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為什麼將周方的功勞強加在我頭上?」
另一邊,宋明信卻是百思不得其解,悄聲向宋寒秋問道,「如此一來,那幫下人難免會說我處事不公。」
「那幫下人?」
宋寒秋嗤笑一聲,毫不在意地說道,「明信,你要切記,以後你是要築基成仙的人,切莫把這幫下人太當做一回事。」
「這一次試煉,門內已經放出風聲來,將以戰功論內門弟子在魚龍榜上的排名。也就是說,只要你斬殺的同階對手越多,你在魚龍榜上的排名就越高。等到築基弟子大選之時,形勢對你就越有利。」
「只要躋身煉體弟子前一百名,得了門中賜下的升天化龍丹,你就有望築基,正式成為仙人,他日更會成為眾人景仰的存在。明信,你說到時候,誰還會記得今天的這些末枝小節?」
說罷,他大有深意地看着宋明信,一臉似笑非笑的神色。
「五叔教訓得是,是小侄一時糊塗。」
宋明信當即恍然大悟,面上露出慚愧之色,略一思索後,又抱拳說道,「只是五叔,這姓周的勇猛異常,在這北境之中還要多多依仗於他。如果現在就過河拆橋,小侄擔心他心生不滿,以後出工不出力。況且,他背後有燧神峰花舞勺撐腰,也是一名築基弟子……」
「燧神峰?」
宋寒秋聞言,面色微微一變,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花舞勺乃是長庚院的天才弟子,聲名遠揚,就算是我也不敢招惹。既然如此,那就將靈石賜予他,不過銘牌一定要拿到手中,再告誡他一番。哼哼,倘若他不識趣,本座不介意劍下再多一道亡魂,畢竟這裏可不是太清宗。」
說着,他的雙眸變得一片冷漠,渾身散發着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陰冷氣息。
「如此甚好,甚好。」
宋明信一接觸這種氣息,渾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有些迷惘地低聲喃喃道,「相信這個周方,是識時務的……」
他心性寬厚仁義,平日多有美名,只是這件事,不止關係到戰功,還關乎他成仙的希望,所以快速權衡了一番之後,就果斷地應了下來。
「醒了……」
就在這時,圍繞在周方身旁的人喊道,宋明信猛然驚醒,快步走到周方身前。
心刃、珈藍、宋蘭心和孟德等人圍繞在周方身邊,心刃尚且好點,經歷過多次生死廝殺的他早就習以為常,一副處事不驚的模樣。
珈藍也是如此,她的胳膊上受了一處劍傷,早就包紮好,只是因為失血過多,臉色略顯蒼白。
倒是嬌滴滴的蘭心公主,第一次遇到這種場景,若不是珈藍出手相助,恐怕她早就橫死當場了,只見她臉色一片蠟白,嘴唇微微哆嗦,一雙美目之中,依然充滿了驚恐之色。
至於孟德,只見他衣衫襤褸,渾身上下血跡斑斑,看似十分狼狽,卻只是受了幾處小傷,都不在要害位置。
「周兄,周兄,你覺得怎麼樣?」
宋明信環視眾人一眼,緩緩點了點頭,從孟德手中扶住周方胳膊,看着正緩緩睜開雙眼的周方,一臉關切之色,輕聲問道,「是不是傷到哪裏了?對了,這是一顆專門療傷的玉露丸,你先吞下再說。」
宋明信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碧綠色的玉瓶,從中倒出一顆指頭大小、散發着濃郁藥香的丹丸,就要往周方嘴邊送。
「不必了。」
剛剛甦醒的周方,還處於對一番奇遇的回味之中,半晌才猛然反應過來,衝着宋明信露出一絲勉強笑意,婉言推託道,「多謝殿下的美意。不過在下並沒有受傷,只是脫力昏迷罷了,這些療傷藥,還是留給其他師兄弟吧。」
宋明信表情就是一凝,乾笑了兩聲,將玉瓶遞送給旁人,又掏出十顆靈石道:「周兄,銘牌的事,是我叔父執意為之,我也不好勸說。不過殺敵獎賞的十顆靈石,卻是一顆也不會少了周兄你。」
說罷,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將手一伸,十顆晶瑩透亮的靈石就落入周方懷中。
「也罷,反正我撈到了好處。」
小心地看了一眼不遠處正閉目養神的宋寒秋,周方收回目光,面色上好看了不少,對宋明信說道,「既是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
如今的周方,正缺少靈石,既然宋明信送上門,他斷然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宋明信察言觀色,見周方神色中並無芥蒂,不禁十分高興,又主動說道:「這一次若不是有周兄你身先士卒,又斬殺對方頭領,恐怕我大周一系的弟子,至少要折損掉一半,而不是區區的二十幾名了。這一戰,周兄你居功至偉。」
「三殿下,現如今只是開始,接下來還會有戰鬥。」
周方緩緩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說道,「眼下當務之急,是救治傷病,養精蓄銳,隨時準備下一次戰鬥。這種論功的話,還是等歷練結束之後再說吧。」
宋明信聞言就是一怔,臉上頓時露出訕訕之色,又閒聊了幾句,就藉故離開了。
「世家門閥,都這般虛偽。」
甦醒之後,宋明信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周方眼中,稍加思索後,他就明白過來,這不過是宋明信的補救之舉。只是相比起銘牌那點虛名,落到手的十顆靈石才是真正實惠,所以他也懶得計較。
取了兩顆靈石放在手中,周方暗暗運行起《煉神心經》上的功法,沒多久玄牝之門中,就湧出道道乳白色的霧氣,在四肢八骸中運轉一圈後,全身的疲勞當即一掃而光。
不過,就在道道靈氣運轉至左胸腔處,砰砰跳動的心臟中,突然湧出一顆黃豆大小的漩渦,二話不說就將這點靈氣盡數吞噬,一點都不剩下。
「這……這就是血海?」
陡然的變故,讓周方不知所措,不過一想起天機道人那道分魂所言,他就心有所悟,喃喃自語道,「只是這些靈氣,被血海吸納之後,又會發生何種變化,莫非我這一雙手,真的堪比靈器般堅硬了?」
他念頭剛剛一動,心臟處的血海中,頓時湧出道道精純靈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周方雙手之上涌去。
這些靈力,瞬間覆蓋在周方手掌的經脈、血肉上,甚至在皮膚的毛孔中,也佈滿了細微的一層。
周方的一雙肉掌,正散發着微微白光,像玉石一般溫潤。他心中一動,中指一屈,頓時一道靈力從穴位中激射而出,「噗」的一聲落在三尺外的地面上,將早就冰凍如鐵的地面,硬生生地戳出了個丈深的小洞。
「原來是這樣。」
他當即明白過來,所謂血海體修,就是修煉身體的各個部位,使得它們變得像靈器一般,不僅堅硬無比,還能夠外放靈力,和真正的靈器毫無區別。
這也就是說,周方現如今的一雙手,已經變成了一件下品靈器。
如果修煉到極致,體修能夠將整具身軀,鍛造成一件威力絕倫的法寶,甚至還能夠達到傳說中混元金身的境界,不禁能夠抵禦各種匪夷所思的劫難,還能夠僅憑着肉身,就破碎虛空,羽化登仙。
自然,這一切,周方並不知情,他還沉浸在嘗試之中。
只是讓他失望的是,除了雙手之外,其他部位均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血海開啟,目前只對一雙手掌有用。」
一番試探下來,周方血海這裏存儲的靈氣,已經消耗得一乾二淨,無奈之下,他只得又取出兩塊靈石,一邊恢復一邊暗想道,「這種秘術,實在是太適合近身作戰,完全可以當成殺手鐧一般的手段。不到生死關頭,還是少使出來為好。」
「哼,宋寒秋這個匹夫,仗着修為高就欺凌於我。總有一天,我要將他踩在腳下,好好地羞辱一番,以泄今日之恨。」
對於宋明信,周方倒是提不起太多恨意,畢竟他也是身不由己,但對於這一切始作俑者的宋寒秋,周方卻是恨之入骨,只是這一切被他很好地掩飾起來。
目前他修為低微,暫且對宋寒秋構不成威脅,所以只能暫時忍氣吞聲。但是,這種韜光養晦,卻不代表周方要永遠地咽下這口氣。
這筆賬,一定要算!
周方在心中暗暗發誓,漸漸地,他雙目緊閉,整個人進入空靈的狀態,抓緊一切時間修煉。
……
三日後,一群人在北境雪原深處,再次遭遇到一群澧都教弟子。
雙方自然是二話不說,拔出武器就廝殺在一起。
這一次,澧都教中最高修為不過是個築基初期弟子,在遇到宋寒秋之後,只戰了幾十個回合,就被當場斬殺。
剩下的澧都教弟子,自然是一鬨而散,留下一地的屍首。
……
兩日之後,大周一系的內門弟子再次遇上澧都教弟子,這一次宋寒秋遇上的是名同階澧都教弟子,雙方大戰三百回合,最終兩敗俱傷。
不過煉體弟子之間的鬥爭,卻是以太清宗完勝而告終,其中周方一連斬殺五名煉體九層的魔修,使得一干澧都教煉體弟子肝膽俱裂,最終潰不成軍,倉皇退去。
只是這一役,宋寒秋受了極為嚴重的傷,不得已大周一系的內門弟子只得找了個偏僻之處,休養生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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