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娿說話犯忌諱是常態,但很明顯,直接問對方什麼時候死已經超出了犯忌諱的邊緣,直接上升為了挑釁。
普貢長老臉色登時沉了下來,雙手一握,想要發作。但離娿哪裏等得到他發作,早嫣然一笑,繼續講了下去:「我聽說戎羯人是父親死了,兒子娶繼母,不知道你們這兒是不是也如此?要是這樣,我可要好好看看,你這幾個兒子我有沒有喜歡的。」
她眼神一轉,淡栗色的眸子已瞟向了普貢長老身旁的幾席。那些男子連忙低下了頭去,不敢跟她對視,而普貢長老則明顯被離娿的所作所為驚到了,渾身發着抖,一句話也說不上來。饒是他見多識廣,但這麼「不害臊」的女孩子,到底還是破天荒頭次遇上。
離娿瞅了一圈兒,才搖了搖頭,癟了癟嘴,道:「不好意思,我都不喜歡。所以呀……咱們的婚事還是算了吧。我們幾個吃飽喝足,叨擾許久,這就告辭了。以後有緣咱們再會。」語罷,招呼着韓楓幾人就要往外走。
然而普貢長老在村中稱霸數十年,豈能任由一群「毛娃娃」欺負到跟前而無反手之力,他終於忍到了極限,一拍桌子便站了起來,喝道:「等等。我這裏豈容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離娿不慌不忙地回了頭,道:「你怎麼不講理?你要我嫁你,我不願意,就這麼簡單,有什麼不行嗎?你招待我們,我很感謝你,這些吃的又都是你心甘情願給我們的,難道還是要拉着我們付賬?」
普貢長老臉色一沉,道:「小娃娃說話沒有分寸,我不惱你。但婚姻大事,從來都不是你一個女孩子就能自己做主。你說了叫我做什麼,我做出來的就是聘禮,由不得你推卻。」
「羞羞羞。」離娿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你說這餅就是聘禮?笑話,這是你做的嗎?分明是廚子做的!照你這麼說,我的丈夫該是他嘍!」她伸手一指,正對着拿着盤子的廚子。
那廚子也是聽得懂代語的,見離娿指着自己,腳下一軟便跪倒在地,對普貢長老道:「我不……不……不……」他被嚇得連一整句話都說不出來,倒是一股臭味從他身下冒了出來。
「哎呀,你怎麼……」離娿忙一捏鼻子,道,「聘禮都被你熏得不能吃了,這還要我收下嗎?」
然而她一句話沒說完,就見普貢長老隨手一揮,一道銀光已釘在了那廚子咽喉。那廚子手一軟,木盤子摔在了地上,「聘禮」被炸得又酥又脆,自然也跌得粉碎。
見廚子咽喉多了一把切羊肉的小銀刀,離娿臉色大變,韓楓忙上前一步,把她護在了身後,同時手中抽出了紫金長劍。
普貢長老的面容已從和善完全變成了猙獰,他笑了笑,搓了搓手,道:「丫頭,你丈夫死了,照我們的規矩,誰殺了你丈夫,便是你新的丈夫。」
這句話說得讓韓楓四人都噁心起來,離娿暗悔沒帶着青蟒,否則非要青蟒把這老頭子一口吞了不可。只是讓她好奇的是,這村子的人白天分明處處透着和善好客,怎麼到了氈房之中,竟能任由這所謂的長老說出這麼無恥的話,一個辯駁的人都沒有。
這些人究竟是怎麼了。她皺着眉頭看向四周,卻見不少人的眼神都是不善的,還有許多人低着頭躲躲閃閃,似乎怕着什麼。就在這時,普貢長老身邊一個中年漢子終於站了出來,用不遜於普貢長老的代語說道:「普貢長老白天就跟你們說,這些外來人身帶不祥,會給我們村子帶來災難。除非這女子留下,否則誰也別想好過。哼,怎麼這會兒倒都不說話了?」
「我……我們不詳?」離娿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些人私底下還有這種說法。她在夷族身為祭司,自然也常常對族人說這種那種的「預言」,卻從沒料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別人強加「不詳」的名頭。
普貢長老臉帶讚許地對那中年漢子點了點頭,又用也諦族語不知說了一句什麼,周圍的人終於也拿起了木案子或者銀刀,團團圍在了四人身邊。
而這時,帳外卻忽然想起了一聲暴喝。這暴喝出人意料,所有人都不禁看向了帳門,只見阿旺雙手舞動着兩個大火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往帳中衝來,只是他還沒到帳門口,早被帳外的守衛用木叉子叉住,隨後幾個魁梧的大漢壓在了他身上,制服了他。
「你……」離娿認出這人正是白天拿個牛犢子想「娶」她的人,那時她只覺這人好笑,但到此時見真心為她賣命的只有他一個,心中油然生出幾許感動。她見也諦族人綁起他後,罵罵咧咧地就要把他往烤羊的架子上綁去,忙喊了一聲:「等等!」
普貢長老冷哼一聲,道:「你又打什麼主意?」
然而這一次不等離娿開口,韓楓已插言攔在了前頭:「你若要她嫁你,除了你們自己的規矩,自然也該照顧照顧她的規矩。」
「她的規矩?」普貢長老眯起了眼睛,轉而盯着韓楓。
離娿也瞪了韓楓一眼,低聲道:「別讓他傷了那漢子……也別……也別賣了我。」
韓楓沒好氣地回道:「還不是你惹出來的事,還是要我解決。」語罷,他逼視着普貢長老,道:「我除了是代人以外,也是夷族人。她算是我的小妹子,你不是說她的婚事自己不能做主麼,既然如此,我總可以代她做主。」
普貢長老闆着臉盯着韓楓,道:「你想怎麼做主?」
韓楓道:「比武定。你們誰能贏得了我,我妹子就嫁給誰。但那漢子要先放了,否則我就算殺了她,也不會讓她嫁人。」語罷,手中紫金劍一擺,已轉而頂在了離娿的下巴上。
「喂!」離娿也沒想到他會來這招,沒來得及往後撤步,那冰涼的劍尖已經接觸了自己的肌膚。婉柔倒是在旁也被嚇得不輕,但紫金劍太過鋒利,距離娿的脖子又太緊,她嚇得連動也不敢動,妄論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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