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監察日記 第18章 奔跑在死亡邊緣

    我叫了一聲：「媛媛。」舉步走近。

    許媛媛看見我，就好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小刀快來，他們要燒掉媽媽了，我跟他們說媽媽還沒死他們不相信！」感覺她在一個人跟全世界戰鬥。

    那個胖女人走到我面前擋住我的去路，一股過分濃烈的香味差點讓我呼吸不過來，她那過分時髦的打扮也讓我欣賞不來。

    這女人用一種貌似在菜市場買菜的眼光把我上下打量了幾遍，用一種不耐煩的口氣說：「你是誰？唉算了，你是媛媛的朋友吧？麻煩你幫忙勸她一下，人都死了，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大家都很忙的。」

    我馬上把這個女人歸為已經清楚認識到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女人的吸引力從而完全放棄女人害羞矜持的一面進而對外界具有強烈攻擊性的老母雞類型，這種人打不過罵不贏惹不起，要講打，她抓掐咬撞捏打踹，滾地撒潑哭鬧喊叫十八般武藝無一不精；要講罵，那更是重型機關槍一般一通掃射，一般人經不住一輪就倒地身亡了。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躲開她，敬而遠之。

    「請問你是哪位？」我勉強忍着刺鼻的香水味問。

    「我是媛媛她姑媽。」

    「滾開，我沒有這樣的姑媽！」許媛媛好像也變成了小母雞類型，「有看着我媽差點去要飯自己去爛賭的姑媽麼？有千方百計算計我們孤兒寡母的姑媽麼？有叫我媽去當**的姑媽麼？嗚嗚嗚……」

    「放你媽的屁！」胖女人臉上突然變色，轉身搶上了兩步。

    我知道重型機關槍好像要準備開火了！

    這可就大事不妙了，於是急忙把她拉開兩步：「姑媽你別生氣，媛媛她是傷心過度……」

    重型機關槍一把就把我推開，開始噴射出恐怖的火舌：「滾開！你這個小****……」

    我沒辦法，向小月使了個眼色。

    小月心領神會，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婦女後頸的衣領，輕輕一提就離地差不多一人多高，然後一用力，將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機關槍的火舌就這樣像用剪刀剪斷一樣突然中斷了。

    胖女人「哎喲」一聲四腳朝天倒在地上，好像一隻被翻過身的烏龜掙扎不起。然後她突然想是想起了什麼，驚恐的四處張望，幾秒鐘之後，帶着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有鬼啊！！！」她沒命的跑出了太平間，如果只是看她的體型，你絕對想不到她居然會這樣敏捷迅速！

    那尖叫聲差點刺破我的耳膜！

    其他幾個親戚和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也爭先恐後的跑出去了，只有一個二十來歲的瘦弱小伙子，他沒跑，他很乾脆的就暈了過去，軟軟的倒在地上。

    整個世界清靜了……除了小月恣意放肆的笑聲。

    這時候的許媛媛趴在母親身上，也嚇得忘記了哭泣，傻呆呆的看看那些人跑出去的門口，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小伙子。

    我走上前去，輕聲說道：「別怕，沒事了。」

    許媛媛醒悟過來：「小刀你來看，媽媽她真的還沒有死！你看她的臉色還是好好的，身體也還是熱的，還有……好像還有心跳的！」說着拉着我的手就往她母親心口放。

    我急忙縮回手：「看起來真的好像是睡着了一樣，要不然……要不然找個專業的醫生來確認一下？」

    「對對對，我怎麼沒有想到？我這就打電話找人！」許媛媛恍然大悟，用皺皺的衣袖擦了一把眼淚，掏出手機來就打電話。

    可是她的手機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充電了，開機都開不了，用我的手機，卻完全沒有信號。

    「我們去外面找值班室的，用他們的座機打。」我說。

    許媛媛已經完全沒有主意，對我簡直是言聽計從，點頭同意了。

    值班室里只有一個年輕人在看電視，放的是我很熟悉的《壯士出川》，應該已經放到最後兩集了。許媛媛去打電話，我就站在旁邊跟着看電視。

    日軍旅團長：「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點要把城裏的川崎大隊給我接出來！」

    國軍參謀：「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日軍的坦克給我炸掉！」

    這電視我看了好多遍了，每次看到這裏都不禁覺得好笑。這當官的就是這德性嗎？這樣下命令也行？話說這官也太好當了。

    然後，我突然心裏一動，我******現在也是當官的啊，而且好像還是個大官！

    「我已經打電話給劉醫生了，他說他馬上就會過來看看。」許媛媛打完電話，走到我面前。

    「我看你也太累了，要不然就在他這裏休息一下吧？順便等醫生過來。」我憐惜的說。

    許媛媛無力的點點頭，走到沙發上躺下，值班室里的那個年輕人很識趣的拿出一張毛毯，交給我輕輕的給她蓋上。估計這些天真的是太過心力交瘁疲累不堪，不一會，她就睡着了，眼角掛着一粒淚珠，發出微微的鼾聲。

    我示意小月在這裏看着許媛媛，然後自己走出值班室，來到一個僻靜的轉角。

    我四處查看了一下，確認沒有人，這才掏出那部iphone7。

    這手機我現在基本已經用熟了，也許有些功能還要摸索才能發現，但是我已經能用它召喚監察司的人。

    不用五秒鐘的時間，李子健已經站在我的面前了。

    「老大，上吊也要人喘口氣啊……」李子健呵欠連天。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不能讓許媛媛的母親周冬梅女士死，我要她還陽！」我用剛學來的新招，嚴肅的說道。

    「啊？」

    「並且接下來的日子，她要沒災沒難，沒病沒痛，活潑健康，踢毽子跳繩舉重打籃球都沒問題！」你既然叫我老大，那我就拿出當老大的威嚴來！

    「老大，這個不符合規矩啊！你這是在給我出難題呢。」李子健哭喪着臉。

    我不說話，死死的盯着他。

    「這個……許媛媛跟她母親在老家納雍生活了很多年，你把那邊的兄弟叫過來問問，他比較清楚情況。」

    於是瞬間又有二十來個人出現在我面前。

    「你們聽好了，老大發話了，無論如何要給許媛媛她老媽續命，你們給我想辦法！」李子健學這一招也挺快的。

    「這個……」所有人都為難了。

    「何毅，你是那邊的總負責人，你來給我想個辦法。」李子健很明白法不責眾的道理，所以直接找一個人具體負責。

    「這個……能不能給我點點時間想想？」何毅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這時候聽到頂頭上司的點名，簡直要哭出來了。

    何毅看着李子健，李子健看着我。

    「行。現在七點四十，人是九點鐘就要火化。在人火化之前你沒有想出辦法來的話……後果很嚴重，你懂的。」我故意輕描淡寫的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嚇唬他，至於什麼是嚴重的後果，他們自己應該知道。

    「是是是。」何毅連聲答應，額頭上冷汗咕嚕嚕往外冒。

    我不說話，轉身就走，回到值班室陪那個值班員看電視，心裏好像有點體會到當官的優越感，真爽！

    八點四十分鐘，我也在打着瞌睡，熟睡着的許媛媛突然大叫了一聲：「媽！」呼的一聲從沙發上坐起來，連手機都掉在了地上。

    「怎麼了？」我也被她嚇醒了，幫她把手機撿了起來。

    許媛媛呆了一會兒，突然扔掉身上的毛毯就往外跑，差點就在門口跟一個正在進來的中年男人撞在一起。

    「劉醫生，你快跟我去看看我媽！」許媛媛說着不由分說的拉着那個人就走。

    我只得默默的跟在後面，卻在樓梯的轉角處被李子健叫住：「老大！」

    「怎麼樣？想出辦法來了嗎？」

    「兄弟們想了幾十個主意了，都行不通啊，問題很大的。」看得出李子健他們確實盡力了。

    「那不用你們想了，全都給我回去吧，我自己想辦法。」既然想不出辦法，我也不想跟他們在這裏耗時間，搞不好現在人都被推到火化室去了。

    「老大……」李子健、何毅他們齊聲慘叫。

    「嗯？」我愕然回頭，只見他們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說讓你們回去，我這裏不需要你們了。」忽然心裏一動：「他們是不是以為我在說反話？」

    果然這句話一出，那二十來人全都「噗通」一下全跪在我面前，帶着哭音叫：「老大，我們真的已經盡力想辦法了。」

    「我要的是結果！」我憤怒的說道。這句話我在老闆那裏也聽得多了，這時候也順便借來用用。

    突然，跪在最後的一個小老頭站了起來說：「我想起來了！」

    「什麼？」我和李子健他們都異口同聲的問。

    那小老頭想要走上前來，卻因為跪在前面的人擋住了路。

    「你們都起來，讓他過來。」我說。

    李子健他們猶猶豫豫的站了起來，那小老頭排開眾人來到我的身邊，輕聲說道：「我是許媛媛她老家水塘村那邊的監察尤勇。」

    我點點頭，等他說下去。

    「我是九零年寒冬臘月的時候接手那裏的工作的，前任是一個叫做歐陽的老頭，他因為要投胎轉世才讓我接手的。」

    我皺了皺眉頭，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麼多廢話。

    「你知道，那時候比較沒現在這麼先進，這麼高科技，什麼都是用筆用小本子記錄的，所以經常會出現錯漏什麼的……」

    「說重點！」李子健都有點不耐煩了。

    「你急個屁啊？你都幾百歲了還是這個火燒屁股的德性，還是我們刀哥有大將之風，遇事沉得住氣！******，我說到哪兒了？對了，說到以前是用小本子記錄的，辦公方式落後。歐陽那老頭在跟我交接工作的時候，跟我交代過，說水塘村周冬梅——就是許媛媛她母親——在一場火災中救了一家子七口人，這事他來不及記錄了，囑咐我要把這件事補上。後來我手裏的工作太雜太亂太忙，久而久之就把這件事給忘了，現在提起周冬梅我才想起來。救人一命是大功德，按例應該得到增壽才對。」

    「是嗎？」我大喜過望。

    「尤勇你******真是太大意了，這種事都能忘記？趕緊給我把這段補上！」李子健很生氣的樣子。

    「對！尤勇趕緊把這段補上發給我，我重新整理周冬梅的生死簿；李子健你趕快找劉成熙交涉，通知他周冬梅的壽命計算錯誤，我會儘快把生死簿交給他。時間緊，要快！」

    「是！」李子健等人齊聲答應，話音未落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相公，這樣這件事就算解決了吧？」我這才發現小月原來早就回到我的身邊，她看起來也很高興。

    「還沒有！要是屍體被燒掉就不行了，我們趕快去太平間！」

    「對了，我倒沒想到。」

    八點四十七分，慢條斯理的電梯急得我直跳腳，猛按電梯按鈕也沒用。

    小月伸出雙手來扶住我胳膊，向我嫣然一笑。

    然後，我突然覺得眼睛一花，定下神來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已經身在太平間了。

    穿越！！！！！！！！！！！！！

    但是，我已經來不及驚異了。

    太平間裏許媛媛和她母親都已經不在，只有幾個打掃衛生的阿姨在整理。

    「人呢？今天早上那個人呢？」我粗暴的拉住一個阿姨問。

    「這裏死人這麼多，你說的是哪一個？」

    「就是……就是她女兒一直說她還沒有死的那個！」

    「她啊？送去火化室了。」

    「火化室？火化室在哪兒？快帶我去，快快快！！！」

    「都送火化室了，快有什麼用？人啊，生出來那是很偶然的，可是呢，死，卻是必然的，只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而已，你以為本來還活得好好的，說不定什麼時候死亡就來臨了。所以我們說，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個先到，死了就死了吧，又……」那阿姨白了我一眼，用一種參透人間生死近乎參禪得道馬上要涅槃升天的口氣慢條斯理的說。

    「到底在哪裏？！」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衣領，惡狠狠的道。我知道，那個時候我一定是臉部扭曲，青筋畢露，雙目充血，神態可怕得不行。

    「在那……那邊……」那個阿姨大概也是被我的神態嚇住了，帶着我一路小跑直奔火化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