如雨下的同時，楊雪就要行大禮感恩顧源。

    而顧源立刻上前扶起楊雪，「楊夫人不必如此，志兒如今好得很。」

    「顧師傅，您的恩情，妾身今生今世無以回報...」

    「楊夫人，您嚴重了。」

    退後一步，不給楊雪行禮的機會，顧源饒頭傻笑，就算沒有楊雪，他依然會義無反顧的愛戴張天志，而徒兒的親娘，他又怎好意思受禮拜。

    顧源謙讓，楊雪也不在堅持，立刻詢問道，「顧師傅，您親自前來找妾身，想必是為了明日？」

    「楊夫人所言極是，顧某找您，就是為了告訴您，明日我牽扯住張天志，您若現身，他必然會亂了心緒，萬不可多看他一眼！」

    楊雪沉默下去，她深知明日的關鍵，若是她忍不住大喊張天志，那張天志的行蹤便會徹底暴露。

    照顧源這般說來，明日她們母子相見，只能見，卻不能發聲。那種違和感，心酸到骨子中，即便看着自己的愛子在人群中，卻不能呼喊。

    身為母親的她，這一刻，覺得自己是多麼無能！

    「還有，天志的性格極為剛烈，若是明日突發情況，還請楊夫人與顧某勢必保住天志！」

    此話一出，楊雪立刻愣住，更是膽怯的回答道，「顧師傅，您是說...」

    顧源點頭，沒給楊雪說完，這股堅決徹底將楊雪最後的防線擊潰，終忍不住雙膝一軟，連着嫁衣一同重重跪在地面。

    那額頭，更是狠狠碰在地面上。

    儘管顧源奮力上前攙扶，而楊雪心意已決，這個響頭，她必須磕！

    「顧師傅，若有來生，妾身即便做牛做馬，也要報道您對犬子的恩情。」響頭過後，楊雪依然不起身。

    身為殺手的顧源，早見慣了人情冷暖，可當看到楊雪的跪拜後，就連他也忍不住，眼眶濕潤，尤其想到張天志與劉山，那心弦一陣觸痛。

    還不等楊雪起身，屋外暴雨中，那威嚴的聲音傳來，「月兒，這麼大的雨，你不回屋好生待着，跑來此處作甚？」

    肖姚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