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監察日記 第240章 野人

    我看着眼前的這個孤島野人，不敢相信剛才跟我說話的人會是他。

    「你就是孤島野人？」我試着問道。

    「是，主人。」聲音有些生澀，有些尖銳，果然就是剛才說話的那個人。雖然說話的聲音不是很好聽，但是對我確實是恭謹至極，果然像是對主人的樣子。

    「有沒有名字？」

    「有的，主人。以前的主人叫我冷巴，自從他飛升成仙之後，就沒有人叫過我這個名字了，人們都叫我孤島野人。」

    我一下子來了興趣：「你說你以前的主人得道成仙了？」

    「是的，主人。」冷巴有問必答。

    「他叫什麼名字？」

    冷巴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叫他主人。」

    我不由得覺得好笑，這讓我想起一件事來——

    當時劉成熙還在，監察司和陽務司還是敵對的。

    有一次，小月和小紅葉外出，偶遇了幾個陽務司的人。小月不由分說，跳上去就把那幾個傢伙暴揍了一頓！

    可憐那幾個傢伙被揍得鼻青臉腫，卻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個小姑娘。

    小月拍了拍手，解釋說：「你們是相公的敵人，不揍你們揍誰？」

    「你家相公是誰啊？」那些人還是不懂。

    「我家相公就是……」小月嘴巴張了兩下，突然回頭問身邊的小紅葉：「相公叫什麼名字來着？」

    你猜怎麼着？小紅葉猝不及防被小月這麼一問，頓時就被小月的呆萌症給傳染了，張口結舌了半天，也是怎麼也想不起我的名字來！

    估計陽務司那幾個人心裏不知道委屈成什麼樣，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人揍了一頓！

    想不到現在又來了一個同樣症狀的人。

    我直接懷疑，眼前的冷巴就是那個修道的前輩高人帶在身邊的一隻寵物。試想想，貌似帶一隻白猿在身邊，倒也適合前輩高人的身份。後來這個前輩高人得道成仙，就把這個寵物留在人間，久而久之也就通靈成人了。

    「那你現在多少歲了？」我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冷巴回憶着道：「這個我也不記得了。六百年前，我被外面那個人關在這裏，那個時候以前的主人都已經飛升一千多年了；再之前，我和以前的主人一起生活了三百年；又再之前，我還沒有遇到以前的主人的時候，我自己一個人就不知道在這裏生活了多少時候。」

    我大吃一驚，這回是真的被嚇住了！

    這麼一算的話，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傢伙，豈不是最少兩千歲了？尼瑪，那不是要倒推到春秋戰國時代去？而且還很不可不止如此，他自己也說了不知道自己在這裏一個人生活了多少時候。尼瑪，那不是要到上古時期去了？

    我驚疑不定，再次把冷巴上下又打量了一遍，突然覺得他身上也帶着仙氣的樣子。

    這麼長時間，就算是只豬，那也該修煉成天蓬元帥了！

    「你以前的主人得道升仙，為什麼沒有帶你一起？」我更加好奇了，不是有一句話叫做「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嗎？

    「主人說我塵緣未了，不能跟他一起走。」

    「之後你有沒有再見過他？」

    「見過。最後一次就是在六百年前，主人現身告訴我，說我有六百年的牢獄之苦。我本來還奇怪，我自己一個人生活在島上，又不傷天害理，又不殺人放火，甚至都不到人間去，怎麼會有牢獄之災呢？後來外面的那個人就來了，他騙得我靈肉分離，把我的肉身藏了起來，讓我在這裏守護。到今天為止，足足六百多年了。」

    說到這裏我才想起來，裏面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去看一下。我被冷巴的身世吸引，竟然就在這過道口跟他說了半天。

    裏面，是一個更小的石室，石室里，也有一張石床。

    石床上，放着一口透明的水晶棺材。

    在水晶棺材裏，躺在一個人。

    這個人赤身裸體，額頭上貼着一張符咒，臉上十分平靜，而且十分潤澤，就好像睡着了一樣。

    而在這個口水晶棺材上，又另外放着一個較小的水晶的箱子。

    箱子裏，有一個魂魄盤腿浮在半空，載沉載浮。它緊閉的眼睛，看面目和棺材裏躺着的屍體一模一樣。

    「這就是你要看守的皇帝？」建文皇帝的形象，我在電視上看過無數種，眼前的人跟那些一個都不像，看起來十分普通。跟上次黃子華帶我去看到的那個假的建文皇帝，也完全不一樣。

    「是的，主人。」冷巴確定的說。

    這回看起來應該是真的了。

    「你終於還是找到這裏來了。」我正在端詳着棺材裏的肉身和箱子裏的魂魄，黃子華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黃子華還是很虛弱，臉色還是很難看，一隻手按着胸口，一隻手扶着石壁，很艱難的走了進來。

    「你終於還是找到這裏來了。」黃子華又說了一次，語氣卻是相當平靜。

    「你好像知道我會找到這裏似的。」我說。

    黃子華道：「我不知道，卻一直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難怪剛才在公園的時候，他會說出讓我放過建文皇帝的話來，是不是在那個時候，他就知道我會找到這裏來？或者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想把我帶到這裏來？

    在面對特遣隊的時候，黃子華以命相拼，他是不是要用自己的一條命，換他一生守護的皇帝一條命？

    我勉強笑笑道：「你會不會殺了我滅口？」

    黃子華沒有笑，認真的道：「以我現在的狀況，根本殺不了你，然而是你要殺我，只不過我舉手之勞。」我看着我的眼睛，繼續說道：「你還記得在那個公園裏的時候，我跟你說的話？」

    我點點頭。

    「那你答不答應我？」

    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建文皇帝不消滅，黃子華的野心也不會消滅，他的計劃就會永遠的繼續下去。

    而要實現他的計劃，就必然天翻地覆山崩地裂，引起人間莫大的浩劫。

    如果答應了黃子華的請求，又要阻止他的計劃，另一個辦法，就是要把他自己從肉體到靈魂徹底的摧毀！

    也就是說，黃子華和建文皇帝，只能讓他們其中一個人活着！

    老實說，從個人情感上，我是真不願意對黃子華下毒手。

    我欣賞他的為人，敬佩他的執着，認同他的胸懷——雖然我不認同他的道路，但是他確確實實不是為了一己私慾，而是在為天下蒼生着想，為他的皇帝嘔心瀝血，全心全意的付出。

    而這個建文皇帝呢？

    他本來就是個死人，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但是看着黃子華懇求的眼神，我卻不忍心說：「不。」

    摧毀一個人的夢想，比摧毀他是生命更加殘忍百倍。

    而建文皇帝，就是黃子華的一生的夢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