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裂 第三十一章 豫讓婚禮

    第二天一早，豫讓與智穎繼續踏上前往恆山的路，晉陽距離恆山已經不遠了。

    由於大雪紛飛，道路難行，從晉陽後出發三天，二人才來到了恆山雲溪洞。

    恆山已經到了晉國的北部邊境地帶，除了天氣比郇城更冷一些外，雪也下的比郇城要大得多，鵝毛似的雪花在山風的吹拂下，疾風驟雨搬落下。路邊那些乾枯的樹木不時搖晃着身軀，把積雪晃到地上，可是它們剛晃下一些，馬上又落下來許多，看着這裏美麗神奇的景色，智穎興奮地又喊又叫，「哇，這裏真是太神奇了，太美了。」

    豫讓望着智穎興奮的神情不解的說道：「美到是美，可是要讓你長期住在這裏，你就會覺着太孤單了。」

    「才不呢，只要能和你呆在一起，一點也不會孤單。」

    豫讓心裏無比高興。

    山行幾里路之後來到了師傅所住的雲溪洞。

    雲溪洞位於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一排共有六座山洞，是雲溪老人當年為了避世來到恆山之後開挖出來的，洞正前方是一塊奇大無比的山石，天氣晴好的師傅就坐在上面練功，旁邊有一條小路直通山下，山下是師傅和弟子們開闢的田地，種植的瓜果蔬菜足夠使徒們生活。

    大雪封山，沒有了往日的喧鬧，豫讓徑直來到師傅的山洞前，推開洞門，只見老人正坐在炕上打坐。

    「師父，我回來了。」

    雲溪老人睜開眼，只見豫讓帶着一位姑娘從風雪中走進洞來，老人雖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還是驚喜。

    「豫讓啊，快進來坐。」

    還沒等老人下炕，智穎便高興的來到老人跟前，對於這位白髮白須、精神矍鑠，神仙般的老人，她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老爺爺好！」智穎高興的稱呼道。

    「好好好，孩子，快坐吧。」老人下炕後，來到火盆前，給裏面架上柴火，洞外寒風刺骨，洞內卻是爐火融融。

    「豫讓啊！這大雪天的，你怎麼記得來我這兒？」坐下後，老人問道。

    豫讓就把這次回山的意思告訴師傅，「師傅，豫讓自由沒有了父母，全憑師傅一手養大，今天我就要結婚了，誠信邀請請師父參加，讓我為您盡一次做孩子的孝道。」

    師傅聽完之後，很是高興，更是感動，但還是拒絕了豫讓請他下山參加婚禮的邀請，「豫讓呀，為師聽到你要結婚，真的很是高興，但是為師年事已高不能遠行，再說現在的天氣也很是不好，恐怕是有去無回！」

    豫讓望着師傅日漸蒼老的容顏，是啊！一晃多年過去，師傅真的已經老了，已經不似當年教他的時候那樣精神。更何況這冰天雪地的，如果路上，他老人家有個什麼差錯，豈不是令人擔心。

    思來想去，豫讓也感到現在邀請師傅下山參加婚禮有所不宜，便不再堅持，但只要師傅知道自己也要結婚了這個消息就行了，也就算是把心意盡到了。

    晚上，雲溪老人和弟子們一起同豫讓智穎歡聚，好久不喝酒的老人也破例喝了點酒，算是對兩位新人的祝福。

    夜裏，師徒二人躺在師傅的炕上說話。

    雖說山上寒冷，但是師傅的山洞裏，木炭燒的旺旺的，炕點的熱熱的，豫讓躺在上面心裏無比的溫暖。

    豫讓把這幾年自己在外面的遭遇給師傅說了一遍。

    聽完後老人說道：「孩子，你生逢亂世有好處也有壞處，這個亂世既給了你坎坷的生活，但是他也給了你成為英雄的機遇，只要你好好把握，一定會有所成就的。」

    隨後豫讓還把走到晉陽的所見所聞說給了師傅。

    老人聽後久久不語。

    「師傅你怎麼不說話？」

    「趙鞅能夠這樣做足見他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但是這對於你來說並非好事啊！」

    「師傅為何這樣講？」

    「一山不容二虎，趕走二卿之後晉國的政壇上只有趙氏和智氏兩大家族，雖然從目前的情況來說智氏執政，但是以趙鞅的才智肯定不會甘居人下，智躒一旦去世趙氏必然會成為正卿。到那時如果智氏不爭的話，兩家能夠和平相處，一旦起了爭執，必會是兩敗俱傷。你想想你遲早會和無恤刀兵相見的。」

    「那以師傅之見，如何才能化解？」

    「合則兩利，爭則兩敗。你現在已經是智氏家族的人，回去後一定要勸阻兩家多做有利於和平的事情，儘量避免爭執。」

    「如果我的話他們不聽，怎麼辦？」

    「避世以圖自保。」

    老人的話讓豫讓很不是滋味，當年自己意氣風發的下山就是為了建功立業，現在還沒有創下多大的績業，師傅又說到了避世自保，難道師傅真的老了。

    在山上住了幾日後，雪花依然沒有停下的跡象，但是婚期在即，豫讓不敢久留，辭別師傅和師弟們之後，帶着智穎下山了。山下還有好多事情等着他。

    公元前496年春正月十九日，郇城智府內張燈結綵、熱鬧非凡，豫讓智穎的婚事如期舉行，晉國的大小官員，地方豪紳，名人名士無不參加，就連國君也派人送來賀禮。

    智府更是大宴賓客，擺宴三天。

    第一天宴請國君特使及各級官吏；

    第二天宴請智府的親朋好友；

    第三天宴請家臣及智府的各級將領。

    在一派熱鬧非凡的時刻，經過幾天的迎來送往，豫讓身心疲憊，一個人走進新房，呆在窗前望着門外喜笑顏開的人們，他的心裏無比惆悵。

    他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的情景，曾經他也是大家族出身，同今天周王室是一個姓--姬姓畢氏，父親早逝，爺爺早年在魏府當家臣，爺爺去世後，他就失去了生活的來源。六歲的時候母親也去世了，從此他就只好流落街頭，幸好師傅雲溪老人收留並教習他武功，才有了後來的他。

    想到這裏，豫讓輕輕地說了聲：「師傅，山上寒冷，您老要多保重身體。」

    這時智穎走進來對他說：「夫君，你在說什麼？」

    「哦。沒什麼，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地待會。」

    智穎善解人意的說道：「那我就陪你待會，這幾天你也太累了。」

    聽到妻子善解人意的話語，豫讓微笑着對智穎說：「肯定是那幫軍官讓你來叫我？走吧，咱們一起去招呼他們。」

    兩人一起來到大廳一一招呼各位軍官，今後還要和他們一起出生入死，能不好好喝幾杯嗎？

    美好的時間總是很短暫的，婚後不久豫讓就和他的同僚們踏上新的戰鬥。

    逃亡朝歌的范吉射和中行寅並沒有停止他們的反攻圖謀。

    新年剛過，范氏二卿就着手謀劃着如何返回晉國重新拿回執政權，經過一番商議，終於有了較為詳盡的計劃，一方面遊走列國拉攏反晉力量，從南面、東面進攻晉國；另一方面派遣親信前往戎狄，挑撥戎狄與晉國的矛盾，聯合狄軍從北面襲擊晉國絳都；最後再派人前往二卿的封邑發動族人叛亂。

    隨後范吉射多方奔走，充分發揮他的外交才能，最後齊國國君齊景公終於同意發兵幫助范吉射和中行寅重返晉國。

    齊景公是春秋後期齊國一位有着偉大政治抱負的國君，他的目標就是向他的先祖齊桓公那樣重建齊桓公時期的霸權。中行氏、范氏還在晉國時，齊景公就已在諸侯當中拉幫結派，經常與晉國發生戰爭。現在范氏、中行氏發動叛亂，誠懇邀請齊景公插手，正中景公下懷。齊景公援助二卿的險惡用心：最大程度的削弱晉國，自己圖謀稱霸。

    表面平靜祥和的晉國下面暗流涌動，一場大的戰事即將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