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國之後,洛陽興起流言,旬日傳遍全國貴族。若是背後沒有龐大勢力推動,那純粹是裝聾作啞。
在流言散佈者意圖不明的情況之下,陳平想要推他為主,剷除丞相北莽。
黎陽又不是中二少年,不會認為自己虎軀一震,就能吸引貴族們俯首折腰,他認為這完全是想要將自己架在火堆上烤。
自古以來,凡是鬧事的領頭人都不會得到赦免,從者若降反而能活。所以聰明人大都不願意當領頭羊,就是缺乏那份擔當。
他不缺擔當,卻也不會傻傻將這種事情攬到自己頭上,當場翻臉是最佳應對方案。
「此事莫要再提,飯既然已經吃了,那我也該離開,望陳兄好自為之!」黎陽面色鐵青說出這一句話,伸手拉起顏小梅,嘴裏念動詠唱語,兩人已經憑空消失不見。
自始至終,陳平都沒有做出阻攔的打算,那刀削分明的臉龐陰沉如烏雲遮日,端起一杯酒,輕輕抿一口,眼眸寒意閃爍不止。
不是他心善或是猶豫,而是不能出手。
他是貴族子弟,不是那種下三濫的地痞,可以一言不合,不分場合地操板凳打人。尤其是在宴請別人的時候,絕不會在宴會上下手。
一旦出手的話,下次你再宴請別人,怕是沒什麼人願意參加,人家都會懷疑你的人品,甚至孤立你。一個貴族到了那個地步,權勢再大,最後都只有慘死的下場。
就算是北莽都有過一段在宴會被人罵得狗血淋頭的經歷,他非但沒殺,反而還派人好好護送罵人的人回家,就是擔心落下宴會殺人的事跡。
事後嘛,罵人的貴族被抄家滅族,雖然結果都是死,卻是貴族必須要遵守的潛規矩。
等一分鐘過後,陳平猛地將酒杯擲入河流之內,踹翻酒桌,冷聲道:「給我追!不要讓他逃掉!!」
不知何時,一個鐵塔般的壯漢出現在他後面,低頭道:「吒!」
壯漢說完這一句,大步走到翻掉的酒桌那裏,彎腰從地面撿起一個黎陽用過的碗,朝上空拋去。
噶,似烏鴉般的叫聲響起,一道獸影迅速從空中閃過,叼起飯碗,飛向碗上氣味的主人。
那道獸影是一個生長着老鷹翅膀,狗頭虎身的魔獸,名稱是天鴉狗,擅長追蹤,三千里內都屬於它的天地。
那一道獸影過後,數百道獸影隨之掠過,壯漢本人消失不見,陳平恢復從容姿態,立於瀑布邊,遙望着這片屬於陳家的土地,喃喃自語:「若是這樣死了,說明不過如此。若沒死,哪怕是摻和洛陽之事,也不敢再信那些貴族,丞相此計當真是毒辣啊。」
一口氣逃出三十里,來到一個盆地前。
盆地中央有一座波光粼粼的湖泊,偶爾可見分不清種類的魚悠哉搖擺尾巴,在湖內遊動。
黎陽站在湖邊,面色凝重道:「他不會輕易放過我們,若有天鴉狗追蹤的話,我們只能躲入湖泊。」
顏小梅靜靜聆聽,沒有多嘴說湖泊躲不住,她相信自己能夠想到的問題,阿陽一定可以想到。
「當然,這樣躲不住,我們下到湖水,你用鬥氣開出一條返回的地道,不需要返回多少,五百米就行,接着轉向左邊。他們苦尋不得,就會把守在通往陳留的道路,我們偏不去陳留,先繞道離開這裏,再去你家商鋪尋求聯繫,看看最近的情報。」
黎陽說完這些,清秀臉龐顯露出一絲冷峻殺意,既然躲不開,他就要看看是誰在後面搞鬼。
念動詠唱語,黎陽構畫出騰風魔法陣,青色旋風猛地一卷,將兩人身形捲起,又鑽入湖泊之內。
湖水被風吹開,隨着兩人下落,水面合攏,起初還會蕩漾,漸漸恢復如常。
潛入湖底,他腳踩在濕泥巴上,頭頂一大團柔和光芒飄動,那是陽光照在水面上的景色。
黎陽伸手一指前方道:「你從這裏開始挖,我會用魔法擋住水湧入,等進入之後,每挖一處,就將後面給堵住。」
「嗯!」挖掘是一件辛苦的差事,顏小梅沒有抱怨,雙手覆蓋鬥氣,悍然砸下。
咚,表面濕泥飛揚,內裏面的土地岩石被震得四分五裂,顯露出一個十幾米的大坑,兩人進入其中,旋風緩緩收攏,順便將爛掉的岩石再次堆在一起。
一分鐘後,伴隨着嘎嘎興奮的叫聲,天鴉狗從空中落下,鬆開嘴裏面的飯碗,對着湖泊狂吠。
一道道獸影落下,那些是虎頭豹身,腹部生有蒼蠅一樣的翅膀,就是體積比蒼蠅翅膀大上數百倍。
這是一種叫做虎蒼的魔獸,能夠吐火,時速是一千五百里,屬於夏之國軍方常見的代步工具。
身形高大的私兵端坐在虎蒼身上,眼眸冷漠地掃向湖泊表面,手中的魔晶槍隨時都準備向有人影的地方攻擊。
鐵塔般的壯漢從虎蒼身上跳下,大步走到湖泊邊上,凝起鬥氣在雙目,往湖底一掃。
沒見人,是用魔法隱藏?還是真的不見?壯漢想了想,冷笑道:「以為躲入湖泊就可以逃生嘛,哼,來人,給我將這湖泊都給凍起來!」
有一名魔法師飄然而下,走到湖邊,蹲下身子,用手貼着湖泊構畫魔法陣,嘴上念念有詞。
砰!雪白的寒氣噴涌,湖泊表面瞬間凍成一團,寒冰不斷向下迫近,壯漢眼觀八方,確保沒有半點遺漏。
「咦,奇怪,沒有發覺異樣的魔力波動,那傢伙居然不在湖底?」壯漢茫然了,洗個澡就可以逃離天鴉狗追蹤,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
可這座湖泊又沒有分流,就是被圍在盆地,沒理由會消失不見啊。
想到這裏,他轉頭看向魔法師,道:「你認為哪個小子能藏到那裏去?」
大風颳過凍結的湖泊上,森冷寒意被刮來,魔法師抖了抖身子,站起身道:「天鴉狗的追蹤不會有錯,剩下一種方法,挖地道。不論是挖向那裏,都代表我們已經無法追到那個人,回去向公子復命吧,此人心計委實可怕。」
壯漢撕開衣服,暴躁道:「操,可怕個屁,不就是挖老鼠洞嘛,膽小鬼一個,有本事出來設計反殺啊!」
魔法師搖了搖頭,心想生死危機懸在頭頂,還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找出逃生辦法,說明對方心無懼意加上機智過人,換做是公子的話,怕是早已經慌得只知道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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