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盪將自己代入公子定,想着得到的情報,心中思慮了起來,按說,這公子定既然已經得到了三晉與鄭國之助,此刻回來,肯定是來奪取楚國君位的,可他這麼着急的想要奪取大梁……
等等……難道說……
「長者!那名陳人可有說,如何保向氏一族平安?」
「他說,一旦公子定繼位為國君,就將剷除三珪,而且會封給向氏新的族地,讓向氏在楚國好好繁衍生息。」
果然!
嬴盪一聽向氏族老之言,眼睛立刻精光一閃,腦海之中的思路連貫了起來,公子定的大略謀劃,嬴盪已經猜測了出來。
這公子定好高明的謀劃,先藉助楚國三珪當權之事,得到鄭國的力量,隨後,又藉助鄭國的力量,得到三晉的力量,如今,又打算藉助三晉與鄭國之力得到向氏的力量。
一旦向氏之力被他所得,再通過斗氏這些被三珪壓制的公族旁支,剷除三珪,接着,又可以用三晉之力,逼着鄭國與自己聯合抵抗三晉。
自己什麼都不付出,只是借力打力,就能得到楚國君位,還能通過三晉讓鄭國與楚國的卿貴因為外敵之故,只能團結在公子定的身邊,這一手謀劃,哪怕是早慧的嬴盪,也不得不說一個服字。
既然如此……
嬴盪嘴角微微揚起,心中壞笑了下,朝着幾名族老說道:「幾位長者,下次那陳人再來之時,還請幾位與其虛與委蛇,權且答應,一切謀劃,盪已略定,幾位但請放心,按小子之謀,定可保向氏平安!」
與向稷和幾名向氏族老細說了自己的謀劃後,在族老與向稷驚嘆的注視下,嬴盪拱手告退,躍上自己的戰馬,朝着楚國如今的都城大梁奔馳而去,而向壽,被嬴盪委派留在家族之中,充當聯繫之人。
幾日之前,秦伯被楚王熊類召入大梁,至今未回,原本嬴盪就準備去一趟大梁,看看什麼情況,如今,加上這件事,大梁一行,自然無法再耽擱下去。
打馬狂奔,戰馬嘶鳴,經過天賜之力的加強,嬴盪麾下的千餘匹戰馬,衝刺力與耐力都有了些許的增長,只是初代還不明顯,去歲,新生的第二代馬匹,變化才可稱的上顯著。
嬴盪那兩名委質效忠的髦頭騎,在看到第二代馬匹那顯著的變化後,竟激動的朝着嬴盪稽首而拜,並且高呼撐犁孤塗之名,在嬴盪憤怒的抽了他們好幾下,讓他們叫自己公孫,而不是可汗之後,他們依舊置若罔聞,見到嬴盪,不是高呼長生天,就是高呼撐犁孤塗,嬴盪沒法,只能將兩人趕的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嬴盪雖說年幼識淺,可身邊的秦伯可是說過很多見聞給嬴盪聽的,在老秦人的西邊與北邊,生活的遊牧民族,才稱呼自己的首領為撐犁孤塗,嬴盪可是玄鳥之後,少昊之裔,這麼尊貴的身份,怎想去與那些蠻族扯上關係。
一代戰馬雖說只有些許增強,可速度依舊不慢,幾百里路程,嬴盪只是三個時辰,就已奔馳到了大梁城下,經過一歲的遷徙與發展,如今的大梁,車水馬龍,無數趕往宋國陶邑的商賈,在此停靠,帶來的經濟繁榮,讓此時的楚國都城大梁,終於有了大國首都的樣子。
嬴盪將莫傲令牌現出,門衛立刻放行,沒做停留,嬴盪就順着官道朝着王宮趕去,望着一路直通王宮的官道,嬴盪十分欣喜,這種規劃,在楚聲王之時,可是絕無僅有的,如今,這種先進的制度,終於從中原傳到楚國,確是方便了許多。
大梁王宮,宮門之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嬴盪眼前,嬴盪趕忙打馬上前,躍下戰馬,就飛奔了過去。
「秦伯,可是有甚變故?」
「公孫,進宮再說吧。」
「好。」
兩人的默契經過多年的培養,如今已無需多言,嬴盪看到秦伯如此作態,聯想到此地乃是宮門之前,立刻就猜到了問題可能出在楚王熊類的身上,心中稍沉,嘴上卻不再多問,朝着秦伯一點頭,當先誇過宮門,朝着遠處的王殿走去,而秦伯亦是沉默的隨侍在嬴盪的身後,尾隨着一同朝王殿走去。
推開殿門,眼前豁然開朗,經過一歲的擴建,如今的大梁王宮,雖說外面依舊,可殿內的景色卻已不同,王座之下的臣席,此刻已經從三層的絹布席,換成了五層的綢布席。
那絹布如今一斤才值二錢,可絹布一斤卻至少七錢,從這嬴盪也不難看出,楚王熊類的經濟情況,好了不知道多少了,那坐席,每一層,都是用千層疊的技術製成,這一層坐席,少說就要三斤的布料,整整五層,這一個坐席,就要花費一百餘錢。
如今,殿內兩側,十對坐席相對,放置於王座下首的兩邊,光這坐席,就要花費兩千餘錢,這些錢,可都夠在陶邑買兩匹戰馬了。
以小觀大,望着那紅彤的燈燭,飄蕩着煙霧的薰香,嬴盪雖說不知道其價值幾何,可最少知道,數目一定驚人,望着上首的楚王熊類,嬴盪心中趕到了陣陣的陌生之感。
將腦海中的雜念壓下,嬴盪看到領路的寺人退於楚王熊類身側之後,上前拱手行禮,剛遇稟告,楚王熊類的聲音,就從上首傳了下來。
「莫傲不在黃池練兵,卻回返大梁來,可是有什麼要事,要稟告寡人?」
「啟稟我王,盪得到消息,公子定勾結鄭國與三晉,意圖奪取大梁。」
「什麼!」
王座之上的楚王熊類聽到嬴盪之稟告,整個人如雷擊一般,驚恐的猛然從王座之上站起,三晉的實力已經夠強大了,如今再加上鄭國,那是何等之威,楚王熊類怎能不懼。
要知道,那魏國之土,就在大梁北邊,自從楚王熊類被三掛遷都於此,魏國就如同一把懸首利刃,時刻讓楚王熊類坐立不安,如今,大梁西邊的鄭國又叛楚,西北兩面夾擊,大梁如何能守?
「快!莫傲,調集黃池新軍,護送寡人趕往方城!」
望着王座上,那名驚慌失措,叫做熊類的楚王,嬴盪心中的離楚之念,更加強了幾分,向氏遷徙定居到黃池,嬴盪早已給楚王熊類稟告過,可如今,楚王熊類卻只顧着讓自己護送其離開,根本就沒想過向氏,嬴盪心寒之意更強了幾分。
嬴盪畢竟不是條狗,也有自己的感情,向氏幫助自己多少,楚王熊類不是不知,如今,遇到危難,哪怕就是看在嬴盪的面子上,也該問詢一下向氏,可楚王熊類卻提都沒提……
其實,嬴盪並不願意完全接受娘親羋月的那套一切向利看齊的行事標準,依舊願意相信儒家聖人孔子所說的以仁為本,可眼前的經歷,卻讓嬴盪的心理越來越朝娘親羋月教導之路走去。
楚王熊類根本就沒考慮過嬴盪以後要如何來面對向氏一族,只是高高在上的發號施令,這種認知,在嬴盪的心中猛烈的激盪而起,而嬴盪的眼眸也越來越幽深了起來,那裏黑暗漸深,光明漸熄,那裏正有一個全新的嬴盪,在裏面醞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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