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裂 第二十二章 遊說三卿

    第二天一早，趙府大廳。

    趙鞅、趙伯魯父子以及趙府家臣早早等在大廳，等趙無恤回來後商議退敵之策。

    不一會，趙無恤來到大廳。

    趙鞅說道：「各位都談一談自己的退敵良策。」

    又是良久的沉默，圍困幾個月來，大家的辦法基本都想盡了，現在還能有什麼好的辦法。

    看到大家還和以往一樣，趙鞅無奈的說道：「無恤，幾個月來大家想了很多的辦法，都沒有收到好的效果，你學藝多年，你來說說吧！」

    趙無恤站起來說道：「父親，各位大人，無恤這裏有退敵三策，請各位大人賜教。」

    聽到趙無恤的話，所有都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趙無恤朗聲道：「一是向范氏、中行氏及趙籍等人投降，自請削去封號和土地。至於投降之後的事情就不用說了，只有聽憑人家處理了。」

    趙鞅道：「這個不可取，要是這樣我們還打什麼仗，說說你的第二策。」

    「第二策就是走動朝中大臣特別是與范氏、中行氏有間隙的大臣，陳述利害，讓他們上表請求國君下詔退兵。」

    「這個可以實行，但是我們已經派虎會出去遊說了，到現在也沒有結果。退一萬步講即便是國君聽了眾大臣的建議，讓二卿退兵，中行寅、范吉射他們也未必肯聽。說說你的第三策。」

    「第三策就是聯絡智、韓、魏三家曉以利害，請求他們聯合發兵前來救趙。」

    「我們也派人前去聯繫智氏等人，但到現在還是沒有結果。」

    「父親，如果單純聯繫智氏一家，他們肯定是不會來的。因為在此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一旦他們一家發兵救我們，那勢必會得罪范氏、中行氏，更何況智氏一家的勢力根本就不是范氏二卿的對手，所以智氏絕對不會單獨來救我們。」

    「這麼說我們前去聯絡智氏的策略錯了？那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去做？」

    「策略沒錯，但是步奏錯了。」

    「說說你的步奏！」

    「首先我們應去聯繫韓氏，因為幾百年來只有韓氏一直與趙氏關係最近，也只有韓氏最能夠認識到趙氏滅亡後對他的威脅。所以我們一旦去聯繫韓氏，韓氏一定會幫助；其次是拉上韓氏再去聯繫魏氏，韓魏之間在地域上相互交錯，又在實力上是較弱的兩家，從心理上相互依存，所以拉上韓氏找魏氏幫忙，也一定能夠成功；最後再拉上韓魏兩家請智氏出兵，就會大大增加成功的可能。」

    聽完趙無恤的話，在座的都點頭稱是，趙鞅：「不錯，是這樣。」

    「只是派去完成這個任務的一定要是一位能夠代表趙氏的得力人手。最好是趙氏的直系。」

    「那你之見，派何人去才好？」

    「如父親不棄，孩兒願往。」

    對於趙無恤的建議，趙鞅沒有太大反對，必定目前在晉陽的趙氏直系，除了他就是太子趙伯魯，但以趙伯魯懦弱的性格，根本就不敢出城，「這樣最好不過，只是現在出城危險重重，你一定要小心。」

    「一年來，孩兒學藝就是為了這個時刻。請父親大人放心。」

    「你何時出發？」

    「時不我待，我打算今夜就出發。」

    聽完無恤的話，趙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趙無恤長大了，能夠為趙氏承擔重任了。想起多年來對趙無恤母子的冷淡，趙鞅心裏暗暗有愧。

    良久趙鞅說道：「臨走前去看看你母親吧！」

    趙無恤使勁點了點頭，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父親對母親的關心。

    看着趙無恤走後，趙鞅望了望姑布子卿、董安於兩位家臣，「二位以為無恤的辦法如何？」

    姑布子卿：「二公子的辦法完全可取，計謀在我等之上。」

    董安於：「若二公子的策劃成功，趙氏有望。」

    「只是讓無恤一個人前往，我的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話音剛落，董安於說道：「如主公相信，我願與二公子一同前往。」

    「這樣最好不過。今天晚上你就同無恤一同前往；無恤初此擔當如此大任，你要多提醒提醒他。」

    「請主公放心，我一定會盡心竭力。」

    當晚三更，趙無恤與董安於偷偷出城，圍困晉陽幾個月來，二卿的兵馬，特別是籍秦和趙籍的兵馬早就疏於防範了。所以趙無恤二人出城，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出城之後，趙無恤二人一路向南狂奔，經過一天一夜馬不停蹄的奔襲，來到韓氏的封邑陽翟。二卿出兵晉陽的事情發生之後，韓不信、魏侈等人也意識到自己的封邑也必須要有像樣的城池，以備今後之用，於是紛紛回到自己的封邑開始修築城池。

    陽翟韓府。

    看到趙無恤、董安於的到來，韓不信一點也不感到驚奇。

    「侄兒趙無恤見過韓伯父！」趙無恤上前施禮道。

    看到已經長大成人的趙無恤，韓不信眼裏露出喜悅的深情，上前扶起趙無恤道：「無恤都長這麼大了，快起來，看座。」

    看到趙無恤坐下後，韓不信說道：「無恤和董先生今日前來定是有事相商？」

    「既然韓伯父是自己人，無恤也就不隱瞞了，無恤今日同董先生一起來就是為了請伯父出兵幫趙氏解晉陽之圍。我父兄已經被困三個多月了，再困下去就支撐不住了。」

    韓不信直言道：「實不相瞞，對於你父親的事，我一直都在想辦法，你沒來之前，我就與魏氏多次面見國君，阻止二卿發兵，無奈事情發展之快，二卿已經與你父親開戰了。」

    「感謝伯父這麼多年對趙氏的支持，值此危難之際，趙氏只有懇請伯父出兵了。」

    韓不信有些遲疑，必定出兵這麼大的事情，他不敢擅自做主，「若要出兵救趙就有困難了，必定二卿出兵伐趙，是國君同意的；而我等在沒得到國君首肯的情況下出兵攻打二卿可就是忤逆了。」

    一聽到韓不信解釋，趙無恤焦急的說道：「伯父，現在趙氏命懸一線；在拖下去，趙氏就完了；趙氏一旦完了，那麼其他三卿會好過嗎？」

    「你說的這些我們都懂，只是出兵事關重大，我不敢擅作主張。要不這樣，現在天色已晚，你就在我府里休息一晚，等到明日你我一同前往安邑與魏氏商議，共同進退。」

    「好的。」

    晚上，韓不信在府里招待趙無恤、董安於一行。吃飯的時候，韓不信的夫人以及兒子韓庚、女兒韓儷一起作陪。溫婉秀麗的韓儷竟然對這個高個、黑面、闊嘴、長相一般的趙無恤產生了莫名的欣賞，對於趙無恤單槍匹馬衝出敵營的英雄氣概更是崇拜的不得了。吃飯時，眼睛一直盯着趙無恤；無奈趙無恤心情沉重，根本沒有顧及到韓儷舉動。

    第二天一早，韓不信與趙無恤、董安於等人又馬不停蹄前往安邑。

    其實，韓不信非常清楚，對於韓氏來講，趙氏滅亡是絕對沒有好處的。一是幾百年來韓氏一直與趙氏關係密切，他的祖先原本是趙氏的家臣，要不是趙氏幾代人的提攜，韓氏根本就進不了六卿，到了爺爺韓起時期又在政壇上提攜趙氏，兩家已經結成牢不可破的政治同盟；二是相對魏氏、智氏來說韓氏相對較弱，一旦趙氏滅亡，第二個極有可能就是韓氏，所以救趙，韓氏最為出力，也是真心實意。

    到了安邑之後，魏氏宗主魏侈並沒有太多的推辭，匆匆吃過飯，韓趙魏三家即刻啟程前往郇城，尋求智氏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