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法道祖 第八章 重回花府

    「是！」

    花舞勺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周方的心思。周方臉上一熱，有些無地自容，不過一想起，花舞勺那些玄之又玄的本領，當下一咬牙關，硬着頭皮說道，「小人斗膽，就提這麼一個要求，還請大小姐能夠成全。」

    「將你收做僕人，也不是不可以。本大小姐這次下山，除了斬妖除魔之外，也順便尋幾個合用的下人，你勉勉強強算得上一個。」

    周方這般坦然，有點出乎花舞勺的意料。她一雙美眸，細細眯起，忍不住又打量一番眼前這個少年。

    這個青衫少年，除了斬殺一名修士外，還在不明就裏之下，吞食了一枚妖獸金丹，更讓她感到驚奇的是，他並沒有爆體而死，反倒是奇蹟般地成功伐骨洗髓。這種事情，即便在修仙界，也是聞所未聞。

    膽大心細，機智過人，有勇有謀。除了這些外，身上還有不小的運道。

    花舞勺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下來。

    跪倒在地的周方，並不知道花舞勺的心思，聽聞她的話後，頓時欣喜若狂，連連磕頭道，「多謝大小姐成全，多謝大小姐成全。」

    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徹底改變了！

    「世人都對修仙這麼趨之若鶩，又哪裏知道，成仙之道哪是這麼容易的。」

    看到周方喜不自禁，眉開眼笑，花舞勺不以為然，心中暗暗感慨道，「天道無情，只留一線生機，大部分修士，最終還是難逃個隕落的下場。而且在修行界中，強者高高在上，對弱者的生殺予奪，全憑心意，毫無律法秩序，更不會講什麼道理。就好像是未開化的蠻荒，盛行弱肉強食的法則。」

    「在太清宗的這幾年，如果不是花家老祖庇佑，我一個弱女子，恐怕早就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幸好修煉有成，正式成為一名真傳弟子，拜了一位大人物為師，處境這才有所改善。外人只看見我的無限風光，卻完全不了解其中艱辛。」

    「這個小廝，沾沾自喜，自以為有條金光大道，鋪就在他面前。卻完全想不到，真實的修仙界，有多麼殘忍無情。不過既然要帶上他，就要適當時候點醒一下，至於以後會怎麼樣，就看他的造化了。」

    進入太清宗這幾年，花舞勺見過太多天才，他們當中有人身懷大運道；有人天資聰穎、過目不忘；有人天生異體，最是適合修煉。這些人，每一個放到世俗當中，都能夠稱霸一方。

    但，就是這樣一群人，十人當中至少有九人，最終都沒有築基成功。

    即便是那些築基成功的修士，在隨後的種種歷練當中，也是命途多舛。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不是死於試煉之中，就是死於各種勾心鬥角。

    能夠晉升到更高境界的修士，少之又少。

    就連花家那位天才老祖，在三百年大限來臨之前，也沒有突破到更高境界，不得不黯然屍解，轉世投胎去了。

    只是這些事，花舞勺斷然不會告訴周方的。

    「你想好了？這就是你提出的條件？」花舞勺心思一收，淡淡地問道。

    「想好了！」

    周方毫不遲疑，鄭重地點了點頭，眼神剛毅，意志堅定，有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他，絕不會再去做個端茶送水的小廝。

    看到周方臉上的表情，和眼中熊熊燃燒的**，花舞勺暗自點了點頭。心志剛強，百折不撓，對於一個修士來說，是最低的門檻。

    「這裏事已了，三日之後，到花府來找我。」

    眉頭微蹙，看了看一旁何子安的屍，花舞勺面露厭惡之色，一掐法訣，滾滾烈焰騰空升起，將其籠罩在其中，熊熊燃燒起來。

    火光之中，花舞勺凌空御風，撂下一句話後，整個人化為一道火光，微微閃動之下，就消失在天邊。

    「我什麼時候，才能有這樣的本領？」

    望着花舞勺離去的身影，周方艷羨不已，暗自握緊拳頭，在心中鄭重誓道，「我周方總有一天，不再對人下跪，昂挺胸做人。我要出人頭地，我要成為人上之人。我要讓今天那些看輕、看賤我的人，全部跪倒在我面前！」

    一股熊熊烈火，激盪在他的胸腔，激動得讓他全身抖。身體之中，像是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亢奮不已。

    周方抬頭挺胸，大步流星地朝着四方城走去。

    ……

    三天後，四方城。

    南面城門前人頭攢動，進出的人潮車流來來往往，商販叫賣聲絡繹不絕，店鋪地攤沿着官道兩側一字鋪開，綿延數里之長。

    「終於回來了！」

    距離被驅趕出城只過了四天，周方卻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覺。看着眼前熟悉的場景，他不禁長出一口氣，低聲喃喃自語了一句，就緊了緊肩頭上空空如也的包裹，跟隨着人流向城裏走去。

    城門口，八名披甲士兵手執利刃，警惕地盯着來來往往的人群。遇到可疑的人或者車輛，他們就走上去盤問一番。如若有通緝犯歹人之流，即刻當場拿下。

    要是沒有遇上花舞勺，周方在八名披甲士兵面前，恐怕早就戰戰兢兢，面如土色了，哪裏還敢入城。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大搖大擺，昂闊步地步入城中，完全不顧士兵們投過來的詫異目光。

    他卻是不知道，在他入城後沒多久，一名獐頭鼠目的灰衣混混，就被士兵們叫了過來，竊竊私語了半晌，混混心領神會，一溜煙地向城中花家奔去通風報信了。

    花府在四方城勢力極大，上到官府士人，下到販夫走卒，莫不籠罩在它的威勢之中。周方這個被花府驅逐的下人，面容長相，所犯何事等等，早就傳達到城中各個角落。是以他剛剛一進城，就立刻被城門處的士兵們認了出來。

    四方城中央。

    花府門前，兩座小山般的石獅雕像分列兩旁，栩栩如生。四隻銅鈴大小的眼珠瞪着街道，霸氣橫生。朱紅正門緊閉，門上銅釘在陽光映照下，閃亮刺眼。兩名虎背熊腰的家丁，負手站立正門兩側，衣裳光鮮，孔武有力，雙眸細眯起來，閃爍道道精光，令人膽寒生畏。

    尋常人等，一看到這般架勢，氣勢就弱了三分。

    周方走到門前廣場，猶豫着，是要硬着頭皮闖進去，還是在這裏等花舞勺現身。一時間，他拿不定主意。

    「吱……」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輕響，側門被緩緩打開，十幾名**着胳膊，虬肉纏繞的彪形大漢，手持鋼刀長劍，在一名粉衣丫鬟的帶領下，魚貫而出。

    「周方，二夫人大善心，饒你一條狗命。誰不想你這個狗奴才，不但不知道感恩，還敢回來？」

    那名丫鬟指着周方的鼻子，破口大罵，正是花府二房的丫鬟，花小蘭。也就是那位將周方趕出花府的始作俑者。

    「你……」

    一看到這名丫鬟，周方立刻怒火中燒，拳頭緊攥，青筋凸起。

    「你什麼你？」

    花小蘭仿若未覺，雙手叉腰，換了個姿勢，繼續叫罵道，「你這個狗奴才，卑賤的下人，膽敢違背二夫人的命令，好大的狗膽。來人，給我活活打死他！」

    她一口一個「狗奴才」「下賤人」，渾然忘記了她自己也不過是一條仗勢欺人的狗！

    十幾名彪形大漢轟然領命，蜂擁着朝周方撲了過來。

    他們竟然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要將周方活活打死在花府之前。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眾彪形大漢，手持利刃，面露猙獰，殺氣沖天地直朝周方撲過來。周方剛想出聲大喊，卻驚訝地現，這些人的動作遲滯緩慢，拖泥帶水，像是被定身了一般。

    最先衝到周方身前的那名彪形大漢，舉着刀斜劈過來，直取周方胸前要害。要是被這一刀劈個結實，周方肯定會被開膛破肚。

    他這一擊聲勢十足，鋼刀帶着呼嘯之聲，瞬間就到了周方胸前。凌厲的殺氣，已經削開周方的衣裳，下一刻就要劈入血肉。

    「鐺！」

    一聲清脆的金屬折斷聲，那柄鋼刀硬生生斷成兩截，刀頭沖天而起，不知所終，只剩下那名漢子拿着半截鋼刀在那裏呆。

    他不知道生了什麼事。

    就在刀刃逼近血肉的那一刻，周方出手如電，在刀身上輕輕一拍，千錘百鍊的鋼刀應聲折斷，化為兩截。

    「這……難道是那枚金丹的功效？」

    怔怔地看着自己一雙肉掌，周方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換作以前的他，早就死在這一刀之下。現在他只是輕輕一揮掌，不僅躲過這一致命殺招，還硬生生地拍斷對方的兵器。

    周方很快就聯想到，這一切變化的源頭。

    就在這時，兩柄鋼刀又再次劃了過來，一上一下，一個斬頭，一個削腿，勢必要將周方斬殺當場。

    只是他們的動作，落在周方眼中，異常緩慢，造成不了半點威脅。

    「鐺鐺鐺！」

    一連數聲清脆的響聲過後，兩名大漢愕然地現，一股沛然大力從刀柄上傳過來，震得他們手臂酸痛，虎口迸裂，一個拿捏不穩，鋼刀就掉落在地。

    他們再朝地面一看，鋼刀已經寸寸碎裂，化為一地碎屑，四散飛濺。

    連續兩次得手，周方信心大增，當即不再猶豫，或拍或彈，或捏或折，將這些大漢手中的兵刃一一折斷。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些大漢，看着毫無傷的周方，仿佛像看鬼魂一般。一名大漢，指着一地折斷的兵器，壯起膽子問道，「這些……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給我……」

    周方猛一瞪眼，口中大聲喝道，「滾！」

    宛如平地起驚雷，一聲巨響在這些人耳邊炸開，震得他們大腦一片空白，雙目失神，像喝醉酒一般，搖搖晃晃地接連栽倒在地。

    周方折斷刀刃的這番舉動，落在花小蘭等人眼中，卻又是另一番景象。他們只看到周方身形如電，出手飛快。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十幾名彪形大漢就應聲倒地，生死不明。

    「鬼啊！」

    花小蘭被嚇得花容失色，雙手朝天一甩，斂起裙擺就朝花府里跑。她在極度驚慌之下，竟然忘記了還有門檻，當即被重重絆倒在地，跌了個狗吃屎，兩顆門牙磕斷在青磚之上，一嘴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兩名看門的家丁，也被聲浪震翻在地，雙目圓睜，驚恐交加地看着緩緩走過來的周方，不敢上前阻攔。

    周方看也不看他們，緩緩邁進側門，昂闊步地走進花府。

    在他的前方不遠處，那名叫花小蘭的丫鬟，正趴在地上，手腳並用地艱難挪動着。在她身下，一道長長的血跡灑在地上，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