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侑在城外凝視着國內城的時候,身後的隋軍迅速搭建着高台,構建着簡單而實用的防禦工事,以防止高句麗人殺出國內城。就在眾人忙碌以及一片哭聲中,侯君集帶着一絲詭異的笑容拍馬而出。
侯君集他死死地看着城頭上的淵淨土,高聲喝道:「小舅子,別來無恙乎?大舅子和岳丈安在?是否安康?」
淵季琉璃一臉迷糊,什么小舅子大舅子?亂七八糟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一臉疑惑地看着淵淨土,心中充滿了不解。淵淨土扶着女牆,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
侯君集見淵淨土不說話,又是哈哈一笑,手中拿着鐵皮大喇叭,吼道:「小舅子,你不認我可以,難道你不認你的妹妹了嗎?」
淵淨土瞪大了眼睛,這廝,竟然將淵蓋蘇嬌也帶來了?就在淵淨土如此想着的時候,莫離支淵太祚被人抬上了城頭,在幾人的扶持下,淵太祚站了起來,走到女牆邊上,頓時呼吸就是一滯!
城外,隋人黑壓壓的一片,宛如連綿的龍山,給人一股巨大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隋軍嚴整的軍容,手中閃着寒光的長矛,讓許久未曾經歷戰事的國內城充滿了一股肅殺之氣,平素在國內城長空飛翔的鳥雀也突然消失不見了,仿佛被這股肅殺之氣所傷。
可以想像,這是一支不亞於當年征伐高句麗的那一支大隋府兵。淵太祚也很清楚,當年大隋府兵的戰鬥力是何等強悍,若不是隋帝弄什麼招降使,同時一而再,再而三地天真相信了高句麗人的投降,恐怕十個高句麗都不能抵抗大隋府兵的進攻。
而且,這一支隋兵出其不意地殺入高句麗境內,足以證明帶兵的將領,用兵在一個「奇」字,招降的那一套,肯定是沒有用了。
此時,勁風呼嘯,大隋軍旗在獵獵作響,放眼看去,赤紅色一片,讓人忍不住窒息。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血腥味,不可抑止地鑽入了淵太祚的鼻孔中,他抽動鼻子,有些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深深吸呼吸了一口氣,淵太祚好不容易站定,就聽見侯君集又高聲喝道:「淵淨土,你且抬頭看一看,她是誰?」
淵太祚父子朝着侯君集手臂所指之處望去,只見一名女子,身穿高句麗人的服飾,緩緩走了出來,這名女子一出現,淵太祚頓時愣住了,淵淨土和淵季琉璃也驚訝的合不攏嘴,因為出現的這個女子,他們太熟悉了!
這名女子正是淵蓋蘇嬌,只見她緩緩走了出來,懷中居然還抱着什麼。淵太祚瞪大了眼睛,他死死的盯着小女兒,不是說女兒在中原刺探軍情嗎?怎麼會在這裏出現?而她手中抱着的,是什麼?
就在這時,侯君集大步上前,一把摟住了淵蓋蘇嬌,帶着她走了七八步。侯君集略微靠前,淵蓋蘇嬌在他的身後半步處。侯君集哈哈一笑,高聲道:「莫離支,小婿侯君集有禮了!」
淵太祚聽着侯君集那如同雷鳴一般的聲音,忍不住後退了兩步,身子搖晃起來。淵蓋蘇嬌是他最為疼愛的女兒,竟然不明不白成為別人的妻子,這讓他無比震驚。而城外的侯君集卻哈哈一笑,心中覺得無比爽快。當初在江陵,陛下非常瀟灑的氣暈蕭銑,侯君集至今歷歷在目,他帶着淵蓋蘇嬌來高句麗,就是有這個想法。
侯君集覺得,能看見淵太祚或者是淵蓋蘇文氣暈,他就十分滿足了。
淵太祚喘息了兩口氣,正要說話,淵蓋蘇文在管家的帶領下,蹬蹬蹬跑上了城牆,淵蓋蘇文也是滿臉震驚之色,隋軍來的速度太快了,幾乎可以說在他屁股後面趕到的國內城。
淵蓋蘇文臉上變幻莫測,他剛剛站定在女牆邊上,城牆下的侯君集又說話了。
「岳丈,呀,大舅子你也來了?你們,都還好嗎?」侯君集大大咧咧地說着。
淵蓋蘇文的一張臉頓時變得十分難看起來,侯君集的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看見了妹妹淵蓋蘇嬌。
「岳丈,大舅子,還有小舅子,我帶你們的外孫和侄兒來了,你們瞧一瞧,喜不喜歡?」侯君集再度大聲喊着,他從淵蓋蘇文的手中接過了孩子,用一隻手高高的舉着,孩子在半空咯咯笑着。兩隻手向前伸着,一副討人喜歡的樣子。
淵太祚轉過頭,看着長子,一雙眼睛充滿了詢問,淵蓋蘇文遲疑着究竟該不該說,就在這時,侯君集又在高聲喊道:「岳丈,小婿此來,是帶着夫人回家探親,難道岳丈如此不近人情,不願意讓小婿入城嗎?」
受大盤侮辱的淵太祚老臉通紅,喉結一陣蠕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卻沒有說出來,只是死死地盯着長子淵蓋蘇文。突然,淵太祚頭一仰,口中噴出一股血箭。血箭濺起,擊打在淵蓋蘇文的胸膛之上,顯得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眾人都驚了,莫離支大人這是怎麼了?這是在玩雜技嗎?就在眾人驚訝的時候,淵太祚仰頭倒下,淵淨土反應很快,和淵季琉璃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扶住了莫離支。
「父親!」
「莫離支!」
兩人喊着,緩緩放下了淵太祚。淵太祚嘴邊還掛着一絲鮮血,雙眼緊閉,赫然昏迷不醒,淵淨土叫了幾聲,叫不醒他,急忙背起他,朝着城牆下狂奔,「快,快找大夫!」淵淨土喊着。
城頭上一片慌亂,莫離支是高句麗的主心骨,他昏迷不醒,對高句麗的打擊是相當巨大的。士兵們惶恐不安,面面相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淵季琉璃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咬咬牙,留在了城頭,他需要在這裏主持大局。
淵蓋蘇文瞄了一眼四周,也偷偷留下了城頭,一片慌亂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將要去何處,要幹什麼。
城頭上的慌亂楊侑看在眼中,雖然具體的事情楊侑並不知道,但楊侑相信,當初身體還算不錯的蕭銑都氣的吐血,那麼重病之中的淵太祚肯定也好不到那裏去。
侯君集將孩子遞給了淵蓋蘇嬌,有些不滿意地看了她一眼,今日她一言不發,顯然沒有聽自己的話。但不管怎樣,淵太祚氣的吐血,目的總算達到了,他的心情還算不錯。
侯君集走到楊侑身邊,一抱拳,道:「陛下,依微臣之見,淵太祚必定氣的七竅流血,就算是有九條命,估計也差不多了。」
杜如晦掃了一眼侯君集,心想有什麼樣的君主就有什麼樣的臣子,侯君集對於這方面的學習,倒是很快啊!
楊侑淡淡一笑,道:「做的還算可以,但朕還不是很滿意。因為沒有直接氣死淵太祚。」
侯君集原本得意洋洋的臉頓時消失了笑容,他低垂着頭,沉默半響,道:「陛下,微臣辦事不力,還望陛下恕罪。」
楊侑擺擺手,道:「雖然朕不是很滿意,但不管怎樣,淵太祚似乎有些不妙,朕勉強算你一個功勞,等到奪下了國內城,再論功行賞。」
侯君集露出一絲笑容,一抱拳,道:「多謝陛下!」
楊侑望了一眼城頭,慢慢策馬上前,高聲喝道:「城頭上乃是何人?」
「我是國內城守將,淵季琉璃!」淵季琉璃回答。
又是淵家的人,楊侑默默念道,心想淵氏家族果然將高句麗的軍權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高建武就是一個傀儡。楊侑冷笑一聲,道:「淵季琉璃,朕便是大隋天子,如今朕興兵而來,已經奪下平壤,連克望波嶺、霸王朝山地等地,朕親帥十餘萬大軍殺到此地,難道爾等要抗拒王師嗎?」
淵季琉璃畢竟當年經歷過楊廣三次征伐高句麗的事件,所以還算穩定,但他身邊的士兵聽了,人人都驚訝萬分,什麼?平壤城都已經被攻破了?!怪不得大公子會在這裏出現啊,原來是這個原因。
由此,士兵們聯想到剛才楊侑和侯君集的話,心中更是震驚萬分,大公子和二公子他們真的投靠了隋人了嗎?如果是這樣,他們必將是高句麗人的罪人!
淵季琉璃眼中閃動着神采,他知道,這個時候決不能承認此事,尤其是平壤城已經陷落的消息,不然守軍的士氣將會下降到最低點,他冷哼一聲,道:「胡說八道,平壤城何等堅固,當年爾等隋人也在堅城之下停駐不前,你有何德何能,竟然能攻破平壤?」
楊侑也不理他,回頭一揮手,在獨孤千山的押送下,高句麗國王高建武緩緩走了出來,他依舊穿着那身衣裳,神情有些萎靡,畢竟連日的行軍,他有些吃不消,臉頰也瘦了下去。
楊侑冷冷地看着他,讓高建武心中有一絲寒意。高建武三步並作兩步,匆匆走到楊侑跟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高建武見過陛下!」
「高建武,淵季琉璃懷疑朕沒有攻破平壤,你且站出來,告訴他,朕有沒有攻破平壤?」楊侑淡淡的話帶着不容抗拒。
高建武知道要活命,就要按照楊侑的指示去做,他跪在地上答應着:「陛下,高建武知道怎麼辦。」
楊侑頷首,示意侯君集保護高建武,高建武朝着國內城走去,他看到國內城上的高句麗士兵,多想立刻撲過去,告訴他們,自己就是高句麗的國王,快點救我回去吧!畢竟傀儡和俘虜比起來,傀儡好上了很多。
淵季琉璃看着高建武那張熟悉的臉龐,心中更加吃驚,此時他已經可以肯定,平壤城的確被隋人攻破了,眼前那個緩緩走來的人,正是高句麗的國王,高建武!
高建武在弓箭射程外站定,他同樣拿起了一個鐵皮喇叭,放在嘴邊,準備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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