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秘之約 24.詭異的白色人影

    「啊——！」

    看到眼前的克瑞斯撲過來，汀娜微張着嘴發出一聲驚呼。她被對方突然大膽的動作驚呆了，還沒來得及扶住海盜帽就被撲倒在地。

    感到身體向後傾斜，她仿佛看到自己的腦袋稍後會和堅硬的地板來一次親密接觸。或許要比這個更糟糕，運氣差一點，即將得到的結果就和此時的克瑞斯相同。少女緊張地閉上雙眼，微一側過頭，帽子隨着重力轉移掉在一旁。

    然而過了幾秒，並沒有如預想般的疼痛傳來。細長的睫毛抖了抖，她微張眼帘看到克瑞斯的臉近在咫尺——

    「你，你……」

    汀娜羞紅了臉，此時的她被克瑞斯緊緊抱在懷裏。不，說是趴在克瑞斯懷中或許更合適。

    少女的臉漲得通紅，原本就如小鹿亂撞的心跳得更快。她剛想要張嘴訓斥這個神父不愛惜身份輕易越界，但她抬起頭看到克瑞斯皺着眉頭，眼睛在暗淡的光中更顯神秘，話到口邊又強咽了回去。

    這該怎麼說呢！

    汀娜羞於出口，她越發得害羞起來。這個時代有精神自由之說，向來喜歡羅曼蒂克的少女們心中，火熱的玫瑰騎士是她們永恆渴望的完美追求者。

    而眼前的這位雖然是神父並非騎士，但英俊的臉龐溫柔的性格，她看着對方不由得有些痴迷，克瑞斯深邃的黑色瞳孔更是吸引了她的目光。身為歐裔的她覺得自己跳入了無盡的深淵中，迫切的想得到黑色後的溫柔。

    神父也很有氣質啊——

    她用那雙淡藍色的眼睛緊盯着克瑞斯，甚至忘記自己還趴在對方的懷中。

    「你受傷了嗎？」

    克瑞斯將抱住汀娜的手抽了回來，他覺得背部有些發疼，透過衣服所感受到的除了冰冷外，似乎還有液體流了下來。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已經是傷員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嘴角掛上的只有苦笑。

    「嗯……」

    少女像是夢囈一般輕哼，她並沒有注意到克瑞斯皺的眉更深了。

    「傷在哪了？」

    克瑞斯直起腰，從地上坐了起來。他的心一點點冷下去，在先遣小隊尚未真正開始前就有這麼多的麻煩，他對水站的印象更警惕起來。

    「傷得有多嚴重？」

    克瑞斯又一次開口提醒道，他覺得汀娜的精神狀態似乎有些恍惚。

    「嗯？傷？」汀娜有些疑惑地看看克瑞斯，她臉上露出一絲疑惑。隨即仿若如夢初醒，迅速地擺手搖頭否認道：「沒有，沒有……我沒有受傷。」

    聽到此話後，克瑞斯鬆了口氣，但接着便咧起嘴。少女坐在他懷裏擺手，動作有些大，正好碰到了傷口。

    「嘖……」他不禁咂嘴。

    「怎麼了？」汀娜注意到克瑞斯的傷口，捂着小嘴驚訝道：「你受傷了嗎？」

    她直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開始時，她站在克瑞斯和隆的身後，視線正好被兩人擋住。

    「那是什麼？啊？！！」

    汀娜看清不遠處插在地上的一群黑影，再一次被驚嚇到了。

    「你身上的傷好嚴重，克瑞斯……」

    「這只是場意外。」克瑞斯打斷了對方的話，向後伸出手，將地上染血的石頭扔到一旁，轉身對身上的汀娜說道：「小姐，能否先下來？」

    「好，好……」汀娜此時才驚覺自己還坐在對方懷中，她有些驚慌失措的從克瑞斯身上站了起來。接着，露出憂慮的神色：「你還是回去吧，剩下的交給我們。如果不緊急處理下傷口，可能會……」

    「謝謝你的好意。」克瑞斯不着痕跡地拒絕了。

    開玩笑，如果這個時候就折損一員，接下來的路可就難上加難了。況且——

    克瑞斯要去印證心中的想法，就必須和這幾人到衛星城裏看看。

    「可是……」汀娜張着嘴正要說什麼時，又被隆的話打斷了。

    「恐怕不能回去。」隆拔出一把箭，指着黑色的箭頭對兩人說道：「克瑞斯需要的是解藥。」

    話音未落，他的手指一指，幾人清楚地看到黑洞中有道白色的人影一閃，隨即消失在黑暗中。

    想必那就是射箭的罪魁禍首。

    「有毒？我的天啊——」雅利安也蹭了上來，他一臉不可置信：「這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在箭上塗毒藥，他以為這是狩獵嗎？！！」

    「先處理下傷口吧，我們得繼續往前走。」克瑞斯淡淡地說道。他知道那個白影並無傷害諸人的意思，更像是在警告他們。而他的傷口只是在撲倒汀娜時恰好被箭擦到。

    他不覺得毒性會有多強，側耳傾聽起來，不知是不是錯覺，急湍的水流聲越來越大。

    難道是水站開始排水了嗎？

    他一愣想到了幾天來的大雨。如果按照這幾天來的降水量，確實也該到排水的時間了。

    只是這個時候排水，他想到了堰塞湖的原理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這造成的後果將會很嚴重——水將倒灌滿整個隧道。

    上帝啊！這一晚上的事情已經夠多了，至少讓這些人先撤離出去吧。克瑞斯在心中祈禱，他不忍心讓眼前的人們經歷更多的苦難，情願自己多經歷一些痛苦。

    溫柔的神父一向如此。

    他馬上搖搖頭，任由隆掀起自己的衣服做緊急處理，推了一把地上的雅利安，對方此時正蹲在地上仔細觀察着箭尖，說道：「把外套脫下來。」

    「脫下來？」雅利安不明白什麼意思，但還是照做脫了下來拿在手中。

    「把這些箭蓋起來，不要嚇到季菲她們。」

    聽到克瑞斯的解釋後，雅利安恍然大悟，他將衣服疊好，將幾支半身沒入大地深處的箭矢包裹的嚴嚴實實，讓外人很難看清具體的形狀。

    而一旁的汀娜眼神越發得亮起來，滿是對神父細膩的欽佩與喜愛。

    「我們走。」克瑞斯拿起箭矢，語氣淡定：「會會這個人。」

    ……

    時間過去了十多分鐘，幾人終於從水站入口上的鐵梯走了下來。克瑞斯轉過身扶着汀娜從台階上跳了下來，他才回過身打量着眼前的事物。

    水站的鐵梯修在大路的邊緣。這條路寬上百米，一眼望去，路的兩邊都修有兩個一米高的連續台墩，想來那便是橋的安全欄。

    耳畔傳來的巨大水聲正是從眾人的腳下傳來，而這正好證明這裏便是克瑞斯印象中的大橋。

    雖然眼前的事物都顯得龐大異常，但眾人站在橋上可以清晰的看見四周自己橋底奔騰的河水，這個原因便是因為被嵌入到石頭上的白色晶體。這個晶體本身並不發光，卻因為橋口的一小點燈光而將整個石洞照亮。

    這是工程學的奇蹟，人們用智慧利用起反射原理而照亮了整個世界。

    這個工程的顧問中曾有約書亞。他親自參與了這個工程，並在家中留下的書籍中記錄了這個水站的具體情況。只不過年代過於久遠，克瑞斯記得不太清楚，尤其是在九年前的那場大火中付之一炬後，克瑞斯再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

    而他之前所有的話都是半肯定半猜測地說着，如今看到那些晶體後，得到證實的他也鬆了口氣。

    看來記憶沒有出錯。

    他緊張的神經鬆懈了下來。然而——

    「克瑞斯——！」雅利安叫住這邊的克瑞斯，他身體伏在橋墩上指着橋下的大河，「你看！」

    「嗯？怎麼了？」

    克瑞斯和汀娜一起湊了過來，而隆則皺着眉頭似乎在沉思着什麼，並沒有走過去。

    「啊？！！」

    汀娜發出一聲驚叫。從列車到這裏，她遇到驚訝的事實在太多了，可是唯獨眼前的場景第一次讓她覺得世界越發得荒誕起來。

    橋面距水面有兩百多米高，而此時映入幾人的眼睛中的，是橋下半空中一道白色的人影正在急速墜落，眼看就要掉進怒吼的波濤中粉身碎骨。

    「為什麼？」

    克瑞斯有些不解。那個白色的人影和他剛剛在洞口所見的人影一模一樣，可是他是在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在這裏跳下去。

    這條地下河可是目前所存最為急湍的大河，僅是站在橋上一看就會知道不慎掉進去會是什麼後果。而且，地下河要比地表河更為兇險。不僅有常年沖刷形成的尖頭石，而且還有複雜多變的地下鐘乳洞，一旦落入便是十死無生。

    克瑞斯看着那道人影被河水吞沒消失在眼中，他愣愣地摸着橋墩，心中一片茫然。

    「到底是為什麼？」

    這是眾人心頭最大的疑問。如果說對方故意錯開人射箭只是為了警告的話，那現在跳河就完全打破了他們的邏輯。

    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徵兆。就好像是一時興起跳下去，不會有任何危險。

    「為什麼啊？」

    汀娜也發出不解。她和克瑞斯一樣一頭霧水，眼睛裏充滿了無奈與擔憂，「這樣下去，克瑞斯身上地毒不就沒有解藥了嗎？」

    克瑞斯沉默，他知道少女所說的結果。如果沒有解藥，自己可能會死在這裏——因為這種不知名的毒藥。

    真是狗血。

    他在心中苦笑。但眼前的一切又讓他一點也笑不出來，他覺得陰謀也好秘密也罷，事情不僅撲所迷離而且還有點神經質，所有的事情毫無邏輯，像個神經病在幕後操控。

    「我們繼續走吧。」克瑞斯很快就調節好自己的心態，生死也好，對他來說沒有多少實感。他忘不了薇兒被大火燒死的場景，死亡或許對他而言是種解脫。

    他不由得搖搖頭，記憶還真是煩人，總能不經意間蹦出來，讓人回味個沒完沒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克瑞斯眼神一凜，如果不能在放水前帶着列車上的眾人逃出去，這裏就會成為水下世界。到時候，所有人都活不了。

    「我們走……」

    克瑞斯轉身正要走時，他發現隆和汀娜仍站在原地。隆指了指橋的另一邊對着他說道：「雅利安，克瑞斯，你們看。」

    「怎麼了？」

    雅利安再次疑惑起來。隨即他和克瑞斯望了過去，橋墩的一旁放着三個大黑影。

    「那是什麼？」

    雅利安不解地詢問着：「是橋墩的站台嗎？」

    地下大橋一般都會修有站台，用來提醒或者是通知橋上的人們放水時間。

    但這個高度顯然不是。

    克瑞斯指着橋的另一端，那裏有個十多米高的黑影，白色地光也是從那裏傳出。

    「可這個是什麼？」

    雅利安放棄了思考，他覺得自己無知還是多問比較好。

    「第一代機械人嗎？」

    克瑞斯有些不確定。他望了過去，只有兩米多高的三個大黑影像是小山一般佇立在原地。

    「嗯，我也這樣認為。」

    隆沉默許久，開口符合道，這個男人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克瑞斯——！」汀娜轉過身望着三人急切的說道：「你們看！」

    又來了。克瑞斯覺得腦袋有點疼，一路走來，他對

    即將發生的事情有種不可抑制的擔憂。

    然而這一次，他註定要大吃一驚。

    走過去的三人，從隆到雅利安，還有汀娜，這三人都擺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發生什麼有趣的事了？難道是河水倒流了嗎？

    克瑞斯無言一笑，在心中調侃道。他也走了過去，向橋下望了過去。待他看清具體情況後，他隨即也擺出一副見鬼了的表情，驚訝地緊盯着河面，一動不動。

    而河下，一道白色的人影行走在急湍的河面上如履平地，甚至輕聲唱着不知名的歌謠，壓過了巨大的河流聲，落入四人的心中——

    「阿人歌洞章，以攝北羅酆，束誦妖魔精，斬或六鬼鋒。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末尾，這道男聲似是輕嘆一聲，慢慢吟道：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不過幾分鐘，便消失在眾人眼中。

    「克瑞斯……那是什麼？」

    雅利安咽了口唾沫，他望向了神父，他下意識覺得這種特異的事情問問克瑞斯可能會有答案。

    然而——

    克瑞斯輕搖頭，他同樣是一臉震驚。