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起國號的事情真的讓趙昱犯愁了,所幸趙昱的古文功底還有一些,他思考了良久之後才開口說道:「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惠及中國,以綏四方。中國之君子,明乎禮義而陋乎知人心,想你我都是泱泱華夏兒女,我看就將國號定為中華好了。」
「中華。」董賀喃喃了一句,馬上躬身行禮道:「臣領旨,馬上行文昭告天下,自今日起就是我中華帝國立國之始。」
趙昱的一句話既引用了《詩經?大雅?民勞》中的詩句,又引用了《莊子?田子方》中的典故,合理而又貼切,中華的國號自此也確定了下來。
大殿之中的文臣武將就中華這個國號議論紛紛,居中之國,豈不是說主公立志要逐鹿中原?一時之間,大殿中如同菜市場一般熱鬧,他們哪想得到趙昱起國號中華只是偷懶將後世中國的稱謂照搬過來而已。
國號已立,群臣山呼萬歲,趙昱揮手止住了眾人:「你我無需如此凡夫俗禮,國家非我一人之國,芸芸眾生當應平等視之,只是大家的分工不同角色不同而已。我還是那句話,這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任何人都沒有資格一出生就坐擁這個天下。此事稍後咱們再議,我現在只能告訴大家一點,我此時只是臨危受命,不可能永久坐在這個位置上,甭管是誰,只要才德足以帶領我們走向繁榮富強之路,而且能夠獲得治下絕大多數民眾的支持,我可以隨時讓出這個位置。」
趙昱的一番話說愣了在場的所有人,諸人面面相覷,主公這是什麼意思?
趙昱此時哪有閒心跟人們細細講解自己的思想,而且就算他現在講出來估計也沒人能夠理解,不如務實一些,直接處理現在所面臨的緊迫局勢。
此時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刻,曹操大軍剛剛奪回了安定,隨時都有可能挾餘勇揮師北進,而趙昱現在手中可用之兵看似不少,可是卻也是分佈各地,這也幸虧了剛剛跟拓跋人打了一仗,將手中的大部分兵力都已經集結在了一起,現在駐防北軍鎮至崖背梁一線的軍隊除了宋晨帶領的四千兵馬以外,還有白寧帶去的七千兵馬,合計也有一萬餘人,阻擋住曹軍一時應該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趙昱與眾將整整商議了數個時辰,命令一道接一道的從將軍府中發出,此時是非常時期,趙昱要想盡辦法調集最大的兵力抵禦曹軍,這一次趙昱連駐防安塞的文欽也調了回來,安塞也只留下了一千兵馬駐守,估計東面的拓拔提倫部落剛剛戰敗,恐怕一時半時還不會再起刀兵,如果提倫部真的敢趁火打劫的話,趙昱在當前也沒有什麼良策,只得命令安塞駐軍棄守安塞,等到緩過手來再收拾提倫部,不過這只是趙昱做出的最壞打算,他估計提倫部的首領沒有這樣大的膽量,不然的話也就不會在拓跋炷剛剛兵敗的時候就開始退兵,而且還向趙昱發來了求和的意向。
等到諸將離去之時已是午夜,趙昱卻絲毫困意沒有,那張王座雖然只是一張空座,卻是又給他肩上壓上了萬千的責任。
趙昱行走到窗前,伸手推開沉重的木窗,明月當空,皎潔的月光潑灑下來將婆娑的樹影倒映在地上,伴隨着和煦的春風,滿枝的綠葉發出了歡快的摩挲聲,夜是如此的寧靜安詳,可是趙昱的心中卻是一點也不平靜。
穿越過來已經一年多了,也經歷了數次的生生死死悲歡離合,自己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趙岱也已經天人兩隔,而他也從一名小卒儼然成為了一國之君,這個世界的變化實在是太快了,快到趙昱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歷史是否可以逆轉?難道,未來的自己也將會跟張魯一般,轟轟烈烈的生,黯然銷魂的去?
趙昱輕輕嘆了一口氣,仰望着悠悠明月輕聲吟道: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趙昱閉上雙目,將自己沉浸到了這萬籟俱寂的夜裏,任由撲面而來的春風撩過自己的雙鬢,也唯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的放鬆下來。
突然,趙昱猛的睜開了雙眼,刷的一下轉過身,綁縛着袖箭的手臂也抬了起來。
方才在趙昱完全放鬆下來的時候,竟然聽聞到身後不遠的地方傳來若有若無的呼吸之聲,這如何不將趙昱嚇了一個魂飛魄散。
身後那人顯然沒有料到趙昱竟然有如此大的反應,『呀』的一聲驚呼,險些將手中的托盤丟了出去。
看清了那人,趙昱強壓下『砰砰』亂跳的心臟,抬起的手臂也放了下來,黑着臉衝着那人說道:「這麼晚了你不去睡覺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那人正是管雪,手中捧着一個紅漆托盤,托盤上放着烤熟的一隻羊腿和一壺水酒,只是剛才受驚之下酒水已經潑灑出了一些,酒香四溢。
管雪怕怕的呼了一口氣,眼望着趙昱低聲說道:「主公,你還沒用晚膳,我,我給你送了一些過來。」
趙昱嗯了一聲,指着凌亂的几案說道:「放在那裏吧。」
管雪哦了一聲走過去將托盤放在了几案上,又麻利的像往常一樣將几案上的雜物收拾乾淨。
趙昱望着忙碌的管雪背影偷偷的嘆了一口氣,他如何不知道管雪對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卻一直想不出該如何安置管雪。
娶她為妻?可是管雪卻不是自己心目中那個能夠陪伴自己一生一世的妻子形象。
哪一個男人沒有幻想過自己最理想的伴侶將會是什麼樣子的?
趙昱心中的妻子是那種溫柔體貼對自己百依百順,如小鳥依人一般的婉約女子,相貌當然是越清純越好,最好清純得就如同一汪清水一般。
而管雪似乎距離自己的這個目標還差了一些,當然,管雪的容貌也是上上之選,就算比起那個狐媚的洛馨居次來也只是稍遜一籌而已。可她是那種上馬殺敵的女中豪傑型的女人,這與趙昱心目中的妻子形象相去甚遠,可是偏偏的,管雪在面對他的時候卻又是完全的一副女兒態,這讓趙昱難以取捨。
他想將管雪當成好哥們一樣對待,可是努力之後,他發現他失敗了。
他承認,他對管雪確實有超出了哥們範疇的感情,如果管雪跟別的男人說笑的時候他就會有一絲嫉妒,他不敢確定那算不算是愛,但是他敢肯定自己絕不會讓別的男人將管雪從自己的身邊帶走。
趙昱心情複雜的坐了下來,管雪跪坐一旁給趙昱倒上了一杯水酒,輕聲說道:「主公,你剛才做的詩句好美,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趙昱苦笑着搖了搖頭:「那是我剽竊別人的,原作並非是我。」
管雪微微一笑,她當然不信趙昱所說,這年代一首好詩詞一旦誕生馬上就會被無數人傳唱,而趙昱剛才吟的這首詩詞卻是從未聽聞別人吟唱過。
趙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見管雪依舊跪坐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放下酒杯望着管雪問道:「還有什麼事情麼?」
「哦」,管雪小心翼翼的望了趙昱一眼,輕聲問道:「主公,你現在身份已經大有不同了,我……我還能經常過來照拂你麼?」
趙昱望着管雪,管雪有一些侷促,可是小臉卻也是有些緋紅。
趙昱偷偷的嘆了一口氣,自己在這種事情上優柔寡斷,卻又何苦讓愛慕自己的女子也跟着牽腸掛肚呢,隨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越來越高,恐怕帶給這個丫頭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看來是該給管雪一個交代的時候了。
趙昱呼了一口氣,伸手抓住了管雪緊張的絞在一起的小手,管雪嬌軀一震,慌忙向回抽自己的小手,趙昱卻堅決異常的毫不放鬆,管雪的小臉騰地一下變得通紅,她與趙昱相處日久,而今天趙昱這是對她做出的最大膽的舉動。
趙昱盯着慌亂垂下頭的管雪說道:「管雪,今日之我與昨日之我沒有任何不同,我還是軍候的時候你就跟隨我,應該知道我的性格。不過此時父親新喪,曹操大軍壓境,我無法顧及這些事情,這樣吧,等到曹操大軍退了,我尋找到父親的屍首安葬停當了,我會給你一個妥善的安置,可好?」
管雪慌亂的點着頭,聲音如同蚊蟻一般:「我……我聽憑主公做主。」
趙昱嗯了一聲,使勁捏了捏管雪的小手,輕聲說道:「你下去休息吧,明天咱們還要出征北軍鎮。」
「哦」,管雪飛也似的跳了起來,慌亂的向門外快步走去,走到門邊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急忙轉身從趙昱床榻上抱起一堆髒亂的衣服頭也不抬的跑了出去,看得趙昱心中軟麻麻的,險些沒有衝動之下喚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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