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襄陽城頭,杜如晦緊了緊衣裳,西風凜冽,吹在臉上,像被刀刮一般,隱隱生疼。冷風呼嘯着從衣領灌入,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楊侑瞧着他,笑道:「克明,你該鍛煉身體了。」
「陛下說的極是,臣就是缺乏鍛煉。」杜如晦『摸』着肚子,小肚腩已經出現,原本在腹部的四塊肌『肉』,變成了渾圓的一塊。
楊侑呵呵一笑,他身上的衣裳極少,在冬天,他甚至堅持用冷水洗澡,因此身體很好。
「克明,你說李元吉會不會上當?」楊侑緩緩問道。
杜如晦微微一笑,道:「陛下既然已經計劃周祥,如此有信心,李元吉怎麼會不上當呢?」
楊侑停住了腳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冷冷的空氣在『胸』腔里轉了一圈,變成熱氣呼出來,然後迅速消失在空中。
「克明,李家父子如今勢頭正盛,在平定了劉武周的南下之後,李淵與突厥人達成了協議,似乎想要對付朕。」
楊侑舒展了一下『胸』膛,這些情報他自然有他的路子,方德已經在關中站穩了腳跟,要得到消息並不難,難的是,要詳細地知道雙方密談的內容。
至今為止,錦衣衛的戰士雖然佈滿了關中重要地段,但實際上,一直沒有滲透到李唐的統治層中。
本來楊梅可以算上一個,但平陽公主李秀寧畢竟是個『女』子,而且她很清楚父兄的禁忌,所以對於權利上的事情並不算十分熱心。至於柴紹,似乎在被閹割了之後,就喪失了男人的勇氣,整日窩在他的駙馬府上,也不知道在倒騰着什麼。
平陽公主李秀寧和柴紹不關心國家大事,使得楊梅這條暗線的作用大大折扣,不過,楊侑的意思是,楊梅繼續潛伏,等待着最佳的時機,再給自己最大的幫助。
讓楊侑惋惜的是尹羽翼,此人成功的打入了秦王李世民的身邊,可惜,此人野心太大,最終楊侑不得不下令將其誅殺。
這樣一來,楊侑在關中最為有利的內線相當於被活生生地掐斷了。李淵與突厥已經達成了同盟的協議,這是肯定的,雖然目前大隋與東突厥暫時並不接壤,但如果突厥幫助偽唐,尤其是提供大量的戰馬,形勢對大隋就非常不利了。
杜如晦搖搖頭,道:「陛下,李淵不過一個賣國賊,他不僅與吐谷渾勾結,更與突厥勾結,甚至出賣中原百姓的利益,光是憑這一點,他就得不到百姓的支持。」
楊侑邁步朝前走去,杜如晦繼續說道:「李淵賣國,在很大程度上不會剝奪世家的利益,依微臣看,關中的百姓是一個突破口。」
「話雖然說得有理,但此時恐怕不是機會。」楊侑繼續向前走去,「中原、山東、河北都『混』『亂』不堪,應該趁着這個機會,奪取這些地方,與最為強大的偽唐作戰,只會消耗大隋的糧食和兵力。如今只要憑藉隴西的『精』騎,此外還有吐谷渾舊地的青海驄,對關中進行『騷』擾,令關中無法恢復元氣。
避免與李唐提前決戰,從而損失過大,一旦恢復不過來,就給了王世充、李密,甚至是沈法興這樣的人機會。這一次,李淵派出李元吉入侵淅陽郡,楊侑就準備給李淵一個教訓,告訴他,大隋絕對不是他能惹的。
若不是為了讓李淵記憶深刻,楊侑根本不會行如此的計謀。就在兩人說着話的時候,獨孤武師快步走了過來,手中拿着兩份書信。楊侑站住,伸手接過,拆開了第一份書信。
第一份是侯君集的密報,在密報中,侯君集表示一切都準備好了,他已經有些亟不可待,想要等魚兒上鈎了。楊侑倒也滿意侯君集,當然除了這廝還有點傻之外,武力和忠心度都沒有問題的,只要再改一改貪小便宜的『毛』病,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叮囑了獨孤武師幾句,讓他派人傳話給侯君集之後,楊侑又拆開了第二封書信。
第二封書信是一名錦衣衛寫的,由於此人身份特殊,獨孤武師不敢拆掉信件,當他將書信遞給楊侑的時候,還不知道書信里的內容。
楊侑拆開書信之後,略略一看,忍不住了笑了,他將書信遞給了杜如晦,卻不說話,而是負手走到了一邊。杜如晦匆匆一看,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陛下,看來第二步計劃可以實施了。」杜如晦含笑說道,話剛剛說完,一陣冷風颳來,他忍不住縮了鎖頭。
楊侑哈哈一笑,對獨孤武師紛紛了幾句,然後邁步走下城牆,回府而去,杜如晦邁動着兩『腿』,緊緊跟上。楊侑沒有騎馬,而是走路,杜如晦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兩人走了小半個時辰,回到了府中。
兩人剛剛回到府中,燕王楊倓迎了出來,臉上帶着笑意。
「燕王,什麼事情如此開心?」楊侑開口問道。
楊倓喜滋滋地將一份摺子遞給了楊侑,楊侑展開一看,不由『摸』着下巴,也是十分開心。
杜如晦有些奇怪,是什麼事情讓陛下如此開心?伸手接過書信,杜如晦展開一看,捋着鬍鬚也笑了。果然不出所料啊,他與陛下曾經的猜測,竟然是對的。
就在數日前,鄱陽湖的戰況又有了新的進展,林士弘曾經以為躲進了鄱陽湖中,利用廣闊的湖面就能逃掉隋軍的追捕,但在名將李靖面前,他的想法無疑是痴心妄想。
鄱陽湖方圓數百里,東西較窄,南北最寬有三百多里,如此廣闊的湖面,就算有雷世猛的水軍搜尋,也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在鄱陽湖中,存在着大量的蘆葦、水生植物。
林士弘帶着林『藥』師以及兩萬多名願意追隨他的戰士躲在湖中,由於他們帶足了糧食,更有鄱陽湖中的魚類為食,所以林士弘並不擔心糧食不足。這些日子以來,他時不時帶着士兵出去視察,發現隋軍也過得十分悠閒,似乎並不着急。
既然隋軍不着急,那麼林士弘更沒有着急的必要了。他派出士兵在要道駐守,觀察着隋軍的動向,自己卻與弟弟林『藥』師在主艦上吃喝玩樂,白天看着舞『女』跳舞,晚上摟着美『女』酣睡,這樣的日子,實在是愜意。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月,天氣就漸漸地冷了下來,西風越發凌厲了,按照林士弘的猜想,隋軍一定熬不過吧。畢竟在湖邊與其他地方不同,空氣會比較『潮』濕,一旦吹風,十分寒冷,這種冷到骨子裏頭的寒冷,隋軍能承受住嗎?
只要隋軍承受不住這種刺骨的寒冷,士兵必然會不滿,士兵不滿,軍隊還有戰鬥力嗎?那個時候,恐怕就算是孫武重生,吳起在世,也沒有辦法吧?李靖再厲害,能比得上孫武吳起?一旦他控制不住隋軍,那麼迎接他們的,便只有撤退一條路了。
隋軍一旦撤走,以他在鄱陽郡的人脈和經營多年的實力,只要揮兵上岸,殺到鄱陽,那些隋軍還不是手到擒來?林士弘想的很美,他滿以為這一切會按照他的想法發展,可是事實上,卻恰恰相反。
就在他以為隋軍不會進攻的時候,李靖卻突然發動了進攻。他與雷世猛密切合作,將鄱陽湖的要道都給封鎖了。由於隋軍的戰艦無比強大,而林士弘又認為一旦躲進廣闊的鄱陽湖中,隋軍是拿他沒有辦法的。所以面對隋軍的進攻,林士弘繼續當起了烏龜,躲在了蘆葦『盪』中。
但是李靖何許人也,他用兵神奇,又在楊侑身邊將近兩年,多多少少沾染了楊侑的風氣。面對烏龜林士弘,李靖大手一揮,採用了火攻!這個時候,蘆葦已經枯萎,非常容易燃燒。
隋軍在蘆葦『盪』外圍燒起了大火,又用戰艦封鎖了江面,就算林士弘是飛鳥,恐怕也『插』翅難飛。借着西風,大火越燒越旺,幾乎將整個鄱陽湖都給點燃了,熊熊的火光映紅了李靖的臉,也映紅了林士弘一張驚慌失措而蒼白的臉。
隋軍真是太狡猾了,竟然使用這種卑鄙的戰術!林士弘想要逃走,可是隋軍在蘆葦『盪』的四周已經點着了大火,火勢沖天,連綿數里,幾艘戰艦想要衝出,但還沒有闖出火源區,就已經被大火點燃。
戰艦火勢沖天,上面的士兵嚇得鬼哭狼嚎,紛紛逃竄,可是四周都是火源,又能逃到哪裏去呢?很快,他們被大火點燃,成為了一個火人,片刻之後,便被活活燒死。
在這種情況下,林士弘已經絕望了,隋軍根本不和你打,與火斗,人怎麼能行?林士弘倉皇之下,只得跳下了戰艦,仗着水『性』好,想要溜出鄱陽湖。林『藥』師看見大哥逃走,也嘆息一聲,跳了湖,只留下幾名嬌妻美妾,哭喊不已,『花』容失『色』。
隋軍戰艦上,李靖暗暗嘆息,使用火攻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聽着噼噼啪啪的聲音,李靖明白,林士弘算是完了。至於跳湖的林士弘,兩日後在湖邊上發現他的屍體。鄱陽湖方圓數百里,他根本不可能有足夠的體力游到岸邊,逃得一命。當他力竭之時,就是喪命之日。李靖割下了林士弘兄弟的人頭,獻給陛下,然後在鄱陽湖整軍。按照楊侑的指示,準備在鄱陽郡和豫章郡『交』接之處,『花』費半年的時間,建造一座造船所。這座造船所與巴蜀、江陵的造船所不同。由於鄱陽湖以東的湖面已經非常寬闊,所以楊侑準備打造更大的戰艦,這些戰艦要能在海中航行,為將來做着準備。在楊侑看來,一個民族,不僅要在陸地上發展,在海上,同樣需要擴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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