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基塔老師,梅女士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莉亞小心翼翼地問向一旁的尼基塔,她恰好看到梅轉過來的奇怪眼神,心底咯噔一下,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偷偷瞄着尼基塔,她們的生活老師尼基塔一向嚴格,尤其是在禮貌和錯誤方面有極高的要求。
如果自己做了什麼讓梅不滿的事情——
這個小女孩一時間有些驚慌,她很害怕尼基塔再板起臉訓斥自己。尤其是這個時候,尼基塔累得幾近虛脫,再生氣的話會不會就這樣倒下?
想像力豐富的小姑娘聯想到自己的祖父,那個身體健壯的老兵好像就是在某次情緒波動後,兩眼翻白倒在地上,再也沒有站起來。從那之後,莉亞就對情緒波動有些許牴觸的心理。
如果——
她害怕起來。
雖然尼基塔一向嚴肅,班裏的學生們都有些害怕她,但真正說起來,學生們很喜歡這個年齡比她們大不了幾歲的生活老師,女孩們更想叫她姐姐。尤其是莉亞,她很喜歡尼基塔。這個大姐姐平常很照顧她,給她帶來了許久未感受到的母愛溫暖。自從母親逝世後,莉亞的父親整日沉迷於工作,從不過問這位經歷喪母之痛的小女孩。
孤獨的莉亞從父親那裏得不到家庭的溫暖,只好選擇寄宿類的貴族學校,常年不回家,因此一整年也不曾見過父親幾面。反而在學校里,她遇見了尼基塔,從這位生活老師身上得到了久違的溫暖,這位年齡只差了幾歲的大姐姐一直很照顧她,經常傾聽她內心的痛苦。
如果不是這次的環境惡變人類必須要撤離城市,她真的不願意離開學校。相比於外面,她更喜歡學校,那裏有季菲,有尼基塔,有其他地方所沒有的溫暖。
「尼基塔老師。」
莉亞的眼睛裏湧出透明的液體,她很害怕。
而聽到莉亞的話後,坐在地上的尼基塔無奈一笑,莉亞的小心思被她盡收眼底。
十五歲的女孩們正是這樣,反覆的憂愁和不同的苦惱。
作為生活老師的她十分了解莉亞的家庭背景和心理情況,她鬆了口氣,本以為對方會被這種異樣的封閉環境嚇壞了,卻沒想到這個傻丫頭反而是在擔心自己。
尼基塔心底一暖,她抬頭望着莉亞和季菲幾名小女孩,露出溺愛的眼神,用手慢慢地撫摸着對方的小腦袋。雖然還是有些虛弱,但並不妨礙她安撫這些小妮子。一時之間,尼基塔溫柔和藹的良師一面展現了出來。
「莉亞。」她叫道少女,輕輕地搖了搖頭:「不要擔心,梅一向這樣。」
「唉?」莉亞故作驚訝,她抬起手擋住臉頰,不着痕跡地擦去眼角溢出的淚水,再次確認般問道:「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
梅故意反駁尼基塔的話,想要嚇嚇這個小姑娘:「我對你的意見可是大的很呢!」
然而這句話沒有一點信服力,除了逗逗其他女孩發笑外沒產生一點作用。莉亞在得到尼基塔的安撫後也平靜了下來,她笑幾聲回了一句:「梅小姐一點也不可怕呢!」
「你看看,你看看。」梅雙手叉腰,對着尼基塔嗔怒道:「都怪你!」
「哈哈……」
站在周圍的幾個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就連季菲也掛起一絲笑容。
「莉亞妹妹。」
汀娜插嘴道,她指了指莉亞裙角的花瓣,提醒道:「什麼時候沾上的?」
「唉?我不知道……」莉亞彎下腰,取下那枚不怎麼顯眼的花瓣,她仔細打量了起來。過了幾秒,她想起來這種花瓣似乎在哪裏見到過。
淡紅色的花瓣上殘留着特殊的紋路,仿佛是有人將燃燒的火焰紋了上去。
花壇?
莉亞的腦袋裏忽然冒出了這個念頭,她記起來了花壇里種的花好像就是這個顏色,與這朵花瓣是同一品種。
「莉亞。」一直注意這邊的季菲解釋道:「這是瑞香的花瓣,它可是會帶來好運的。」
好運?這一路上可是厄運連連。剛才尼基塔老師還說如果這是場夢,一定會是噩夢,她下意識忽略了季菲口中好運的說法。
如果是瑞香的話,她倒是有些在意。
「瑞香……」莉亞念叨着這個名字,腦袋裏湧上一股模糊的記憶。那段像泛黃相片的記憶告訴她瑞香好像是自己的幸運花,某位熟悉的人曾用來保佑她的護身符。
但她想了半天,也沒記起記憶里對方的具體容貌。時間隔了太久,幾近於忘卻的地步。
但莉亞並非一無所獲,她回想起瑞香的季節性疑惑起來,轉而問着季菲:「那不應該是初春才有的嗎?」
「嗯……確實是初春才有的花。」季菲一愣,她也支支吾吾起來。雖然是學園藝出身,但她至多也只認識幾十種花草和簡單的栽培技術而已。至於這裏為什麼還種着初春的花,她是一點也不知道。
綻放在初秋的春花,這有悖於常理,季菲沒有任何頭緒。
「雖然是春花,但這裏是地下,所以會有所不同。」汀娜微微一笑,到她該出場的時候了,她挺了挺上身接過疑問,對幾個小女孩慢慢解釋道:「地幔和地表完全不同的。你們應該見過溫泉吧?」
「嗯嗯……」
看到眾人點頭後,汀娜說了起來:「地殼經常運動,所以內部的岩漿會不斷活動釋放大量的熱能。因為地幔這裏被改造後沒有孔隙岩層,所以熱量就留在這個封閉的空間內,因此地幔里的季節只有春夏而沒有冬天。」
「是個天然的大暖爐哦~」
汀娜在話的末尾故意將語調上提,她對自己的講解還是十分滿意的。
「可水不是吸熱嗎?」
莉亞不解,她指着橋下奔騰而過的河水說道:「這麼多的水不會影響嗎?」
「當然不會。」汀娜撫着額頭,她打算給這些平時足不出戶的大小姐們講清課外知識:「如果溫度低的話,水是會放熱的。你看到那些白霧了嗎?」
獲得回答後,汀娜微彎着頭,從地上站了起來:「那些水蒸氣一旦遇到冷風就會放熱,維持整個空間的溫度平衡。」
「所以,這個地方會很潮濕。」
她微笑着看向小女孩們,指了指莉亞手中的花瓣,「你看!」
後者愣了半天,隨即才明白汀娜的意思。她急忙看向手中的花瓣,才發現花瓣微微發熱,邊緣沾上了不少水珠。
「好神奇——!!」
幾個小女孩圍着莉亞驚呼起來,她們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呵呵……」汀娜輕笑起來,她很喜歡這些小她幾歲的孩子們,看着她們汀娜總能安心下來。
「是時候離開這裏了。」她盯着遠處漸漸靠近的黑影,臉上的笑意更濃。
遠處,一團黑影不斷逼近,直到隊伍的五十米前發出「哧——」的一聲長音停在汀娜面前。接着從車上走下來三個人影,一個接着一個抱着許多藥品。
汀娜笑起來,故作生氣得對三人說道:「你們的速度真慢,我都快累死了!」
「這也沒辦法啊!」走在最前面的人朝地上跺了一腳,走近人群抱怨道:「藥品可不是規規矩矩的全待在儲藏室啊。」
「哦——那一定是你拖後腿了吧,雅利安。」汀娜可不想就此放過調侃雅利安的機會,「你可是一向笨手笨腳的。」
「瞎扯,再怎麼說我也是正規的警探。」雅利安將藥品堆放在梅身前,頭也不回的說道:「至少也要比克瑞斯強多了。」
「我?」
克瑞斯皺着眉,他雖然對躺槍感到不滿,但也沒繼續說下去,眼下的情況可不容樂觀,傷員多了不少,那些受傷人們身上的傷似乎都有不同程度的加重。
越來越麻煩了。
克瑞斯扭頭掃了眼橋上浮現的白色霧氣,他不免有些憂愁,這些水霧只會加深傷痕並不會利於傷口恢復。他想到城內的情況,與橋上也並無多少區別。然而憂愁的他並沒有注意到橋墩旁矗立的三個黑影忽然發出一道道紅光,隨即一暗像是活了過來般,紅芒流進眼睛中旋轉。
看來還是需要找個封閉的地方休息,不然傷口惡化就更難辦了。
克瑞斯撫着額頭上的傷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頭疼也加重了。
而這時,站在克瑞斯身後的汀娜偷偷地盯着他,眼神火熱。她聽到雅利安的話後,忍不住替克瑞斯反擊道:「克瑞斯受傷了,你怎麼不和隆比?你要是受傷的話,也不會比克瑞斯強多少!」
「是是是!我怕你了。」
雅利安沒有多少心情和她鬥嘴,眼前的情況讓他也是心底一沉,他很清楚這些白霧會造成什麼後果。
「尼基塔小姐,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雅利安聽完梅的話後,湊近一旁的尼基塔身邊,繼續說道:「如果有什麼地方感覺不舒服,提前告訴我比較好。」
「勞您費心了。」尼基塔不咸不淡地答謝道,她對這個不靠譜的警探可提不上什麼好感,自然也不怎麼在意對方的殷勤。
「嘿嘿……」雅利安聞言只好像個傻瓜一樣的苦笑,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好轉向其他地方。
比如,前面正在和隆交談的克瑞斯,兩人似乎在商量着什麼事情。
「克瑞斯,隆」他站起身朝兩人走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麼?」
「雅利安。」隆點點頭示意有話要說。
「你說,我聽。」雅利安和隆有着高度的默契,他知道對方一定有什麼很重要的話要說。
隆反問了過來,他盯着警探的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還記得找到車的地方嗎?」
雅利安點點頭,確認到:「我記得那旁邊是醫院,怎麼了?」
「我想把傷員都拉到那裏。」
「你是說醫院的病房吧?」雅利安思考了一會,他點頭贊同道:「那裏確實適合養病。」
「嗯。」
克瑞斯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急忙問道:「剩下的人呢?」
「我想帶他們去尋找出口。」隆一字一頓地回答道,他沒有任何的猶豫。
果然如此!
克瑞斯搖了搖頭,他沒有說話,對於急求結果的隆,他無話應答,只好任由這個傢伙做下去。
如果還有第二條出口的話,機械人早就進來了,哪需要他們去找。
當然這句話被克瑞斯咽進肚子裏沒有說出來,他不是不能理解對方的心情,但這種急於求成的想法實在不妥,甚至會破壞主體結構造成二次受損。
克瑞斯只好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好好盯着隆,防止這個傢伙做出什麼傻事。
這時,梅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朝隊伍後方拍了拍掌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後,咳嗽一聲說道:「好了。」
「大家,我們該走了,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哦。」
梅指了指燈塔,聲音已經到了連續不停的地步,克瑞斯手腕上顯示的紅字變為了「01」,時間僅剩10分鐘,分秒必爭。但幸運的是,有了這輛車之後,所有人都能及時逃出去。
克瑞斯和其他人幫忙着將傷員扶上車,然後由隆開車帶着傷者們先行一步。
過了幾分鐘後,做完這一切的克瑞斯有些疲勞地靠在橋墩上,他扶着額頭,似乎傷口又疼了起來。
真是麻煩,只要身上有傷口就有了一些缺陷。
他如是想到,轉而扭頭望向其他地方。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慢慢靠近的汀娜和尼基塔,不由得一愣。
「怎麼了?」
他有些疑惑,兩個人怎麼會一起走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噓,你聽!」
汀娜和尼基塔互看了一眼,對克瑞斯做出一個神秘的手勢。
又是這個——
克瑞斯覺得頭疼,他還記得雅利安之前給自己做出這個動作後,自己可是倒了大霉。他扶了扶額頭,這個傷口可就是見證。接下來,難道還會有什麼麻煩事出現嗎?
果然。他細心靜聽後,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他的期望就此落空,克瑞斯的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他抬起頭的瞬間聽到了一陣金屬的摩擦聲。循聲望過去,他看到幾個黑影動了起來,落入視線里的是那幾道顯眼的紅光。
「這是?!!」
眾人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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